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陸晉深回來的時候,喬桑的臉色已經黑得可以用木炭來形容了。她坐在副駕上雙手環胸冷冷地睨着從商店裡走出來的。兩手都提着袋子的陸晉深。
陸晉深也注意到了她的眼神和表情,不由得勾起脣角。低下頭輕笑。
陸晉深打開車門進來的時候,喬桑還黑着臉,扭過頭不想看他。
正思索着,陸晉深突然把買的東西都放到了她的腿上,嚇了喬桑一大跳。“你幹什麼?”
“一會要給伯母的,你先拿着。”
聽言。喬桑低頭看了一眼放在她腿上的東西,全部都是貴重的補品。而且還都是養顏聖品,給她母親用正好。
沒想到,他挑東西倒是挺用心的,怪不得去了這麼久。只不過……母親會接受他的東西嗎?
想到這裡,喬桑淡淡地將袋子合起來,冷聲道:“你覺得我母親會接受你給的東西嗎?”
“爲什麼不會?”
說話的空當。陸晉深已經將鑰匙入鑰匙孔裡,開始倒車。一邊回答她的問題。“其實你沒回來之前,我就跟伯母見過很多次面了,所以昨天晚上去的時候。你母親都沒有問我是誰。你沒注意到這個問題嗎?”
被他這麼一提,喬桑似乎纔剛想到。
是啊,昨天晚上母親對他的態度確實不一樣,出乎她的意料。
喬桑狐疑地眯起清澈的眸子:“你收買了她?”
“收買?與其說是收買,不如說是討好,我在討好我未來的丈母孃大人。”
“……誰是你未來的丈母孃了?”喬桑臉上一紅,別過頭去不再看他。
“又不是你,你害羞什麼?”陸晉深瞥了她一眼,眸中帶着點點星光和笑意。
“很快就到了,做好心理準備。”陸晉深突然提醒了一句。
喬桑回過神來,看到車子離自己的家裡的小區真的只剩下一點的距離了,她便開始緊張起來,慌忙地叫道:“你還是別進去了。”
“害怕了?”陸晉深側頭瞟了她一眼:“昨天晚上不是好好的麼?你只要保持昨天晚上的心態就行了。”
車子停下來以後,陸晉深打開車門,繞到另一邊替她打開車門:“下車吧。”
喬桑坐在裡面不動,懷裡還抱着他買的一大堆東西。
昨天夜裡陸晉深爲了她跟墨紀年大打出手,然後她一夜未歸,現在回去,總覺得滲得慌。
想到這裡,喬桑便趕緊搖頭:“不,不行。”
聽言,陸晉深卻挑了挑眉:“不行?難道你想一直呆在這車子裡面?”
“不!”喬桑擡起頭看着他,“我自己回去,你不能跟我一塊上去。”
“不,我要跟你一塊上去。”陸晉深勾起脣彎下腰,直接握住她的手,將她拉了出來,然後扣緊她的手腕不讓她跑掉。
“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我不是擔心。”喬桑試圖解釋:“我只是跟你……”
“走吧。”
陸晉深根本不想去聽她後面說什麼,直接拉着她往樓上走去。
喬桑一手還拎着東西呢,就被他這樣拉着往前走了,手重得要死,幸好陸晉深走了幾步以後良心發現,調過頭來替她提過了手中的東西,但另一隻手還是強迫性地扣在她的手腕上。
兩人坐了電梯上去的時候,喬桑都無奈死了,一開始是想落荒而逃,後來就改變了想法,反正終歸是要面對的,早面對和晚面對都是一樣的。
她豁出去算了。
叮咚——
電梯門打開,喬桑剛擡起頭,就意外看到電梯外面站了一個人,而且是墨紀年。
“紀……年?”喬桑愣了幾秒後喚了一句。
三人面面相覷,墨紀年跟她對視幾秒之後,目光下移,落在喬桑和陸晉深牽在一起的手上,然後眯起眼睛,動作很快地衝進了電梯裡,揮拳欲打她。
而喬桑反應更快,她看到墨紀年眉眼之際一涌而過的戾氣之後,知道了他想做什麼,趕緊在他將拳頭揮過來之前快步擋在了陸晉深的身前,然後道:“墨紀年,不要亂來。”
墨紀年的動作就此頓住,蹙起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喬桑?”
而被護在喬桑身後的陸晉深卻忍不住勾脣笑了,就桑桑的這一個擋在她身前的動作,還有墨紀年的這一聲喬桑,就代表……他贏了。
而且贏得毫不費力。
看來,他跟她之間根本沒有進展,就算過了五年,可如果你的心真的堅定不移,別說是五年,就算是十年,又有什麼可以改變的。
畢竟有些東西,不是水滴穿石那般,時間長了就有變化。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墨紀年靜默了片刻之後問冷聲問道。
喬桑深呼吸了一口氣來平復自己的心情,“當然知道。”
“那你還攔着我??還是護着他??”
