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子贏的字典裡,就沒對不起這三字,且小小年紀異常冷漠。
冷冷的看着媽媽,嘴閉的緊緊的。
嚴曼曼掛不住臉了。子不教父之過,孩子這麼沒教養不是他們做父母的責任還能是誰的。
兒子長這麼大,嚴曼曼第一次動手打了他。一巴掌呼過去,自己都愣了。
都是小心肝,哪捨得打。可這孩子,太給她丟臉了!
臉蛋上霎時露出五個指印。柏子贏就那麼直挺挺的站着,一滴眼淚都沒掉。直視着母親的目光裡看不出任何情緒。
路之恆看不過眼,摟過柏子贏,嗔道:“有事說事動手幹嘛,這要是在美國可以告你虐打兒童。”
嚴曼曼怪後悔的,但當着朋友的面再加上兒子這態度,有心哄哄也作罷了。
柏少陽給妮妮換了套乾淨的衣服,又拿了顆她最愛吃的糖可算把小祖宗哄好了,而後下樓看看路家公主怎麼了。
兒子捱打了,不用問,貝貝大哭和他有關。可這麼點的孩子,當父母的沒權利動手打。講道理纔是正確方法。
“子贏,到爸爸這來。”柏少陽衝兒子招招手。
柏子贏瞅了眼母親,奔着父親的方向走去,可惜,理都沒理老爸。越過伸着的手慢悠悠上樓了。
“你看看你看看,”嚴曼曼要氣死了:“這就是你教的好兒子,還有女兒……你就寵着他們倆吧,早晚有你後悔的。”
這些個不省心的孩子呦。周渺渺美得心裡一個勁兒的偷笑,還是我家周續好,雖然淘氣點兒可是不闖禍呀。然,沒兩分鐘,傭人跑進來了。
“周夫人,小少爺非要喝酒我們攔不住您快去看看!”
“啊?”周渺渺嗷的一聲往外跑。
七歲的周續抱着個紅酒瓶子滿院子撒歡的跑,一邊跑一邊喝兩口,最後一個趔趄爬地上,醉的人事不省。
一場聚會被幾個孩子鬧騰的精疲力盡。幾個大人沒心情在敘舊,領着各自的孩子回家去了。
柏子贏把自己關在房裡,誰敲門都不給開。
柏少陽抱着妮妮執着的敲門:“子贏,讓爸爸進去。”
妮妮奶着聲音學舌:“哥哥,讓妮妮進去。”
“聽話,爸爸和你說幾句話就走。”
“爸爸想和你說話,哥哥開門。”
屋裡連個動靜都沒有。
柏少陽急的直打轉:“子贏,男子漢有什麼想法要說出來,無聲抗議是懦夫所爲。”
“懦夫是什麼呀。”妮妮好奇地問。
“懦夫就是……唉你別跟着添亂去找媽媽玩兒。”柏少陽把女兒給嚴曼曼送去,回頭找出子贏房間的備用鑰匙。
怪不得不吭聲,人家聽歌呢。
柏少陽瞄了眼曲目名稱,一水的鋼琴曲。
見爸爸進了自己房間,柏子贏眉頭微微一皺,拿下耳機,還是不說話。
“子贏……”柏少陽組織組織語言:“你是不是怪媽媽當着乾爹乾媽的面打你,覺得很丟臉對不?”
柏子贏無動於衷。目光直視着前方,聾子似的。
“怎麼想的和爸爸說說。”老婆打兒子不對,可這小子的態度也真是讓人恨。
半小時
過去,柏少陽唱獨角戲一樣自己個嘚嘚。嘚嘚的嘴巴都幹了兒子也不給個迴應。氣的,真想再給他一巴掌。
“行了,我也不說你了,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今天的事到底有沒有錯。早點睡吧。”柏少陽出了兒子房間,站在門口連聲嘆氣。這倔脾氣,隨sei呢!
一個星期後,路之恆約嚴曼曼出去玩兒。
嚴曼曼問,就咱倆?
路之恆回,是啊,有問題嗎?
嚴曼曼覺得有點問題,結結巴巴地說:“不大好吧。”
路之恆反問:“有什麼不好的?之前不是經常就咱倆?”
“以前是以前,現在……”嚴曼曼一直覺得路之恆和安悅離婚,她多少得負點責任。現在好不容易複合了,她可不想再讓安悅起什麼誤會。
“放心吧,我和安悅說了讓你陪我吃臭豆腐。”
“這樣啊,”嚴曼曼放心了,無意義地衝着地板點頭:“明天十點,老地方見。”
柏少陽無聲無息的站在她身後:“和誰見面?老地方是哪?”
“額……嚇屎我了……”嚴曼曼拍着胸口:“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瞪了眼嚴曼曼,柏少陽酸溜溜地回:“偷偷摸摸的,我能不輕點麼。”
“嗨,看你說的,”嬌嗔的捶了下柏少陽:“什麼叫偷摸的,人家光明正大的好不好。”
光明正大的能蹲犄角旮旯?
嚴曼曼拉着柏少陽兩隻手搖晃:“寶貝,明天我想和之恆吃臭豆腐去,行不行?”
都約好了還能說不行?
