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海東青的這件事情,註定了是無法過去的。
康熙爺那兒病剛剛好起來沒太久,就從各種的閒言碎語當中得知了關於那隻海東青本就年邁的消息。
年邁的鳥兒,加之水土不服,所以那日在中秋家宴上,纔會導致康熙爺衆人不過纔剛剛瞧見那海東青,它就一命嗚呼了。
得知了這個消息以後,不免就會想到…胤禩他,是不是用這隻鳥兒來暗暗諷刺自己?
但不管怎麼說,也不管胤禩是否真的夠膽子做這樣的事情,康熙爺的心,終究是被這件事情給刺痛了。
“李德全,傳朕旨意。”
康熙爺坐直了身子,便就呼喚了正在一旁候着的李德全。
李德全聞言趕緊就到了康熙爺的身邊,垂首道:“皇上請講。”
“良妃過世一載,朕時常會夢見她。”康熙爺想了想,說道:“她甚是寂寞。胤禩是個孝子,便讓他帶着家眷,去景陵陪着良妃吧!”
“沒有朕的旨意,一直待在那兒就是了。”
“奴才遵旨。”李德全心頭一驚,不曾想到康熙爺這才稍稍好轉一些,就下達了這麼一個旨意。
看來上一次中秋家宴上頭髮生的事情,着實是讓康熙爺的心傷到了。
…
廉郡王府。胤禩躺在牀上,情況有些糟糕。
那日在雨中跪了兩個時辰,回府以後他就發了高熱。這麼一兩日過去,高熱纔不過是勉強退了下來。
整個人頭暈鼻塞不說,還昏昏沉沉的。說話時總覺得嗓子跟火燒似的,都不願意過多地開口。
“郡王,將藥喝了吧。”
鈕祜祿氏侍奉在胤禩的牀榻邊上。她有孕在身行動已是極爲不便,但這府中除了她以外便就只有那個小小侍妾能夠伺候胤禩了。
“福晉怎麼樣了?”胤禩擡眸見到身邊的人是鈕祜祿氏,不知怎的就想起郭絡羅氏來了。
那日在雨中,郭絡羅氏陪伴在自己身邊時候的樣子還歷歷在目。她對自己,也算是患難不棄的了。
“福晉也病了。”鈕祜祿氏嘆了一口氣,說道:“福晉病得厲害些,還有些發熱呢。前些時候醒過一次,妾身去看過了。”
“大夫說了,好生將養着,就能夠慢慢好起來。”
胤禩點點頭,這才稍稍放心幾分,想了想又看了看這屋中伺候着的幾個人。自己貼身的小廝不在,許是去查這件事情背後的蹊蹺了。
“宮裡頭的情況,如何了?”胤禩喝了一口藥,繼續問着,問道:“皇阿瑪怎麼樣了?”
鈕祜祿氏聽胤禩問起這個,卻是愣了一愣,旋即道:“妾身…妾身不知。”
…
不知道?
這都什麼時候了?宮裡頭的動靜可謂是至關重要的,鈕祜祿氏身爲側福晉,怎麼練這麼一點兒意識都沒有,竟是不知道要打探一下宮中的消息?
“嗯。”胤禩到底只是點點頭,並沒有將自己的不滿表露出來。而在這個時候,他不由地就更加想念郭絡羅氏來了。
若是郭絡羅氏在的話,想必一定能夠將一切都打點得好好的吧?
胤禩這樣想着,這時候門口就傳來了一陣動靜。
“郡王!”
是阿福的聲音。
阿福是胤禩身邊貼身伺候着的太監,是從小就跟着胤禩的。爲人謹慎並且心思細密,許多重要的事情胤禩都是吩咐這個阿福來辦的。
“進來吧。”胤禩剛剛回答着,卻已經見到房門被推開了。
與阿福一塊兒入內的,赫然是拿着聖旨的李德全。
在看到李德全的那一刻,胤禩的心就涼了,重重地就沉了下去。他知道,他的“罪孽”還沒來得及洗清的時候,見到李德全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康熙爺給自己的宣判,到了要宣讀的時候了。
“李公公怎麼來了?”胤禩臉上勉強露出一個和煦的笑容,就問答:“皇阿瑪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皇上還好,就是需要日子靜養。”
李德全言簡意賅地回答完了以後,就拿出手上帶來的聖旨,開始宣讀。他不想浪費時間,因爲眼前的胤禩,怕是再難有東山再起的一日了。
聖旨宣讀的過程,胤禩這一輩子都無法忘記。
對他來說,這好比要將他凌遲處死一般。他的一切,幾乎是在這一刻完完全全地失去了。
什麼叫做去陪伴他的額娘?
他的額娘已經死了。他去陵墓前能夠陪伴的,只是一座冰冷冷的墳墓。
亦或是將話說得稍稍難聽一些。康熙爺想要自己去陪伴自己的額娘,是不是希望自己能夠到地下去陪伴她?
想起皇陵,胤禩不由地就想起了胤礽了。
也不知道在那裡,胤礽過得怎麼樣了。當初胤礽到了景陵,被圈禁在那裡的時候,一定想不到有朝一日…
親自送了胤礽去那裡的人,最終也去了那裡。
只是,胤礽是要懺悔,而他是要去陪伴他的額娘。
這一去,還有回到京城的一日嗎?胤禩不知道。
“兒臣。接旨。”
在心中閃過了無數個念頭以後,胤禩才緩緩地從李德全的手裡將聖旨給接了過來。
“廉郡王。此番皇上是真的生氣了,他肯讓您先去陪伴良妃娘娘,其實已經是多了幾分寬容了。”
李德全看着胤禩,想了想就道:“奴才也知道,八福晉還病着,側福晉又大着肚子實在是不方便。但是聖旨說得明明白白,您是要帶着家眷一塊兒過去的。”
這話意思就是,想要爲郭絡羅氏和鈕祜祿氏求情的話,還是不必了。康熙爺是個言出必行的人,他能夠有一個善終,已經很不錯了。
想想大阿哥,想象太子的下場,他就應該明白了。
若非當初努爾哈赤立下祖訓,不許親人之間互相殘殺的話。或許康熙爺這個千古一帝在對待野心勃勃的兒子們的時候,就不會再多這麼幾分寬容了。
“李公公,我知道了。您辛苦了,請回吧。”
胤禩仍是和煦地說着。彷彿受傷的那一個,不是他一般。
PS:胤禩暫時要離開一下了。他肯定是不會甘心的,所以後續還會有一些關於他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