無異於一石激起千層浪,公儀珩的目光牢牢的鎖住龍傲天,“你究竟,對她做過什麼?”
卿淺淺面色慘白,驚恐而又痛苦的看着龍傲天,那個噩夢裡戴着銀色面具的男人,那個讓自己生不如死的男人,他終於找到自己了。
她以爲,那日她從他身邊逃出來,從今之後就再和他沒有半點瓜葛,可是那個人又出現了,令她纔要安穩的心,又驟然陷入混亂之中。
龍傲天狂笑着,笑聲森冷,沁入人心骨,“那一年,她一直在我身邊。”
“嘩啦”一聲,有什麼東西突然碎了。
卿淺淺歇斯底里的大吼起來,“啊……”
記憶,那些很糟糕的記憶一下子回到了她的腦海之中,或者她從來都沒有忘記過,只是刻意的不去想起來而已。
公儀珩將卿淺淺緊緊的護在懷裡,“別怕,別怕,有我在……別怕……”
卿淺淺卻完全冷靜不下來,整個人害怕得渾身發抖,公儀珩眼中滿是心疼,他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卿淺淺,脆弱得不堪一擊,他一直都想知道究竟是什麼令她有了那麼大的改變,可是有時候有些事的結果,往往會令人更加的痛苦。
公儀珩眼中閃過冷冽的殺氣,龍傲天究竟對卿淺淺做過什麼?爲什麼卿淺淺天不怕地不怕的一個人,卻會那樣怕他?
公儀珩心中縱然有千萬疑問,可是現在卻都不是問的時候,何況若不信任她,就不會辛苦走到今日了,不管那一年裡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他只會更加的憐惜她,更加的珍惜。
“淺淺,我不在的時候,你要照顧好自己。”說完這句話,公儀珩快速出手,一掌將卿淺淺擊暈,力道他把握得很好,足夠將卿淺淺擊暈,卻又不至於讓她受傷。
公儀珩扶着暈厥的卿淺淺,對十三月道:“夫人和小少爺的性命我就交給在你手中了,就算是死,也要將他們平安送回南唐。”
十三月想都沒有想,直接拒絕道:“我曾發誓,絕不離開公子,公子是想要叫十三月違背誓言嗎?”
公儀珩將卿淺淺交到十三月手上,“你要是不聽我的,現在就滾!”
十三月咬脣,這麼危險的關頭,她最不想的就是離開公儀珩,雖說公儀珩平時尖酸刻薄,又小氣,壞脾氣一大堆,還總愛挑半夜的時候請她吃宵夜,可是她對公儀珩的忠心,從來都沒有過一絲的改變。
從十二歲起,她就認定公儀珩是她今生唯一的主子,保護公儀珩是她這一生的命,可是這刻,公儀珩卻叫她帶着卿淺淺逃命,十三月心中沒底,因爲很多東西,要見着纔會心安,即便是今日要死在這裡,她也是不願意與公儀珩分開的。
但是十三月也明白,公儀珩現在寧可自己死,也不會讓卿淺淺母子有事。
十三月臉上浮現出悲涼,就好像這刻真的是生離死別了,公儀珩來不及和她多說,將卿淺淺一把推進她懷裡,“記住本公子說過的話,
走!”
卿小安忽然一頭撲過去抱着公儀珩,聲音帶着哭腔:“爹爹,小安等你來找小安,爹爹一定要來。”
公儀珩忍不住喉嚨發緊,卻明白不能再耽擱一秒鐘,他拉開卿小安,將他抱上十三月的馬,“爹爹答應小安,一定會去找小安的。”
卿小安伸出小手,“爹爹不許騙我,我們拉鉤。”
十三月也已經帶着卿淺淺上了馬,公儀珩笑了笑,“爹爹不會騙你。”一手重重的拍在馬屁股上,馬兒吃痛嘶鳴一聲撒蹄子就跑。
旺財是從來都不會離開卿小安的,所以它也跟着十三月的馬一路往前跑。
山風拂面,帶着一些燥熱,龍傲天看着猶如困獸的公儀珩,脣角輕輕牽起一抹嘲諷的笑意:“你以爲,憑你這點本事,真的可以救她?”
公儀珩見十三月已騎馬帶着卿淺淺母子越跑越遠,這纔回頭冷冷看着龍傲天:“我不管過去如何,我只要現在。”
龍傲天雙手攏袖,輕蔑的看着公儀珩:“你的武功是我親自教的,你覺得,你真的能打得過我?”
公儀珩道:“打不打得過要打了才知道,龍傲天,今日一戰,不是你死我就是我亡。”
“好!”龍傲天一一掃過在場的人的臉,這些人在江湖中都是數一數二的人物,可是,在他面前,也不過如螻蟻般卑賤,他要做的事,沒有人可以阻止!
