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三五章(雙更)

第三十五章

陸無憂最後真找了人去賀蘭府修屋頂, 不是像他們之前隨便補個漏,而是實打實重修了。

倒讓賀蘭瓷還有點不好意思。

陸無憂以爲她仍有不滿,道:“怎麼?你還真指望我爬到賀蘭府的屋頂上一磚一瓦給你修?術業有專攻, 學在於精而不在於雜*, 也不必事事都會, 不然泥瓦匠如何營生?”

他振振有詞。

賀蘭瓷又忍不住嘀咕道:“但你會的亂七八糟也不少。”

陸無憂道:“略知一二罷了。”他莞爾道, “還是比不上賀蘭小姐, 雖然我真不知你爲什麼要學這麼多。”

賀蘭瓷後來還掰着手指跟他老實交代了,雖然不會騎馬,但她學過駕馬車, 在水裡的除了划船,她還學過簡單的泅水, 姿勢不太好看, 勉強能浮起來, 因爲沒有太多機會泡在水裡,天冷的時候身子也受不了, 除此外還有些零零碎碎類似的……

陸無憂一開始還沒覺察出問題,仔細一品,發現大都是爲了逃生的。

讓陸無憂疑心她這麼多年做的彷彿不是高官嫡女,而是什麼江洋大盜。

賀蘭瓷猶豫着道:“有備無患,你是沒有見過……”

早些年她跟着她爹, 是見過大臣抄家流放的, 還算是有過往來的人家, 宅中哭聲震天, 男丁有被逼得一頭撞死在假山上的, 女眷更是悽慘。

像她爹這麼做官,能做到這種高位, 純屬運氣不錯。

聖上身子也不算很康健,一旦有不測風雲,或者單純只是聖上心念一動,她爹可能就要倒大黴了。不需要那夢的預兆,賀蘭瓷就知道,沒有她爹的庇佑,自己下場一定不會很好。

陸無憂聽完,有些啼笑皆非:“可你會了,也不一定能逃得了。”

賀蘭瓷實話實說道:“我知道,但只求心安。”

***

府裡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賀蘭瓷纔想起他先前提過,幫他看文章的事情。

陸無憂指着書房架子上那一疊厚厚的文章道:“你要是有時間,可以來幫我看,還有些投來的文章放不下,堆到別處了。”

賀蘭瓷沒怎麼進過他的書房,因爲她爹的書房裡間也是不大讓她進的,她認爲可能算作私人領域。

但陸無憂顯然不很在意,他道:“你可以在這裡看,有什麼疑問隨時問我,也可以拿回你自己那邊的書房看,看完一起來找我。”

當初陸無憂問她想要什麼佈局的,她小聲提過想要間書房,沒想到陸無憂十分爽快地便答應了。

賀蘭瓷抱起一摞文章,還是想確定一下:“你真的想讓我幫你看?”

陸無憂翻着手裡的冊子,頭也不擡道:“你不是平時挺自信的嗎?放心,這裡大部分文章,還沒有你在府上給你哥作的文章好,你只需要把覺得寫得好的文章挑出來即可。如果有閒情的話,可以拿張紙,撕成小份,然後寫上你對那篇文章的意見,附在捲上。”他微微託着下巴仰首,笑道,“我們可以提前享受內閣票擬、批紅的樂趣。”

賀蘭瓷已經見慣了他的日常大逆不道,順便問道:“那你在做什麼?”

“翻翻經文,查查典籍,當然最重要的是看起居注……”陸無憂又翻了一頁,道,“相當繁瑣,本來以爲修前朝的史會更麻煩,因爲大量史籍在戰亂中遺失,得拼湊年份和事件。現在發覺,就算修先帝實錄這種資料極盡豐富的史也不容易,文書往來各地奏章就不說了,起居注是以日計的,看起來還挺累。當然,要是去做外起居注官倒是不錯……”

他見賀蘭瓷凝望過來,便又道:“你感興趣嗎?”

