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大勢已去,誰也沒有想到五萬大軍竟如此不堪一擊,果真是氣數已盡!幾個副將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紛紛左顧右盼。
主將已死,副將卻不知道該做什麼決定,大軍潰散如褪去的潮水,其中一個副將咬了咬牙,丟了手中的劍,“降了吧!”
其餘幾個副將面面相覷,只好也跟着扔了劍投降。自天啓帝登基之後,爲了抑制地方勢力,軍餉輜重等都削減一半,軍隊權力大不如前,這次出戰本來就是好不容易拼湊出來的五萬大軍,所以還沒有開戰便就已經輸了也在情理之中,畢竟人的本性,是爲了活命。
泱泱五萬大軍,竟不戰自敗,南唐有神靈庇佑的消息便就此傳了出去。
城樓上,公儀珩器宇軒昂迎風而立,他是天生的王者,此刻他正站在城樓之上,睥睨他的天下。
卿小安早已經箭一樣朝公儀珩跑了過去,“爹爹!爹爹!小安想死你了!”
公儀珩一把抱起兒子,笑道:“爹爹也想念小安。”
這時卿淺淺拿着一個自制的簡易擴音器從城樓後面冒出來,故意沉着臉,“都不想孃親,孃親不喜歡小安了。”
卿小安連忙從公儀珩懷裡竄下來,抱着卿淺淺,甜甜道:“孃親,小安也很想你……”
蘇譽之恍若是隔着重重人海一樣,望着卿淺淺,有種感情明明已經刻骨,卻只能就這樣站在一旁眼睜睜的看着,甚至連一個擁抱都沒有。
公儀珩難得這次沒有和蘇譽之擡槓,只是把蕭輕臣等人叫走了,說是有要事商議,便留下了蘇譽之和卿淺淺站在城樓上,連把卿小安這個拖油瓶都帶走了。
於是城樓上便只剩下蘇譽之和卿淺淺兩人,蘇譽之本來有很多話要說,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到最後只硬生生擠出一句:“你回來了。”
卿淺淺迎風淡淡笑了笑:“恩,我回來了。”
“有沒有受傷?”
“有。”
“哪裡?”
“你不要這麼緊張,傷已經都好了。”
“那天……那天你……”
“那天我跟着他一起跳下去,因爲我心裡已經認定了他,生死與共,不離不棄。”
蘇譽之心口微疼,只是沒有想到,經歷了這麼多之後,再聽到卿淺淺說這樣的話,他仍舊會心疼,是因爲還深愛着。
“那如果他最後要這錦繡江山呢?你是陪着還是……”
“如果那是他不能放棄的,我便陪着他,不管到哪裡,我都陪着。”
蘇譽之終究默然,半晌才輕笑一聲,“我真的很想再問一次,我究竟哪裡比不上他?”
“你沒有比不上他,只是我清楚我愛的那個人是他而已,蘇譽之,一段感情本來就是這樣,沒有先來後到,遇見了上了心而已。”
她說得沒錯,一段感情本來就是這樣,沒有先來後到,只是遇見了,上了心而已。
蘇譽之心想,她在他心裡何嘗不是這樣
,可是不是每個相愛的人都能在一起,也不是每段感情到最後都會有結果,不然這世上哪來那麼多遺憾,哪來那麼多怨偶。
好似所有力氣都在剎那抽離,蘇譽之扶着牆,好半晌才道:“等這件事結束,我想我也該離開這裡了。”
“好。”
“如果我不再回來,你會不會想我?”
“會,因爲我們是兄弟。”
是啊,從頭到尾她都只當他是兄弟,是他一直執迷不悟,到現在已經沒辦法回頭,卻又不得不放棄。
蘇譽之勉強撐直了身體,慢慢與卿淺淺擦肩而過,再慢慢的走出卿淺淺的視線。
有些人,不是說分開就會忘記,只是害怕總是待在一起,會更加的難以忘記。
離開,也需要很大的勇氣,相忘於江湖,或許是他們最好的結局吧。
卿淺淺逆風,輕輕嘆了口氣,對着蘇譽之的背影,輕聲道了句對不起。
孫傲五萬大軍不戰自敗的消息很快就傳到宋衍耳朵裡,公儀珩與卿淺淺死而復生的消息也自然傳遍天下,公儀珩是不可侵犯的神,很快就在軍營裡傳開,士兵私下都很惶恐,甚至有士兵試圖逃跑,宋衍下了軍令,擅自逃跑者一律處斬,然而仍然沒能阻止逃跑的士兵。
宋衍一怒之下下令大軍星夜兼程,三日內抵達南唐,與南唐開戰。
南唐頁城,王宮上書房。
屋內個個都神色凝重,宋衍帶的十萬大軍都是正規軍出生,雖然趙子寬讓手下死士喬裝打扮進軍營擅動有情緒的士兵逃營,但畢竟是杯水車薪,解決不了根本問題,宋衍雖然文官,卻治軍從嚴,而且也擅長行兵佈陣,一番整治下來將士士氣大增。
公儀珩與宋衍,南唐與大永朝,必有一戰。
公儀珩坐在首位,掃了一眼屋內衆人,問道:“諸位以爲,此戰打不打得?”
