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隨其後,未老爺和未大老爺,未二老爺,未四老爺四個人先後進屋,而屋內女眷因着聽到小丫頭的傳報,笑聲早已經止息,此時幾位老爺進來,屋內除了未老太太之外,所有的女眷都站起身來迎接。
“恩,大家都坐吧。今兒老太太傳晚飯,也沒什麼別的意思。一則,孩子們都長大了,過些時日該成親的也要離家了,因而大家都聚聚;二則,皇上下了旨,半年後的三年一次的選秀,我們府上也要參加,所以這幾日要報了名上去。”
未老爺一上來雖然語氣平平淡淡的,但卻說出了這樣一個轟動的消息。要說這未府,從未老太太當年下嫁未府之後,這未府和皇家似乎就在暗地中達成某條協議,每三年一次的皇家選秀未府從來都不參加,而皇家對此事也不過問。
所以就是因爲這樣,未府的地位一直岌岌可危,根本就沒有強有力的靠山,這也就是爲什麼當初蘇荷和大少爺那件事鬧得滿城盡知,而未府納了妾還依舊那麼隆重的原因。只是蘇府出了一個昭儀曾聖寵一時並且誕下龍子,而未府只一個空有爵名的空架子,表面華麗內無支撐而已。
而如今竟然是皇上親自下旨,要未府必須參加這次的選秀。這其中必定有什麼蹊蹺,但並非是常人能夠看出來的。但終究,這也並非是什麼壞事。
未語沫並不知道以往未府與皇家的那些淵源,所以此時聽到這個消息也沒有什麼表情,但反觀衆人都是一種詫異和興奮的神情,這倒是讓未語沫有些的莫名其妙。
其實,未語沫一點都不擔心,因爲她原本就是一個小小的庶女啊,即便現如今在受寵也改變不了庶女這個事實。而未語沫知道古代最在乎的就是血統的純正,特別是皇家,所以這件事情可以說是和她沒有一點的關係可言。那麼,如此她還能有什麼表情。一個局外人,除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或者看熱鬧之外就沒有別的什麼用處了吧。
可是,未語沫這樣的不動聲色、事不關己的樣子,卻看在了未老太太,未老爺,孟氏,以及梁氏的眼裡。心下各自都有了一番自己的解讀。
“恩,好了。人都到齊了,那就傳飯吧。”在一陣寂靜之後,未老太太看未老爺也沒有別的什麼事要說,便出聲的指示道。
未老太太一聲令下,大家也都開動起來。
孟氏和梁氏捧飯,大房夫人安箸,二房夫人和三房夫人進羹,未老太太正面榻上獨坐,兩旁四張空椅,未老爺和另三房的老爺依次入座。
而下首便是未宗偉,未宗仁和各房少爺們一桌,未語嫣、未語沫、未語欣和各房小姐們一桌。各媳婦一桌緊隨其後。
待到所有的都上齊之後,未老太太對未老爺點了點頭,未老爺淡淡的說了一句“開飯吧”,這一頓飯菜正式開始。
旁邊的丫鬟執着拂塵,漱盂,巾帕之類的,孟氏和梁氏兩人立於桌旁佈讓,外間又候着些許的媳婦丫鬟婆子,但無論是屋內還是屋外,都靜悄悄的,除了餐具偶爾的相碰發出的聲響之外,便再也沒有其餘的聲音。
飯畢,各有各的丫頭用小茶盤捧上茶來,待主子接了茶之後,又有丫頭捧來漱盂,各主子漱了口,又淨了手,最後才碰上吃得茶來。
“長征,你們有事就去吧。我們自己樂樂,你們在這大家反倒不自在了。”屋內衆人吃了茶之後,雖然未老爺也說讓大家隨意,但屋中仍然靜悄悄的,未老太太環視了一圈,對未老爺他們說道。
“是,兒子告退。”未老爺四人聽到未老太太的話後,都一起站了起來,上前一步對着未老太太作揖告辭。頓時屋中那種嚴肅的氣氛也隨着這四人的離開而消逝了,大家也又聊了一會兒,看未老太太面露疲憊之色,便各自散了。
“嬌杏,你去看看沫丫頭走遠了沒有,要是沒走遠就讓她回來一趟,若是走遠了,那就算了。”未老太太躺在榻上,後背靠着半舊的青緞靠背引枕,身上蓋着同一花樣的青緞面錦被。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睜開眼睛對正在爲她捶腿的嬌杏說道。
“是,想必這時二小姐還未走遠。奴婢這就去。”嬌杏停下了手中的活,站起身來說完,便轉身走了出去,疾步的向着回未名閣的路追了去。
可是,原本按時間上來說走不遠的未語沫三人,嬌杏一直走到未名閣的門前,也沒有看到未語沫三人的影子,心中不覺有些詫異,於是跨進院內想問上一問,誰知卻被涼茶眼尖的先看見,追了過來。
“嬌杏姐姐,這麼晚過來,是老太太有什麼吩咐麼?”涼茶上前問道。
“怎麼就你自己?二小姐呢?我這一路追過來,怎麼沒有看見你們?”嬌杏轉過身來,一看是涼茶,當下變身了脖子,瞪着眼睛向涼茶後面看去,可是除了偶爾有幾個小丫頭經過之外,便沒有了別人,於是便擔心地問道。
“一出門大夫人便攜了小姐去了主屋,奴婢就先回來收拾一下,省的一會兒忙亂,擾了小姐休息。”涼茶笑着回答道,隨後又問“嬌杏姐姐可是找小姐有急事麼?”
