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染回了屋後便將門從裡面栓了起來,晚飯也不曾出來用,丫鬟心兒在外頭喊了無數聲都沒用,最後驚動了蘇成祥和秦氏,也只換回了一句‘不想吃’。
秦氏嘆了口氣,讓廚房備好飯菜,等姑娘想用的時候就給她端過去。
蘇雲染白日哭了好幾回,哭得累了便直接趴在外間的桌上睡了,睡到半夜,忽覺鼻尖有些癢意,她擡手抓了兩下,蹙眉睜開眼便對上了一雙黑沉黑沉的眸子,心下猛的一跳便要尖叫出聲,一把匕首在她出聲前迅速抵在了她脖子上,平板無波儘可能壓低的聲音響起,“你若是敢發出一丁點兒聲音,我現在就殺了你。”
到了嗓子眼的聲音硬是被蘇雲染給憋了回去,她瞪大雙眼驚恐的瞪着只露出一雙眼睛在外的黑衣人,過得片刻才小幅度的點了點頭。
黑衣人看了她一眼,這才收回抵在她脖子上的匕首,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給蘇雲染。
蘇雲染接信的時候手抖個不停,一封信看完背後已被冷汗浸溼,她嗓子有些發乾,嚥了口口水才小聲道:“你是誰?你是怎麼知道今日發生的事的?”
黑衣人看了她一眼,直接道:“你只要按信上說的做便可,至於我們是誰你不必知道。”
蘇雲染心下雖怕極了,但還是強忍着懼意道:“若是我不想這麼做,你們會……會殺了我嗎?”
黑衣人道:“不會,但你的舌頭和眼睛我會親手割掉挖出。”
蘇雲染全身發冷,身體止不住的顫抖,聲音發顫,“我……做,我會照做,你別殺我。”
黑衣人點頭,“不要想着耍任何花招,若是今晚的事敢叫一人知曉,不光是你的命,整個蘇府都不會再有一個活人,聽清了嗎?”
蘇雲染立時用力的點了點頭,黑衣人將信重新拿了過來,“在他們一行人離開雲城前你老老實實待在府上,等到他們離開的那一日我自會過來帶你出去。”
話音剛落,蘇雲染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後脖頸便襲來一陣劇痛,腦袋磕在了桌上,徹底暈了過去。
黑衣人將信就着燭火燒了,吹滅蠟燭,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翌日清早的拍門聲將蘇雲染從睡夢中驚醒,後脖頸上殘留的痛意提醒着她昨晚一切皆不是夢。
她愣了會兒神,脣忽然勾了勾,站起身走到門口打開了門。
在雲城停留的幾日足夠東海國的隊伍休整完畢,出發的那日清早,胡氏拉着程悅的手千叮嚀萬囑咐,裝了滿滿十盒飯菜另加數盒點心,“悅兒,從東海國回來後就陪舅母住在雲城吧。”
程悅笑着應了,有些事她不曾告訴舅母,怕她擔心,其實她心下也沒數,去了東海國後究竟能不能回來,亦或是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回來,這一切皆是未知數。
而且自那次白青檀被蛇咬了後就不曾再向她提過解藥之事,想來是已經發現自己騙了他,可他到現
在卻什麼也沒說,程悅看不出他的心思,也拿不準他到底要做什麼,現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馬車將要行至城門口的時候停了下來,外間盡是吵嚷喧譁之聲,程悅蹙了蹙眉,君江山已先她一步掀開簾子將腦袋探了出去,不等程悅開口問,君江山便驚歎道:“姐姐,你快來看,竟然有個穿着嫁衣的女人站在城牆上。”
程悅挑了挑眉,“江山,外面人多,你待在車上,我下車看看。”
君江山點了點頭,將身子收了回來,等程悅掀開簾子下了馬車後,她又將腦袋瓜探了出去。
程悅下了馬車,一擡頭便看到了站在城牆上穿着紅色嫁衣的女人,只愣了下脣便勾了勾,城牆上的女人竟然是蘇雲染,趕在他們一行人即將要出城的時候突然出現在城牆上,她到底要做什麼?跳樓自殺?這倒是有趣得緊!
白墨卿一行人從前方走了過來,白墨卿道:“人太多,馬車過不去。”
程悅點了點頭,程子瑜往城牆上看了一眼,無奈道:“這姑娘趕得實在太巧,正巧趕上我們出城。”頓了下,他摸了摸下巴,疑惑道:“只是她一個姑娘家是如何爬上這麼高的城牆的?真是怪事。”
因程子瑜和萬軒逸先前中了毒,所以在雲城的這幾日兩人皆待在院子裡休息,並不知這期間究竟發生了何事!