柏少陽裝着慍怒:“說不行你就不去了?”柏少陽把球拋給嚴曼曼。
嚴曼曼傻眼了,愣愣的看着柏少陽。真不想讓人家去呀。
別過頭笑了下,柏少陽點着媳婦鼻尖:“臭的要死的東西不知道你們倆咋那麼樂意吃。早去早回。”
哈哈!哇呼一身跳到他身上,嚴曼曼美得小狗似的磨蹭:“就知道你一定能答應!”
笑話!柏少陽暗自腹誹,多大點事呀,老子心眼纔沒那麼小!
路之恆約嚴曼曼出來,一是要吃他想念了好幾年的臭食,二是有些話想和嚴曼曼單獨說。
坐在海邊的岩石上,望着無邊的大海,路之恆說:“知道我爲什麼放棄那邊的事回來嗎?”
“知道。”嚴曼曼打了個飽嗝,躺在岩石上望天:“怎麼說你也不是路家親生子,接管人家生意名不正言不順唄。”
路之恆點頭:“這是其一,其二呢,能猜到不?”
嚴曼曼搖頭:“不知道……對了,一直忘問你,你就這麼回來了,家族生意怎麼辦?誰照看着?”
“還是我,但是隻有重大決策時我纔會出面。”
這就是路之恆爲什麼能回來定居的原因。五年中,他一邊打理財團的事務,一邊培養了一批忠心效力於他的下屬。各方面人才精挑細選,爲的就是有朝一日回來能安心過自己的小日子,然後等到養父母家的弟弟長大再把這個位子傳給他。
路之恆想的很透徹,財團主席的位子他不可能永遠坐着,就算他想,養父母的兒子長大了也會和他爭奪。何必呢。再說他根本就不樂意當什麼主席,要不是爲了報
答養育之恩,打死他都不幹這苦差事。現在好了,一切走上正軌,養父母心安,他更樂的回來守着親媽親妹妹,還有這幾個過命兄弟姐妹。多好的事!
“其二是什麼?”嚴曼曼問,這廝又發半天呆了。
“二是……”路之恆輕輕轉過頭;“因爲你。”
“額……介個死性不改的傢伙!”嚴曼曼怕怕的,縮了縮脖子苦口婆心的開始說教:“恆恆呀,咱們……那什麼……”問題來的太突然,嚴曼曼這笨腦瓜哪能這麼快想出措辭。
“別誤會,不是你想的那樣。”
微笑着,路之恆說:“曼曼,曾經我以爲你是我最愛的人,可是離開後我才知道錯了。我愛你,但絕不是戀人間的愛情。我們太過合拍,一樣的想法一樣的脾氣,讓我錯以爲這就是愛情。的確,那時候我總是想着你,即便娶了安悅,日裡夜裡想的也都是你。可想的是什麼呢?當時沒發覺,等我獨自離開時,慢慢回憶才發現,我想的都是要要和你去哪玩兒。想我們是不是該去坐過山車了,該去逛街看小貓小狗了。好久沒賭牌了手癢,找你陪我去玩幾把。還有,我們好陣子沒吃臭豆腐麻辣串了等等。而這些都是安悅不肯陪我做的。我生氣,覺得我們沒有共同話題,所以覺得我愛的人不是她。後來明白了,她是爲我好,就像少陽阻止你一樣。他們倆纔是真正關心愛護我們的人,而咱們,頂多是玩伴兒。”
長嘆一聲,路之恆繼續說:“我混淆了友情和愛情,迷茫中找了個藉口離開安悅。不怕告訴你,那時候我特盼着你和少陽也離婚,那樣我就可以追求你了。可到了美國一星期,我就想通了。因爲那幾天,我滿腦子裝的都是安悅。想她想的不得了,也驚訝的發現,我竟然從未想過你。萬幸,安悅沒多久就過去了。所以我特別珍惜現在的生活,如安悅所說,老天一定很寵愛我,纔會讓我所有的願望都能實現。”路少爺哇啦哇啦一通長篇大論。想好幾個晚上憋出來的。
“說完了?”嚴曼曼問,看怪物似的看他:“就因爲這個?因爲要和我說這些話巴巴的跑回來?哎呀,你打個電話不就完了,費這勁幹嘛。”
看着嚴曼曼,路之恆輕輕搖了下頭,眸光清澈明亮:“不,我一定要親口和你說。”路少爺小模樣和瓊瑤奶奶的男豬腳有一拼。
嚴曼曼仰倒:“你丫的,精神病!親口說又能怎麼地,人家本來就沒把你放在心上!早就和你說了咱們倆不可能你偏不信,糊里糊塗的這下搞清楚啦。”
“搞清了,所以我們以後要做最最好的朋友,一直到老,怎樣?”
“沒問題!”嚴曼曼回,而後爬起來衝着大海吆喝一聲:“好朋友!一輩子!”說完跳下岩石,嘻嘻笑:“回家啦,寶貝等急了。”
望着嚴曼曼蹦蹦跳跳的身影,路之恆回首看了眼無邊的海水,苦澀的笑了笑。
“願有歲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頭。”
每個人的一生,或許都會經歷些感情上的波折。或多或少,或輕或重。然而隨着時光的流逝,曾經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都會隨着歲月漸漸埋葬在生命的年輪裡。於是我們發現,那些美好的如同夢境一般的光陰故事,偶然念起,竟是人世間最美的憾事。
(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