大永十萬大軍,南唐如今最多六萬大軍,雖然南唐軍個個軍心似鐵,可是此次他們要面對的是宋衍,擅長五行佈陣,用兵入鬼的宋衍,連一向善戰的趙子寬都沉默着不說話了。
蕭輕臣想了想,道:“宋衍城府深厚,又深諳五行佈陣,硬碰硬的打,我軍勝算不大。”
趙子寬也點頭同意,蘇譽之和江驍不懂打仗,卻聽得明白蕭輕臣話的意思,雖然大敗孫傲的五萬大軍,可是宋衍的十萬大軍,卻是真正的難對付。
公儀珩當然也明白這其中的利害,但是到了這個地步,已經不可能再回頭了,龍傲天已經奪得帝位,這天下民不聊生,就算不爲自己,也要爲天下蒼生爲念,這一戰,不只是南唐與大永,也是他與龍傲天最後的較量,當日他們跳下懸崖沒死,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可是隻要龍傲天活着一天,他們就永遠沒有安生。
這一仗,打不得也要打!
“如果本王一定要打呢?”公儀珩說道。
蕭輕臣沒有覺得驚訝,因爲他也知道現在的局勢,就算公儀珩不想打,龍傲天也不可能放過他
的,南唐不滅,龍傲天不會罷休。
蕭輕臣道:“王上一定要打,也不是沒有絲毫勝算。”
公儀珩臉上浮現幾分喜色,“本王就知道,蕭相你一定有辦法!”
算無遺策的策士蕭輕臣,公儀珩智囊,倒是一直沒有讓公儀珩失望。
“龍傲天生性暴戾殘酷,非天下蒼生之福,所以龍傲天必亡。”
“蕭相就是滅他的柱石,天下蒼生,就拜託蕭相了。”
公儀珩難得這麼文縐縐的說幾句話,所以蘇譽之當時就給了他一個鄙視的大白眼,幾人又在一起商議了很久行軍佈陣的事,卿蒙和卿雲父子曾在大永軍營待過,對大永軍隊瞭解很多,將其弱勢都講了出來,衆人又一起研究了半天,最後才定下了策略,這一商量,便就是一夜未眠。
距離宋衍大軍來襲,還有兩天。
永安城,皇宮,御書房。
龍傲天一身明黃龍袍陰沉着臉坐在龍椅上,他手中捏着剛遞上來的摺子,摺子是剛送來的,送摺子的斥候跪在地上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安如雪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看着龍傲天,也是不敢說話。
龍傲天驟然冷笑一聲,他手中的摺子瞬間就化成了灰,那斥候額上已經冒出冷汗來,龍傲天喜怒不定,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萬丈懸崖都摔不死他,朕就親自去送他上西天!”龍傲天冷冷說道。
安如雪道:“聖上,宋相已經帶兵十萬前往南唐,南唐滅亡指日可待,聖上不必……”
龍傲天冷冷道:“朕做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指手畫腳,滾!”
安如雪便垂首退了下去,御書房便只剩下龍傲天與那斥候,那斥候嚇得冷汗直冒,又不敢亂動,龍傲天半眯着眼睛看着那斥候,“你很怕朕?”
“奴,奴才不敢。”
“不敢?就是怕了。”
“奴,奴才不敢。”
龍傲天冷冷一笑,起身慢慢走到那斥候身邊,那斥候已經嚇得渾身沒有絲力氣,整個人已經是伏在地上了,龍傲天一把提起斥候的衣領,脣角勾起一抹冷血的笑容。
“你應該慶幸,死在朕的手上。”
“啊……”
御書房中響起一聲淒厲的慘叫聲,整個皇宮處在一片陰冷詭譎之中。自從天啓帝登基,皇宮中常有人口失蹤,卻都找不到蹤跡,沒有人知道,就在天啓帝的御書房裡,那金燦燦的龍椅後面有道暗門,暗門背後是一件密室,一件堆放着屍骨的密室。
上次與公儀珩大戰,龍傲天也受了很重的內傷,後來又遇到炸山,傷上加傷不說,震聾了龍傲天左耳,所以現在的龍傲天,左耳失聰,這件事無人知道,但是向來孤傲的龍傲天卻不能接受這件事,只要公儀珩沒死,不管上天入地,他都一定要親手殺了他!
如今這天下都在他手中,如今他已經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公儀珩,憑什麼和他對抗!他要親眼看到公儀珩死!親嘗報復的快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