賀蘭瓷點點頭,她確實有點,因爲她爹從來不跟她說公務上的事情,只讓她安心做個大家閨秀,有時候晚上謄寫奏章,她去送些宵夜,她爹還會刻意掩住不讓她看。

雖然知道是朝堂機密,她也能理解,但難免會好奇。

陸無憂便笑了笑,對她招招手道:“那你文章先別看了,過來陪我看看,起居注我是帶不出來,但這邊都是尋常官員能查到的……我在看懷瑾太子的部分,還挺有意思的。”

先帝的懷瑾太子,倒確實是個讓人唏噓的人物。

大雍以雍爲國號,年號則也統一以雍字開頭,比如現在就是雍順年,大家也習慣稱聖上爲順帝,先帝年號爲雍宣,故也叫宣帝,所以現在陸無憂修的便是宣帝實錄。

宣帝在位時間頗長,有一位極爲出名的太子,是元皇后嫡出的,三歲便立爲太子,深得帝寵。

內閣首輔親自給他開蒙,詹事府選的班底也各個是精挑細選、當世文傑,還特地命班師回朝的將領給他講解兵法,教導武藝,勢必要將他培養成位文韜武略驚世明君。

當然這位懷瑾太子也不負衆望,確實成了個懷瑾握瑜又驚才絕豔的太子。

他出口成章,才學出衆,性情溫而不懦,善而不軟,還繪得一手好山水畫,見過的人無不讚賞,並且不止文,他武亦十分出衆。

在郊祀的長雍獵苑,懷瑾太子策馬揚鞭、三箭連射的模樣至今還是上京一個傳說,畫卷廣爲流傳,據傳那會所有高門貴女都想嫁去給他做太子妃,沒人懷疑他會繼承不了大統。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宣帝在位時間太長了,懷瑾太子業已娶妻生子,宣帝還沒有半點退位的意思,雙方漸生嫌隙。

也就在這時,出了個特別有名的案子——懷瑾太子謀逆案。

賀蘭瓷知道得並不很清楚,只知道懷瑾太子死在這場謀逆案裡,可最後宣帝卻查出來,懷瑾太子是被人陷害的,他並沒有真的想要謀逆。

於是,所有既得利益者——那些剩下的皇子,便都成了疑兇。

宣帝晚年疑心病相當重,又痛失愛子,當即下令讓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徹查此事,此案牽連甚廣,光是因此落罪的官員就大幾百,算上小吏可能近千,從中央到地方,宛若清洗。

至於皇子們更是落不着好,哪怕已經就藩的,也能被拽回來幽禁,甚至誅殺,一時朝中上下聞之色變。

也就是在這時,娶了繼後許皇后侄女的順帝才得以脫穎而出,於風雨飄搖之際,極爲艱難地登上了皇位。

陸無憂指着手中冊子給賀蘭瓷看道:“……我覺得有意思是,都傳懷瑾太子是位多麼驚才絕豔的人物,但以史來看,他其實還挺囂張自負的。”

賀蘭瓷居然聽到他用這四個字評價別人,不由轉頭看他道:“……跟你比呢?”

陸無憂聞言,桃花眼當即便彎了下來,笑得妖里妖氣的:“原來在賀蘭小姐心中,我這麼了不起?”

賀蘭瓷道:“我只是聽你這麼評價別人……感覺很古怪。”

陸無憂將小冊子推過來,低下頭,人也湊近了一些,指尖指着其中幾行,眼睫輕顫道:“你自己過來看不就知道了,連射三箭爲了射只雕,除了炫技沒別的解釋了,他還特地轉回頭留姿勢給宮廷畫師繪圖……我可比他低調許多,好不好?這種雕蟲小技,我十歲就不屑用了。”

賀蘭瓷低下頭循着他的手指去看,平時沒誰閒到去讀先帝的史,大家都是越古越好。

眼見這典籍上竟真的如他所言,賀蘭瓷不由產生了一點興趣,只是回過神來,剛想說話,一轉頭髮現陸無憂的側顏近在咫尺,仿若呼吸可聞。

他繼續顫着長睫,翻到另一頁,又指給賀蘭瓷看:“這邊也是……看得我樂不可支,嗯?”意識到賀蘭瓷沒有反應,陸無憂也轉過頭去。

就發現賀蘭瓷正看着他一呆,有些慌忙移開視線。

陸無憂只顧着帶她看趣事,沒留意此刻的距離確實有點過近了,那股淡淡的香氣便又飄了過來,他呼吸微滯,道:“……你用府裡的香露了嗎?”

賀蘭瓷搖頭道:“我習慣用皁角。”

皁角是這種味道的嗎?

陸無憂想去嗅,但又覺得大白天的不大合適,遲疑間賀蘭瓷已經站起身,似乎又想抱起那摞文章,他下意識拽住了她的衣角。

賀蘭瓷回頭道:“嗯?”