“倒不是什麼急事,是老太太讓來看看小姐走遠沒,要是沒走遠便回去再陪老太太說會子話。就這麼我就追出來了,可誰知走了一路也沒有看見小姐。還以爲出了什麼事情呢,便向進屋來問問,可巧你回來了。”嬌杏鬆了一口氣說道,臉色也比剛纔的好了很多。
“嬌杏姐姐進屋吃杯茶歇息一下吧,走了這麼遠也累了。”涼茶笑着邀請道,嬌杏看了看天色,已然黑了,便推辭道:
“不了,我還要回去回了老太太呢,免得她老人家擔心。再說,過會兒老太太也要歇息了。”
“既然這樣,那嬌杏姐姐什麼時候得了空便過來吧。嬌杏姐姐回的時候慢些,注意安全。”聽嬌杏這般說,涼茶也不好在說什麼,都是丫鬟自然知道其中的艱辛,當下將手中燈遞給了嬌杏,關切的說道。雖然涼茶的這一做法稀鬆平常不算什麼,但是卻讓嬌杏很是感動,當下也不推辭的接了燈,又說了幾句便一個人走上回去的路。
“沫兒,你對選秀這件事有什麼想法?”主屋內,孟氏坐在椅子上,喝着剛沏好的茶,淡淡的問道。
當大夫人孟氏剛一走出未老太太那裡讓她跟着回主屋的時候,未語沫便知道孟氏一定有話要和她說,而且最有可能的便是今日未老爺所說的那個選秀一事。所以,這一路未語沫都沒有出聲,就算是到了主屋未語沫也沒有開口問什麼,只是孟氏做什麼她就做什麼。最終,孟氏還是忍不住的問了出來。
可是,即便知道了,未語沫還是不明白,孟氏爲什麼這麼問,一個人每做一個件事情,都會有做這件事情的理由,而孟氏這樣問又是爲什麼呢?原本這件事情就和她沒有什麼關係不是麼?別忘了,她可是個庶女啊!
“母親,沫兒沒有想法啊。”未語沫一臉迷糊的擡起頭來,兩眼茫然的看着大夫人孟氏回答道。要是孟氏再不出聲,估計未語沫坐在那裡都能睡着了。
“你……唉,算了,沫兒快回去休息吧。”孟氏似乎還想再說什麼,但是看着未語沫那個樣子,最終嘆了一口氣,擺了擺手讓未語沫回去了。
“哦,母親,晚安。”未語沫一聽孟氏放人了,兩眼立刻有了些許的精神,站起身來也不推脫,道了一聲晚安,就由涼聲扶着走了出去。
在未語沫走了很久之後,孟氏還坐在椅子不知道望着哪一處發呆,就連姿勢都不曾換過。直到房嬤嬤過來輕聲的叫了一聲,才緩過神來。
“夫人,該休息了。”房嬤嬤走到孟氏的身邊,輕聲的說道。
“嬤嬤,你說那個未語沫,真的沒有關係麼?”孟氏眉宇之間盡是疲憊,聲音也有些有氣無力的。
“夫人,算她命大,咱們早先沒有將她徹底除掉。可是,一路走到現在,如今咱們已經動不了她了。那就走一步算一步吧,皇宮也並非是那麼好進的,更何況離選秀還有一段時間,就算名字遞上去了又能怎麼樣,這段時間之中就算髮生了什麼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房嬤嬤在一邊一點點的爲孟氏分析道,在說道未語沫的時候眼神不經意之間流露出狠戾的神色,從一開始房嬤嬤就不看好這個庶女,即便那個時候她還是很弱小,弱小到受盡欺負。可是,那個時候孟氏心軟聽不進去勸,沒有在最好的時機下了殺手。等到孟氏下了決心,也有時機的時候下了殺手,誰知,未語沫竟然命大的沒有死。如今,已然是無法再動了。
“終究是我的心太軟,錯過了好時機,耽誤了嫣兒的前途啊。”孟氏聽完房嬤嬤的話後,非但沒有放下心,反倒心情更加的沉重了。
“夫人啊,今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呢。”最終房嬤嬤嘆了一口氣說這樣的一句話後,就將孟氏扶起,送向屋內歇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