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半山腰是有張大網沒有錯,可是上面卻沒有人。一張巨大的漁網吊在半空中,隨風飄蕩。顧歡顏走進一看,漁網當中破了一個大洞,難怪裡面沒有人呢。SHIT!敢情這還是個豆腐渣工程。是漁網的質量不好,撐不起兩人的重量,所以破了?
顧歡顏轉念一想,也不對啊!若是他們從這裡跌下去,爲什麼崖底也不見人的呢?
看着漁網在風中一蕩一蕩,顧歡顏決定還是過去看個究竟。等她顫顫巍巍的爬到網中心一看,果然發現了端倪。
漁網是破的沒錯,只是繩子斷口平滑,像是人用利器割開,不像是自然斷裂。
這麼說,很有可能是關子靖他們跌到漁網上面,用利器割開漁網逃生說弄的。
如此一解釋,所有的疑點都解開了。
只是這裡在山崖半中腰,也不知他們兩人是怎麼離開。既然確定兩人不在這裡,顧歡顏便按照小白兔說的法子,把漁網收了起來,又慢慢的爬了下來。
等她一落地,看到的便是謝東臨焦急萬分的臉。
“顧歡顏,你去哪裡了。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說。”謝東臨沒有追究她怎麼一個人爬上山崖,反倒是把她拉到一邊,一臉鄭重的說道。
“是不是你找到他了。”顧歡顏心裡一喜,以爲謝東臨找到了關子靖。
謝東臨點點頭,又搖搖頭,“我是找到他了,只是……”
“快帶我去!”折騰了這麼幾天,顧歡顏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見到關子靖了。
與她一臉激動相反的是,謝東臨一臉肅穆,似乎在剋制什麼,又隱忍着什麼。
顧歡顏見他不動,詫異的看着他,“怎麼不走,你愣在那裡做什麼!”
“我是找到他了。”謝東臨點點頭,“只是不是關子靖,是商笙歌。”
什麼?他說找到的是商笙歌,顧歡顏更是有種被幸福砸暈了的感覺,“你說你找到的是商笙歌!你在哪裡找到他的,快帶我去見他!”
顧歡顏更是迫不及待的拉着他。
只是見他半天沒有動靜,看他的臉色也似乎有些不對,“謝東臨,你怎麼了?”
“是不是商笙歌出了什麼事情!”顧歡顏心念一動,有種不好的感覺涌了上來。
謝東臨沉重的點點頭。
顧歡顏腳下一軟,一個踉蹌。謝東臨快手快腳的把她扶住,“顧歡顏,你冷靜點,你這樣,我怎麼告訴你。”
沒事的,沒事的,顧歡顏在心裡不住的對自己說道,半天才平靜了下來。“你說吧,我受的住。”
謝東臨不放心的扶着她的腰,一字一頓的緩緩道來,“剛纔我得到消息,說是找到了商大人,不過……”
“不過什麼!”顧歡顏不住的催促着他。
“不過找到的是商大人的屍體。”
屍體,顧歡顏像是不明白謝東臨話的意思。在嘴裡唸叨了好幾遍。
“我的意思是說,商大人已經不在了。”謝東臨看着顧歡顏反應,心裡很是擔心。
顧歡顏揮手止住他的話,“你不用再說了,我知道了。”
“屍體,屍體。”兩個字一直在顧歡顏腦子裡迴響。她的腦子像是鏽住,無法把這兩個字與商笙歌聯繫上。
在她腦海裡,商笙歌是風度翩翩,風姿絕世的代名詞,怎麼也不可能和屍體聯繫上。
商笙歌死了嗎?顧歡顏想過他受傷,失蹤,也是怎麼也沒有想到過,他有一天,會變成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謝東臨也不再說話,只是看着沉默不語的顧歡顏,心裡很是擔心。
過了許久,顧歡顏終於開口,“帶我去。”
“你沒事吧,要不要再等等?”看不出顧歡顏到底有何心思,謝東臨更是憂心。
可不等他說完,顧歡顏便馬上打斷他的話,“不用,你現在馬上立刻帶我去!”
既然她這麼堅持,謝東臨也不再說什麼,領着顧歡顏離開。
一邊謝東臨早就備好了千里馬。爲了趕時間,謝東臨也沒有帶其他人,只是與顧歡顏一人一騎,飛奔而去。
連日下雨,所以地上溼滑難行。兩人卻絲毫不受影響,馬不停蹄一直往前趕路。
顧歡顏一反之前嘴巴總是喋喋不休的架勢,反而一言不發。這樣反常的顧歡顏,更是叫謝東臨擔心,一路上,也不敢多話,只是總不住偷偷打量着她。
就這麼在沉默中連着行了兩日,顧歡顏忽然開口,“謝東臨,我們……”
許久不說話,忽然這麼一開口,竟然好有些不適應,聲音嘶啞的厲害,“我們……怎麼是去白蘞城的方向。”
謝東臨點點頭,“沒錯,我們正是要去白蘞。”
顧歡顏眉頭微蹙,怎麼要去白蘞城?“你是說是在白蘞發現商笙歌的……”
屍體兩個字,顧歡顏實在無法說出口。
謝東臨很是體貼的接過話,“沒錯,正是在白蘞發現商大人的。顧歡顏,你還記得那個山寨嗎?”
