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受到了驚嚇。
林諾差點被自己嘴裡的一口咖啡給嗆到了,吳丹妮說,謝謝你,謝謝你替我照顧靖軒?
是她的耳朵有問題,出現了幻聽,還是吳丹妮在美國呆久了,中文說得不夠好?
這話聽着,多彆扭啊,自己情夫的未婚妻跑過來對自己說:謝謝你替我照顧我的男人?
不過林諾終究還是林諾,習慣了,在外人面前絕對隱藏自己的情緒,臉上立刻就掛上了溫婉賢淑的笑容:“不用謝。”
這一次,僵住的是吳丹妮的麪皮。
她不知道自己說的是客套話嗎?或者說,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很努力的又擠出一個笑容,吳丹妮朝對座的女人伸出一隻手來,“你好,我叫做吳丹妮,是孟,是你們孟總的未婚妻。”
吳丹妮的舉動徹底把林諾搞糊塗了,不過還是乖乖的回握住美女的玉手:“你好,我叫做林諾,我是孟總的秘書。”
表面上看,一個是未婚妻一個是秘書,兩個人其實不該有過多交集的,林諾在心裡大聲疾呼着。
這又黑又苦的咖啡已經喝了兩杯了,真不知道這玩意有什麼好喝的,孟靖軒也喜歡。
其實林諾,寧願喝奶茶。
聽到林諾的話之後,吳丹妮又露出那種意味深長的笑容,笑得林諾頭皮發麻。一口咖啡含在嘴裡,喝也不是,又不敢吐出來。
差點就鬧出被咖啡憋死的人間慘劇了。
接下來兩個人的交鋒就很客套化了,吳丹妮說,我剛回中國,準備在這邊定居下來了,以後要請林小姐多關照了。
林諾連連擺手,哎呀,吳小姐,你太客氣了。你是孟總的未婚妻,也就是我的老闆娘,有什麼事你直接吩咐我就可以了。
這話吳丹妮聽着極爲熨帖,整個人都笑開了花,臉上的笑容絕對真誠。
兩個女人就這麼客客氣氣熱情“誠懇”的吃完了一頓飯,吃完飯之後,吳丹妮就開車送林諾回家。
一直到林諾站在了自家門外的走廊上,還有雙腿發軟的感覺。
本來,還以爲跟吳丹妮的會面會是一場鴻門宴,那個女人會質問她爲什麼要厚着臉皮纏着別人的未婚夫,罵她一頓,然後開張支票讓她離開。
當然了,以上情節僅爲林諾腦中的自我設計。
真正的情形卻是,整晚,吳丹妮都在對她點頭微笑,嘴裡說着十分客氣的話語,一直到送她回家之後,林諾也沒搞明白。
孟靖軒的未婚妻找她,到底有什麼事?
甩了甩頭,將這個問題拋到腦後,林諾一向的習慣都是,想不通的問題就暫時不要去想。
甩掉高跟鞋她赤腳走進睡房,卻又不敢直接爬到牀上去睡覺。
下班之前,那個男人讓她等他,說他晚上會回家的。
家,這裡是誰的家?
望着這寥落的空間,林諾嘴角的微笑變成了自嘲,已經超過十二點了,孟靖軒還沒有來。
她,要不要繼續等呢?
快一點了,林諾的上下眼皮開始打架,實在有點撐不住了。
最近的工作都有點超負荷,她可不想讓自己過勞死,要不,先睡吧;反正以前,他有時候半夜過來,她也都已經睡着了。
突然,臥室裡鈴聲大作,林諾迷迷糊糊的從牀頭的包裡掏出手機,摸索着放至耳邊:“喂,你好。”
…………
電話那頭的人卻不說話。
林諾再次招呼着:“喂,你好,我是林諾,請問您是哪位?”
還是隻有電話線路的滋滋聲。
這午夜兇鈴般的電話,接通以後對方卻不發出半點聲音,最近報紙電視裡都報道了好多,單身女子被人入室行兇劫財劫色的新聞。
驚出了一身冷汗,林諾的瞌睡蟲跑掉了大半。
覺得有點奇怪,將手機湊到眼前看了看,屏幕上顯示的是“孟靖軒”三個字。
打電話來,是告訴她,來不了了嗎?孟靖軒是一個很有原則的人,約會不會遲到,做事也不會沒有規章制度。
他告訴了她今晚會過來,如果實在有急事來不了,也會打一個電話來通知的。
懸到半空的心恢復到了原位,林諾不習慣問問題,於是也只是靜靜地握着手機,等待對方的進一步指示。
過了好久、好久,久到,林諾以爲對方掛了電話差不多又要睡着了的時候,打電話過來的那個人,終於開口說話了。
“林諾,你好,是我,吳丹妮。”
“吳小姐?你好,請問你這麼晚給我打電話,有什麼吩咐嗎?”
“吩咐不敢,林小姐,是有件事想通知你一下。”過分的禮貌客氣倒讓吳丹妮有些受不了了,不過她沒有猶豫,繼續說道:“靖軒很累了,他睡着了,所以我幫他打電話跟你說一聲,今天晚上,就不過去了。”
心裡,微微有些在顫抖,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情。吳丹妮還需要不斷地,做心理建設來安慰鼓勵自己: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我沒有做錯。
還沒等林諾反應過來,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
足足一分鐘,她都在望着自己的手機發呆。
吳丹妮,又是那個吳丹妮,晚上她們纔剛見了面一起吃的晚飯,還是吳丹妮送她回家的。
然後現在,這三更半夜的時間,吳丹妮拿着孟靖軒的手機給她打電話,告訴她,靖軒累得睡着了,今晚不過來了。
一個男人一個女人在一起,能有什麼事讓男人累得睡着了?
他們是未婚夫妻,久別重逢,無論乾點什麼都是應該的。話是這樣說,林諾呆呆的坐在那裡,還是覺得眼角澀澀的。
很久以前,她就不會流淚了,因爲她知道,在殘酷的現實面前,眼淚是沒有任何作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