“紀年,你太激動了,你怎麼不看看你們身上的傷?難道昨天晚上還沒有打夠?現在看到又要打?”
“那又如何?”墨紀年目光憤恨地瞪着被她護在身後的陸晉深,氣得咬牙切齒:“他拐走了你一個晚上,難道我就不能發火?還有他趁虛而入,這些理由,我打死他都不爲過。”
“打一架,就能解決所有問題了嗎?”喬桑卻無奈地看着他,“你們一會兒互相打到進醫院,問題還是沒有解決。”
“陸晉深,原來你就是躲在女人身後的廢物麼?”墨紀年不想跟喬桑說太多,便直接轉戰陸晉深,開始使用激將法。
聽言,喬桑蹙起眉,看來墨紀年是不打算止戰了。
她咬了一下下脣,剛想說什麼,卻被陸晉深扣住了肩膀,然後低聲在她耳邊道:“讓我來吧。”
“可是……”
“放心,不用擔心我。”陸晉深輕笑一聲,“有你這樣護着我,我就算是被打死,也該心滿意足了。畢竟,我已經是最大的贏家了。”
這句話陸晉深說的滿心愉悅,而且說完他明顯感覺到墨紀年身上的戾氣更深了,然後看他的目光充滿了敵意。
他心情更加爽快了。
明明昨天還一片陰鬱,可是現在想想,這一架打得居然不虧。
喬桑無語,很想對他說誰擔心你了?真是自作多情,可是沒等她把話說出來呢,陸晉深就已經將她拄到了自己的身後,然後迎上了墨紀年。
“晉深……”喬桑着急地想要去拉他,卻聽到陸晉深開口了。
“只是她着急護我,並非我要躲在女人的身後。再者,如果她願意護着我,讓我偶爾享受一下被保護的感覺也不錯。墨先生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大概不會懂的。”
“……你!”墨紀年被他這話噎得半天說不出話來,沒想到他居然這麼毒,說出來的話也正好掐住了他的死穴,墨紀年氣得臉色鐵青,揮拳就要朝他砸過去。
“我倒是不介意放下東西跟你較量一場,不過你覺得暴力除了能讓你發泄以外能改變任何事情嗎?”
“……”到了他面前的拳頭就這樣停了下來。
可是讓墨紀年拳頭停下來的卻不是因爲陸晉深的話,而是因爲喬桑那一聲驚呼:“墨紀年,你要是再這樣不問青紅皁白打人的話,那我們以後就永遠都不要再見了。”
所以他的拳頭徹底頓住了,打不出去,卻又收不回來,只是覺得心一陣陣鈍痛,她的話還有對陸晉深的相護猶如一根根綿軟的細針紮在他的心口,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看來五年的守護和陪伴,根本沒有改變什麼。
墨紀年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目光穿過陸晉深,直落在喬桑的臉上,“你竟這麼護着他?好!很好!”
說完,他收緊拳頭,費了好大一番力氣纔將手收了回來。
然後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之後,轉身走了。
電梯裡只剩下喬桑和陸晉深兩個人。
“走了。”陸晉深拉着還呆呆發愣的喬桑,牽着她的手出了電梯,喬桑心裡一片茫然,她剛纔是把墨紀年給傷到了對麼?
意識到她的心不在焉,陸晉深也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雖然有些難受,但他還是儘量地開導她。
“感情裡永遠容不下第三者,他非要加入到你我之間來,注意是要受到傷害的。”
“誰說他是第三者了?”這個稱呼喬桑不喜歡。
“他不是第三者是什麼?”
“他守了我整整五年的時間,你呢?你在哪?”喬桑擡起頭,目光冰冷地望着他。
“沒錯,你說的對,我心裡是還有你,就算是過了五年的時間,我還是沒辦法忘了你,也沒辦法把你從我的記憶中抹去,可那又怎麼樣?儘管我還喜歡着你,那又如何呢?你大概不知道,人活得年歲多了,經歷的絕望多了,心也就變得麻木了,”
說到這裡,喬桑望着他,目光開始變得淡然起來。
“所以,我現在看重的,是陪伴。”
“……”陸晉深剛纔還愉悅的心情在此刻突然變得晴轉多雲,他以爲自己贏了,其實是輸了?
不,不可能。
他絕對不可能再把她放走。
他捏緊她的手掌,“那你可又知道,當年你誤會了我,你拋下了我跑去國外五年,我苦苦等了你五年?這五年我的苦虛寂寞誰來補給我?我不是故意不在你身邊,是你沒有給我這個機會,是你不信我。”
“是啊。”喬桑低下頭苦笑:“這一切都怪我,怪我自己不堅定。我早上想清楚了,我不會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