程悅聽了這話眯了眯眼,“確實是怪事。”城牆很高,蘇雲染究竟是怎麼上去的?有人幫了她是肯定的,只是究竟是誰幫她的?她掃了眼周圍的人,人雖多,但她可以斷定這裡面沒有蘇府的人,莫非蘇府的人並不知情?
現在城門口這邊圍滿了人,不用說馬車了,就是後來來的那些官兵也擠不進去,城門口的一個將領仰頭看了看站在城牆上的女人,問旁邊的一個士兵,“她什麼時候上去的?你們看見了嗎?”
士兵全都搖了搖頭,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這個女人已經在上面了。
將領擡手按了按額角,有些不耐煩,這哪家的姑娘一大早就給他們找麻煩!
外面的士兵進不來,城門口的士兵根本攔不住圍觀的人,將領仰頭,大聲喊道:“姑娘,你不要動,我們這就派人上去救你。”
蘇雲染站在城牆上,小腿不可抑制的發着抖,當飛爪被人從下面甩上來勾住牆、士兵準備順着繩子往上爬的時候,她立即大聲道:“不準上來,你們若是有一個人上來,我便立刻從這跳下去。”
士兵回頭看向將領,無奈道:“現在該怎麼辦?”
將領抓了抓頭髮,他知道個屁!他在原地轉了好幾圈,極爲暴躁,“還沒查出這是哪家的姑娘嗎?”
沒有一個士兵敢應聲,雖然已經派人去查了,但是就算查到了按照現下這個狀況,那人也擠不進來,這時,人羣中忽然有人道:“我瞧着那姑娘怎麼這麼像蘇府的大姑娘,我記得前天她還在一品樓拋繡球,只可惜我沒
能搶到,後來蘇府又放出消息來說這純屬蘇姑娘胡鬧,親事做不得準,還說對不住這接了繡球的人,並且賠了好大一筆銀子,雖說沒能娶到美人,可有了這麼多的銀子那人這一輩子吃穿也不愁了,哎,這種好事怎麼就輪不到我。”
這人剛說完,周圍便有好幾個人附和道:“我看着也像,這站在城牆上的姑娘就是蘇姑娘,只是她爲何穿着嫁衣站在城牆上?”
將領轉身看向剛開始說話那人,“你確定是蘇姑娘?”
那人點了點頭,“確定,前天剛見過能忘嗎?”
將領皺了皺眉,偏頭看向旁邊的一個士兵,命令道:“去蘇府將她父親找過來。”他掃了眼周圍的人,“都讓讓,再擠在這邊這蘇姑娘怕是會沒命。”
周圍的人雖還在議論,但終歸是讓出了一條道來,士兵得了命令趕緊跑了。
蘇雲染又從上面喊道:“將飛爪收下去。”
士兵回頭看向將領,將領點了點頭,士兵猛的一抖繩子,飛爪便離了城牆,落了下來。
蘇雲染這才鬆了口氣,她攥緊拳頭,深吸一口氣,擡眸看向停在人羣之外的馬車,大聲道:“白二公子,你在嗎?若是你在就請出來見我。”
白二眉頭狠狠一皺,一大早他的右眼皮就一直跳個不停,果真是一出門就觸黴頭,他看向自家主子,“主子,你重新給我賜個名吧。”
白墨卿挑了挑眉,沒有半句廢話,“去,看看她究竟要做什麼?”頓了下,他又道:“這裡沒有蘇府的人,誰將她送上城牆的?這件事極爲怪異。”他和程悅都想到了一塊兒,這幕後操縱之人絕不是蘇府的人,蘇府沒膽子找自己的不痛快,所以幕後之人究竟會是誰!
白二苦着臉,一臉生無可戀!
萬軒逸和程子瑜對視一眼,周圍人的議論他們也聽了個大概,想來白二便是接了那繡球之人,莫非這蘇姑娘心下對白二真生出了情義?
白一忽然道:“哥,我是不是快有嫂子了?”
白二一聽這話立時就炸了毛,“胡說八道。”他重新看向白墨卿,“主子,你和他們解釋下,我……我去了。”他深吸一口氣,轉身便往人堆裡擠去,過得片刻才憋出一句話來,“都讓開,我是白二。”
下一刻,周圍驀地靜了下來,只愣了片刻衆人便齊齊往旁邊讓去,動作迅速得緊,白二額角青筋跳了跳,往前走了幾步仰頭大聲道:“蘇姑娘,你找我有何事?”
蘇雲染瞧見白二,眼裡迅速閃過一抹譏誚不屑,隨後大聲道:“我拋繡球並不是鬧着玩的,我也願意嫁給你,只是不想父親先替我做了決定,白二公子,我現下已經將嫁衣穿在身上了,你娶了我吧。”
此話一出,周圍又是片刻的寂靜,與此同時無數道帶着羨慕與嫉妒的目光落在了白二身上,白二額角立馬就有汗流了下來,心裡的苦意和憤怒都快氾濫成河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