山寨?!那個還是她第一個發現的山賊的老巢!謝東臨怎麼會忽然提起此事。
“有什麼問題?”顧歡顏納悶。
“正是在那裡發現商大人的!”
什麼?不可能,顧歡顏腦子裡第一個冒出的便是這個念頭,在哪裡也不可能是在那裡。
“是真的,我也無法解釋商大人爲什麼會去那裡,可是事實就是如此。”謝東臨攤攤手。
沒錯,此事實在在顧歡顏的理解範圍之外。商笙歌明明是打敗了山賊才離開的白蘞,而且已經走了幾日,怎麼可能又在白蘞城被人發現呢?
“會不會是他們認錯了人?”顧歡顏還抱有一絲幻想。
“發現商大人的是商大人的親隨,而且是幾個人一起發現的。”謝東臨的回答,更是斷了顧歡顏最後一個念頭。
她只覺得腦子裡像是一團漿糊,昏昏沉沉,完全理不清頭緒。“不行,我要馬上去看看。”
顧歡顏馬鞭一揚,如離弦之箭一般往前飛去。
謝東臨沒有阻止,知道也無法阻止,只能也跟了上去。
在顧歡顏這般不要命的飛奔之下,只用了半日功夫,便已經到了白蘞城。
早有士兵守在門口,打算帶他們過去。顧歡顏卻無力的擺擺手。
越是靠近事情的真相,顧歡顏卻越是有些膽怯,有些不敢面對。
“謝東臨,我想先休息一番。”半響她終於說了出來。
謝東臨看着她滿眼的血絲,嘴巴動了動,終於什麼話也沒有說出來,只是默默的把她送入驛館。
到了熟悉的房間,顧歡顏還沒有來得及梳洗完畢,便已經一頭睡着。
這些時日,她也的確累的夠嗆。各種事情紛繁複雜,幾乎叫她有些招架不住。
等到她再一次睜開眼睛,已經是第二日,謝東臨早就派人給她送上一大桌子的美食。
只是顧歡顏依舊沒有什麼胃口,只是少少吃了幾口,便放下筷子。
這幾日她一直都沒有怎麼吃東西,若是這麼一直下去,怕是人身子也熬不住,所以謝東臨趕忙問道,“怎麼,不合胃口,喜歡吃什麼的,我派人去做。”
“不用麻煩了,我吃不下。”顧歡顏語氣淡淡的。
謝東臨自然也知道她的心事,只是不知該怎麼排解,“那不如我們現在就去。”
“我還沒有洗漱。”昨日她是倒頭就睡,一身髒兮兮的。
待她洗漱完畢,換了一身衣服,謝東臨又叫她之時,顧歡顏卻道,“時辰不早,不如等吃了午飯再去。”
這時謝東臨哪裡還不知顧歡顏是故意推脫,“不行,我們現在就去。”
他一把拖住顧歡顏,就要把她拉出門。
“我不去!”似乎不看到商笙歌的屍體,顧歡顏就可以假裝他還活着,所以她怎麼都不願去面對。
“你這樣是不行的,今日不管怎麼說,你也必須要去。”執拗起來的謝東臨,比起顧歡顏來說,也是不逞多讓。
他又是男子,氣力自然比顧歡顏大上許多,就這麼又拉又抱,便把顧歡顏給拖了出來。
等到到了山邊,顧歡顏終於不再掙扎,似乎認命了一般。其實道理她自己也清楚,她知道逃避是沒有用的。
“放開我,我自己會走。”想通了這點,顧歡顏也不再逃避,鼓足勇氣。
有了她的配合,半柱香的功夫,便到了那處山寨。
之前顧歡顏是從那條隱秘的山道進入,可是這次卻不需要那麼麻煩。謝東臨他們又找了另外一條大路可以通向山寨。
遠遠的便可以聞到一股血腥之氣,等到走近,顧歡顏便可看到地上散落的兵器,以及地上的……
地上的泥土呈現出一種奇異的猩紅色,那是血的顏色,過了這麼多日,這裡依舊是這樣。可見當日戰況之激烈。
只是顧歡顏沒有心思再仔細觀察這些,迫不及待的問道,“他在哪裡!”
“跟我來。”謝東臨領着顧歡顏繞過大廳,來到其後的一座小屋子裡。
屋子很小,更陰暗的可怕,顧歡顏卻繞開謝東臨,大步走了進去。
因爲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戶,所以雖然是白日,可是屋裡卻依舊黑漆漆一片。顧歡顏沒有馬上點燈,勉力看了過去,屋子當中有一塊巨大的陰影,似乎是個人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