蘇譽之這種人尤其愛出風頭,還不分場合,就算知道自己不是對方的對手還是要死撐,所以他第一個拔劍,他的追魂劍發出錚鳴之聲,在打架之前,蘇譽之還很有個性的大放厥詞:“老子告訴你,老子這把劍叫追魂,老子的劍比老子還有脾氣,老子不管你是誰,反正老子的劍不認人,砍死老子不會負責的。”
龍傲天自然是認得蘇譽之的,更認得蘇譽之的那把追魂劍,一劍追魂平天下,龍傲天如今的身份地位,便覺得追魂劍正好拿來襯托他的至尊地位。
“我正好缺一把好劍,既然你主動送上門來,那麼我就不客氣了。”龍傲天這人有個優點,就是從來都不懂得謙虛,還覺得天下間所有的東西都是他的。
其實也是,因爲很快,這天下就要是他的了。
蘇譽之氣得要死,他孃的這妖怪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老子不發威,你真的把老子當旺財了是吧!蘇譽之拔劍就衝了上去,公儀珩在一旁十分氣定神閒的吐出兩個字:“傻逼!”
蘇譽之半路來了個急剎車,回頭朝着公儀珩齜牙咧嘴凶神惡煞一副要吃人的樣子:“你罵誰呢?你罵誰傻逼?”
“你管老子罵誰?嘴巴長在老子身上,要你管。”公儀珩這人平時一副正兒八經的公子像,無恥起來比誰都無恥。
蘇譽之氣得話都不會說了,只瞪大着眼珠子死盯着公儀珩看,他孃的,老子幫他打架他不感激也就算了,竟然還鄙視老子!真的以爲老子好欺負啊!老子也是高手來的!
眼
見兩人就要打起來了,龍傲天此時很不合時宜的打了個哈欠,“我說兩位,你們究竟是在演哪一齣?還打不打?”
“打!怎麼不打!”蘇譽之窮兇極惡,就好像背後有人趕着送他去死似的。
公儀珩難得在最該正經的時候說了句最不正經的話:“還是的啊,怎麼不打,在打之前我先活絡活絡氣氛嘛。”
趙無極和十四及蘇裴集體惡寒,覺得他們家公子真是越來越沒有節操了……話說他們家公子什麼時候有過節操?
龍傲天冷笑道:“幾年沒見,你倒是愈加無恥了。”
公儀珩抱拳,笑嘻嘻道:“這都被你看出來了,還真是不好意思,既然我本來就這麼無恥,所以我們幾個打你一個你也應該不會有意見吧?”
龍傲天冷哼道:“你們一起上,省得我一個一個的打,浪費時間。”
眼高於頂又自命不凡的龍傲天,以爲這天底下,是不可能有人打得過他的,所以在他看來,幾個人一起上,還是單打獨鬥,結局都只有一個而已。
十三月一直咬緊牙關拼命的跑,耳邊是獵獵的風聲,冷汗一層一層,早已經打溼了她的衣衫,她不敢回頭,害怕一回頭就再也沒有勇氣往前走了。
前面的湍急的河,東樑國的國河靈河,十三月縱馬過河,汗水已經打溼了她頭髮,溼潤的頭髮貼在她臉上,山風出來時,她不住打了個冷顫。
“咻”的一聲,一枚利箭破空射來,筆直的射穿了十三月的心門,堅硬的箭頭割開皮肉,觸目驚心的黑血瘋狂墜落……
箭上有毒!
卿小安還來不及反應,十三月已經應聲栽倒進湍急的靈河之中,一個浪頭打過來,再也看不見十三月的影子。
卿小安嚇得大叫起來,“月姑姑……月姑姑……”
江天一色無纖塵,哪裡看得清楚半個影子,馬兒好像也知道自己的主人出事了,在河中焦躁的撒蹄子,卿淺淺還沒有醒。
卿小安大哭起來,使勁搖着卿淺淺,可是卿淺淺還是沒有醒。
驟然,無數箭雨破空而來,馬兒哀鳴,十分悲涼。
卿小安小小的身軀安然立在馬上,他掏出懷中的短匕首,奮力擋開迎面而來的箭,河中無數箭矢咚咚的落入河流之中。
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切的馬蹄聲,卿小安小小年紀卻在剎那間心中生出一種絕望,聽馬蹄聲,來的是很多人,那麼來的就不可能是公儀珩他們。
來的不是公儀珩他們,或許,是另一批殺手。
卿淺淺還沒有清醒過來,他再厲害,也不過才六歲多,憑他一個人,想要從這些殺手中活下去的機會,真的很小。
卿小安看着孃親,轉眼又覺得,就算是要死,能和孃親死在一起,他也沒有什麼遺憾了,只是臨死前不能再見到旺財,這一路跑下來,旺財那麼肥碩,根本就追不上他們,不過也算是陰差陽錯,旺財至少能活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