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飛煙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回事,但她這人向來嚴謹,又吩咐了清河:“你也別徇私,再去好好地查探查探春香的底子,特別是我吩咐完她們倆做事兒後,都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也不怕,皇宮這麼大,眼睛多着呢,總會有人看見的。
南飛煙也不再理會清河,轉過頭,正好那酒也煮好了。
“鳳竹,今天咱們來個不醉不歸。”說着徑自抄起煮熱的酒壺,給自己和鳳竹斟了一杯熱酒。仰頭喝了一口,下腹頓時熱乎乎的,十分舒坦。
“夫人,你剛剛說,太子殿下不能給您什麼?”
鳳竹接着問話。
南飛煙揚脣一笑,“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清河驚訝的捂住自己的嘴巴。
在這宮裡,說一生一世一雙人不是癡人說夢,異想天開嗎?尋常的男子況且是三妻四妾,更別說是天家的男兒了?哪個不是后妃衆多?佳麗三千?
娘娘要求這,實在是……
“那太子殿下怎麼說?”
鳳竹卻只垂了垂眼,對南飛煙的這個說辭並不感到太驚駭。
女人對愛情都是自私的,沒人想過要與人共侍一夫,將自己的老公分享給別人,還能大肚微笑。
“他說,他許我一生一世一雙人。”
南飛煙緩緩地說,眼中滿是苦笑,“一生一世一雙人?說得輕巧,怎麼可能呢?鳳竹,他是太子,未來的帝王啊……”
“夫人爲何不信殿下?”
鳳竹再問。
這話問的南飛煙說不出話來,只呆呆的瞧着她,良久之後才道:“我該信嗎?”
像是問鳳竹,又像是在問自己。
“夫人,鳳竹雖然不知道夫人應不應該相信太子 殿下,但鳳竹知道,太子殿下對夫人有情。夫人不在的這些日子裡,太子殿下沒睡過一個好覺。整日整夜的發呆不說一句話,但只要有夫人的消息,哪怕是假,是別人的陷阱,殿下也義無反顧的去了……”
南飛煙的眼前好像浮現出男子因爲思念她而日漸消瘦的場景,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巴,不敢讓自己哭出聲來。
“夫人,你是不信,還是不敢相信,或者說不願相信?”
“男人的話,我能信嗎?”南飛煙低聲說。
前世,母親因爲相信父親會愛她一生一世,所以在他背叛之後,她忘記了自己這個女兒,整日裡悲傷在父親的背叛和嫉恨之中。
如果相信換來的會是這樣的結局,她情願一開始就不信。
“夫人,在鳳竹看來你一直都是一個勇敢的人。”
南飛煙苦笑着搖了搖頭,“不,我一點兒都不勇敢……”
鳳竹沉默了。
南飛煙這是鑽進了自己的牛角尖裡,如果她不願意邁出這一步,誰又能幫得了她呢?
“夫人,別的我不多說了,我想問一問,夫人來東宮多日,可曾見到太子殿下的諸位妾室?”
南飛煙沒有說話。
有沒有妾室她不知道,因爲在東宮的這些日子裡,她沒有去管這些事情,不過也沒有人來向她請安,有沒有,她不確定……
“娘娘,東宮之中除了您,太子殿下再無其他的女子了。”
一旁的清河開口道。
“人人都知道太子殿下厭惡女子觸碰,所以在娘娘之前,從未有人敢給太子殿下送女人,太子殿下也從未有過任何女人,娘娘是太子殿下的唯一……”
唯一……嗎?
南飛煙眼睛嗖然一亮。
過去,他對她說許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時候,說話那時的眼神現在想來,是那樣的專注和篤定。
“夫人,你還選擇不信嗎?”鳳竹又問道。
南飛煙看了看她,又看了眼清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信他。”
打開心門的第一步,她會試着去相信,至於以後如何……
百里容,我選擇相信你了,若你辜負我……
南飛煙苦笑,若是辜負,她也不過是兩年的日子好活,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瞧着南飛煙的臉上神情,鳳竹知道,她的心結是打開了,想到另一件事,又與南飛煙說起來。
“夫人,鳳竹一路上進京,聽說糧食要漲價了,好些人都已經開始行動起來,就連榮國公都悄悄地開始購置開來。”
糧食要漲價?南飛煙不禁坐直了身子,“什麼情況?”
“一月前,江南突然暗潮涌動,一夜之間傳來漠北與金人接壤之地出現一支悍勇之軍。漠北,很不安定。”鳳竹說起這些日子在江南的見聞,主僕二人同時陷入了沉思之中。
南飛煙皺了皺眉,“金人來犯?這應當不大可能吧。前些年的時候,漠北的趙將軍剛打贏了金人。金人所處環境惡劣,物資貧乏,輸了一場仗,至少要修養三五年,不該兩年不到,又能備戰了。何況那場仗他們輸了,必須給大周進貢牛羊和戰馬。他們哪兒來多餘戰馬和糧食可供戰鬥?”
這裡疑點太多,不是她疑心重,而是漏洞太多了。
南飛煙不禁望向鳳竹,“江南真的已經傳開了?”
“明面上沒人說,但是私底下,江南的權貴和商人們都開始動作起來……夫人也知道,商人們愛財,權貴們其實更愛。我想,這個消息恐怕不是空穴來風。”鳳竹神情少有的嚴肅,望着南飛煙:“夫人,整個江南都動了起來。您看,我們是不是也該做些準備?”
南飛煙拖着下巴,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下巴,眼中閃過思量,眉頭越發緊鎖。誰也沒發現,被念容逗着玩兒的慕煙,小小的人兒也皺起了眉頭。
南飛煙一手撐着下巴,放在桌上的右手食指屈起,十分有規律地敲着桌面。她總覺得這件是透着許多怪異的地方,但一時半會兒卻沒能理出一點兒頭緒來。
沉思中,外面忽然 傳來吵鬧之聲。
“什麼聲音?”南飛煙問了問清河。
“奴婢去看看。”清河剛說完,提步就朝外走,卻突然摔了個倒栽蔥。
外頭忽然闖進來的人盛氣凌人,水晶簾子被掀得“嘩啦啦”響個不停。
“你們是哪個宮裡的?竟敢搶了如妃娘娘的梅花亭。”小太監嗓子尖,吊着眉毛呵斥起人來,能叫這附近兩三丈的人都聽見他的聲音。
清河爬起來要呵斥,卻被南飛煙輕巧巧地抓住,她見太子妃不着痕跡地朝她搖了搖頭,忍下那句就要脫口而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