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認真看菜單：“牛肉吃嗎？點一個爆炒雞丁，紅燒茄子，要酸菜魚還是烤魚？”
等了很久都沒聽到回答，方延輒擡頭看沈橘橘，她的下巴抵在桌面上，正用手指戳着桌面上的水滴玩。
方延輒黑了黑臉：“你怎麼不知道髒！”
沈橘橘嚇了一跳，騰地一下就坐直了，只能愣愣地看他。
旁邊的服務生怯懦了一聲：“我們桌子擦得老幹淨的……”
方延輒沒理，繼續看沈橘橘：“牛肉吃不吃！”
“……不……不吃……”
“毛病那麼多。”他又低頭看菜單：“……要空心菜還是生菜？”
“空心菜！”這下沈橘橘識相點了。
誰受得了有事沒事被吼一下啊，小心臟都少跳了好幾次。
“加一個空心菜，其他的等下再點。”
服務生怨念地看他：“酸菜魚要嗎？”
方延輒看向做得直挺挺的沈橘橘。
沈橘橘立馬說：“不要！”
“嘿，難得方大帥哥請客啊！”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嚇了沈橘橘一跳。她擡頭看，是一個五大三粗的男生，濃眉大眼，體型健碩，打架肯定很在行。聽方延輒喊他舒硯還是舒言，聽名字還挺文雅。
跟在他後面的還有幾個男生女生，大剌剌地走進來坐下，七嘴八舌地朝方延輒熱絡地打招呼。
看他平時冷冷清清不愛搭理人的模樣，沈橘橘還以爲他沒什麼朋友呢。看來她太想當然了。
舒硯看看在座的沈橘橘，望了望方延輒。
方延輒眼睛直盯着廚房門口那邊，懶懶地說：“我老鄉，沈橘橘。”然後又說：“這是我室友舒硯，那是鵬騰，還有莊久，那個是……”
莊久嘻嘻笑了下：“這是我女朋友簡愛，來蹭個飯不介意吧？”
方延輒收起懶懶的表情，挺客氣地打招呼：“你好。”
簡愛臉噔地一下紅了，莊久嘴皮子溜起來：“哎，別有事沒事朝別人家女朋友放電啊！”
簡愛扯了扯莊久的手，尷尬得要死。
玩手機的鵬騰突然問：“項婷呢？怎麼沒喊上？”
方延輒擡
了擡眼皮：“她應該有事吧，下次再叫她。我們剛剛點了幾樣，你們要加什麼自己點。”
氣氛頓時熱鬧起來。
幾個人吃飯吃了挺久，各自散去的時候都快下午兩點了。
這種時間點街上人不多，沈橘橘跟在方延輒旁邊，說：“謝謝你請我吃飯，改天我請你。”
方延輒顧自走在前面，想着這女人可真夠磨嘰的，懶得跟她廢話。
沈橘橘看着街邊推車賣的橘子，開口就問：“給你買點橘子？”擡頭看向老闆：“這橘子怎麼賣？”
“三斤五塊。”
沈橘橘挑橘子的時候方延輒就站在旁邊，他把路邊所有的店面都掃過去一邊之後只好看着推車上金黃金黃的橘子，覺得這橘子的顏色還挺靚的。
付了錢，沈橘橘把一袋橘子遞給方延輒。方延輒皺了皺眉：“幹嘛？”
沈橘橘看白癡一樣看他：“給你啊。”
“不要。”
“爲什麼？”
“太多了，要吃好多天，壓力大。”
沈橘橘無語了下，找老闆又拿了一個袋子，分成兩份，拿其中一個給方延輒：“這樣好了吧？”
方延輒面色這才緩和了，但他不接過袋子，只是說：“你先拿着，等會兒再給我。”
沈橘橘頓時一口氣憋起來，直接一腳踢上他的小腿。
“你！”小腿處突地一下嘩啦啦地疼，方延輒幾乎處在暴怒的邊緣，他十足想把眼前這個女人暴打一頓，但是……周圍目擊者太多了！
沈橘橘完全沒覺得自己做了什麼大錯事，只是白了一眼方延輒：“愛要不要。”然後往前走去，才走兩步，就看見了項婷。
項婷睜大了一雙眼，不敢相信自己剛剛看到的。她愣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方延輒也看到她了，摸了兩下小腿被踢的地方，走到項婷跟前：“出來逛街？”
項婷只知道傻傻地點頭。
方延輒繼續說：“那你逛，我先回宿舍了。”
項婷繼續傻傻地站在宿舍，直到身旁的室友用力搖她的手臂才清醒過來。
“剛剛那不是你男朋友嗎？他旁邊那女人是怎麼回事？喂
！你發什麼愣啊！去問清楚啊！”
項婷勉強地笑了笑：“應該是他老鄉還是同學吧，我見過的，沒事兒。”
第二天中午，項婷和方延輒一起在校外的龍巖牛肉館吃午飯。項婷明顯心不在焉，牛肉湯沒喝幾口，就放下湯勺，怔怔地看坐在她對面的方延輒。
過了好一會兒說：“延輒，你會陪我吃飯，陪我買護膚品，給我挑洗髮水，和我一起聽情歌，可我感覺你不愛我。”她表情苦澀地看着他，又是很肯定的一句：“方延輒，你不愛我。”
聽到這話的時候，方延輒手裡正拿着筷子，碗裡是已經吃掉一半的鹹飯。他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看對面青春靚麗的女孩。
她在嚴肅地對他說，你不愛我。
愛？
他的視線落在她塗滿各色指甲油的手上，擺在她面前的牛肉湯上浮着一層油。
他突然就覺得人生很沒勁，而沒勁的人生裡有那麼多沒勁的事是他自己搞出來的，並且現在需要他去解決。
“項婷。那你又愛我什麼呢？”他低低的聲音在嘈雜的世界裡鑽進她的耳朵裡去：“沒錯，你說得對，我不愛你。”
我甚至不愛任何人，包括我自己。
“我不知道我愛你什麼，可是我就是愛你啊！”那張清純美麗的臉上頓時有淚水流下來。她伸手抓住他針織衫的袖子：“你就不能在我鬧脾氣的時候哄哄我嗎延輒，我就想你哄哄我……哄哄我好不好……”
“項婷，不要這樣。”他想抽回手，發現被她抓得死緊。方延輒嘆了口氣，他對處理這種事情毫無心得，如果葉篆在就好了。
項婷抹了下眼角，噔地一下坐到他旁邊的位置，更是抓緊了方延輒，把他的手往自己胸前拽。
“延輒，我很好哄的，你就哄哄我好不好。”
方延輒尷尬地看着自己幾乎搭在項婷胸上的手，耳邊不斷有“那男的在幹嘛，那女的在幹嘛”“我們拍起來吧可以發S圈”“應該是情侶吵架吧……”的話傳來。
爲了自己以後有臉走在學校周邊，還是使用下暴力吧。方延輒一個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項婷的眼淚還是吧嗒吧嗒地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