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過椅子上她的包,從裡面掏出一包紙巾,抽了一張給她:“別哭了,妝花掉會很難看。”
正要拿紙擦眼睛的項婷停下手,只是用指腹去碰眼角,努力要把淚擦掉。
看她擦得差不多了,方延輒站起來去付賬,項婷緊跟着,很像害怕被丟棄的小狗。
他們穿過馬路,往學校方向走,碰到人行道,站着等綠燈。
“延輒……”
方延輒把手插進口袋裡摸了摸,沒有東西。是了,前階段和葉篆打賭說要戒菸,身上就沒放過煙。
項婷見他不理自己,又是可憐巴巴地開口:“延輒,說你愛我好不好?就算是撒謊,我也會很開心的。”
方延輒的目光從紅燈上移到項婷臉上,眼裡是飄忽不定的月光:“你知道我不愛你。我不想從你這裡得到任何東西,不論是你的身體還是你的心。”
項婷掛在手上的包彭地一聲掉在地上,她只是呆呆地看着冷漠地說出這些話的方延輒,許久都發不出聲音。方延輒撿起項婷的包,提在手裡。
綠色亮起,人行道通行。
是否人生,總有人說開始,也總有人無情地喊停。可是哪,那些青春年月裡,我們是有多不甘心,得不到的和已失去的。
項婷一手拉住方延輒的手,好像下定了決心,過了人行通道後,硬拉着方延輒往學校相反的方向去。
“你要上街買東西?”
項婷一句話也不說,直到他們走到一家簡易賓館的前臺處時,方延輒才皺了眉摔開項婷的手。他沒有說‘你要做什麼’‘你跟我回去’‘你瘋了是不是’這些話,他只是冷冷地看着這個曾經他以爲可以很好相處着的女孩,心下索然。
項婷定好房間,拿了房卡,不管不顧地又拉上方延輒的手臂,扯着他進電梯。電梯裡他們一句話也沒說。他跟在她身後出了電梯,右拐,項婷刷開房門,方延輒也走進去。
沒有鮮花,沒有浪漫,沒有忐忑,只有
一張鋪着白色牀單蓋着白色被子的牀,只有電視櫃上黑屏的液晶電視,只有厚重的窗簾隔絕了所有的陽光,只有一路往前的孤勇。
項婷拿過方延輒手裡的包,丟在地上,她就站在方延輒跟前,拿掉髮圈,甩了甩頭髮,一顆一顆解掉毛衣的扣子,挑掉吊帶連衣裙的肩帶,只剩下黑色內衣褲。
玲瓏有致的女性身體逐漸靠近方延輒,他的鼻尖全是潘婷洗髮水的氣味。
項婷的右手勾上他的脖頸,帶着溫度的脣貼在方延輒下巴上。
情緒散發的女人似乎會變得媚人,項婷帶着孤勇的眸子撞上方延輒的眼睛。
她的手探上他腰後:“你說不要我的身體……”,探上他的肩胛骨:“也不要我的心”,她的牙齒去咬他的衣服:“那麼,留着還幹嘛呢?”
“項婷!”他突然就按住她的手。
項婷悽然地笑了笑:“我都送上門了你還不要,是要多廉價啊。”
“我不是聖人。我不會把送上門的女人往外推。”
他們從賓館出來的時候是下午五點多,天色還很亮。項婷低着頭,整個臉都是紅的,手拉着方延輒的衣角,像小媳婦。
“你說什麼?”項婷剛剛說了一句話,結果他看到馬路對面和一個女生在一起的沈橘橘就稍微走了點神。
項婷眨巴了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他:“我說我們晚上一起吃飯好麼。”
“嗯。”方延輒心不在焉地又看向街對面,沈橘橘的影子已經不見了。
趙漢琴賊兮兮地拉着沈橘橘的手:“你剛剛有看到有看到的吧!那男的不是之前來找過你的那個嗎?嘖嘖,兩個人剛剛從賓館出來哎……”
沈橘橘無奈地笑了笑:“你的八卦心還真不少。”
看她好像不太在意的樣子,趙漢琴又開口:“你對他真沒一點意思?其實那人看起來長得不錯,衣服也挺有品位,家境應該也還行……”
“你夠了啊。”
趙
漢琴知情識趣地閉上嘴,然後興致勃勃地說起自己上次出來逛街時看上的那件雪紡衣。
沈橘橘摸了摸揹包隔層裡的手機,拉上拉鍊,仰頭看了看對街掛在鋼鐵架上的招牌,有緣賓館。
這是五年之前,方延輒最後一次看到沈橘橘。
她的長卷發紮起來,和她室友在一起,她在他的對面,卻一眼也沒看他。
方延輒最近心情有點壞。
項婷又和他鬧脾氣了,鬧得很兇,鬧得他整個人脾氣都起來了。
手上的畫稿畫不下去,他賭氣把筆扔掉,整個人靠着椅背,頭仰着看天花板。
女人真是夠難搞的,哎。
從衛生間出來的鵬騰看鬱鬱寡歡的方延輒,隨口邀約:“打籃球去不去?”
方延輒立即回了一個“不……”但轉念一想再在宿舍裡待下去他鐵定得瘋了,於是應下來:“去。”
鵬騰對方延輒今兒這順利應承勁倒是感興趣,拿了地上的球就要走:“不出去約會跟我們打球,稀奇!”
方延輒彎腰穿球鞋,還不忘得空白他一眼:“再不運動都長膘了。”
對他的言論表示不贊同,但鵬騰還是嘻嘻笑地先出門了:“趕緊跟上,約了十點半。”
方延輒乾脆利落紮好鞋帶,跳了兩下,緊跟出去。
畢竟是體力不行了啊。方延輒坐在草坪上,看離幾米遠的一羣人揮汗如雨。他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是溼的,但剛剛投籃跳起來的時候心神居然晃了下,結果被直直撞倒在地。淺色牛仔褲膝蓋處磨破了一點,其他倒是沒傷到。但他好像提不起勁再上場。
看了看時間,也差不多該吃飯去了。
方延輒從口袋裡摸出手機,給葉篆打了個電話:“我。在哪兒?吃午飯。”
坐在倒排的葉篆偷偷摸摸回:“上課中,你先去點菜,中午吃小吃街那家木桶飯。”
掛了電話,方延輒站起來,朝鵬騰打了個招呼就先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