“這麼急着走,不再坐會?”

賀蘭瓷正覺得自己耽誤了他公務,聽見他的話,也一愣,這是什麼奇怪的邀請?

她站定道:“你是要我陪你一起看嗎?”

陸無憂道:“也不是不行,不過……”

他略掙扎了一下,沒掙扎多久,便將小冊子放到了一旁,接着隨手把桌案上其他東西也挪到一側,道:“我能聞聞你嗎?”

“嗯?聞什麼?”

賀蘭瓷一愣,陸無憂已經扶住了她的腰,將她輕輕抵在了桌案邊緣。

她雙手向後撐在了桌案上,還沒回神,便感覺到陸無憂緩緩將鼻尖湊到她頸項間,低低聞了一下,道:“我一直還挺好奇,你這到底是什麼味道。”

賀蘭瓷下意識抓住了手邊的墨錠,有一絲緊張道:“沒什麼味道啊。”

陸無憂的鼻息揮灑在她的頸側,鼻尖幾乎要抵到賀蘭瓷的下頜,又聞了聞道:“說不出來是什麼味道,但還挺香的,但我記得皁角好像不是……”

他說這話,聲音更是近得就在耳畔,從她的視角看去,陸無憂垂着眸子,竟似真的在認真研究。

可離得太近,她這會心跳速度已經有些加快。

賀蘭瓷往後躲了躲,幾乎坐到桌案上。

陸無憂擡起頭,看見了她的不自在,照理說他應該撤身,但這會念頭起得迅速且不講道理,且……她應該也算答應了吧。

賀蘭瓷剛一擡頭,就震驚地被陸無憂含住了脣。

——雖然她是不介意他親,但是沒說大白天在書房裡啊!

陸無憂這會徑直把她抵得坐上了桌案,身體前傾,擠進她並.攏的膝蓋中間,有些輕緩地吻着她的脣,約莫是顧忌到在大白天,也沒發出很大的聲響,但賀蘭瓷只覺得異常糟糕。

對她而言,書房是相當莊重的地方,比之大庭廣衆還要誇張。

更何況,她還很擔心自己動作太大,會把桌案上的東西弄掉到地上。

但陸無憂顯然絲毫不在意,他扶着她的腰,有一下沒一下的舔着她的脣,待她張口,又逗弄着舌尖嬉戲,像在玩什麼有趣的遊戲。

賀蘭瓷的呼吸都亂成了一團,撐着桌案的手臂都快立不住了。

陸無憂在親吻地間隙,貼着她的脣,語近呢喃道:“我之前就想說了,你第一次都知道抱住我的脖子,怎麼現在反倒這麼客氣……”說話間,他隔着衣料,握住她的手腕,道,“你撐着那邊,說不定還沒有環住我的脖子穩,不信你試試……”

他氣息微微凌亂,語氣卻很循循善誘,彷彿是每日在教導她鍛鍊一樣。

賀蘭瓷雖好學,但也沒想到會用到這種地方,脂粉色沉在眼波里,她身不由己地擡起雙手,慢慢抱住了陸無憂的脖子。

陸無憂低笑了一聲,越發肆意地吻着她。

直到賀蘭瓷移動身軀時,不留神把放在一側的那摞文章碰落到地上,頓時只聽一聲沉悶的重響,緊接着紙卷飛揚,散落一地。

賀蘭瓷這才尷尬無比地推開陸無憂,低頭去撿拾。

她悶着腦袋,喘氣道:“……你下次還是別在書房親我了。”

陸無憂低頭幫她一起撿,也有點喘,道:“……是不是更刺激了?”

賀蘭瓷:“……???”

陸無憂喉結滾了滾,緩聲道:“你不是想習慣嗎?刺激多了興許就不覺得刺激了。”他還補充道,“我剛纔親得很溫柔了,我都沒有……”

賀蘭瓷終於忍不住打斷他:“……閉嘴!”

陸無憂默了聲,可又忍不住想笑,他笑得脣角彎彎,眼眸裡又綴起了似醉非醉的燦燦清輝,着實勾人,可惜無人欣賞。

“……咳咳,大不了下次不在書房裡親你了。”

賀蘭瓷把掉落的文章撿的差不多,血氣上涌的大腦纔算緩下來,她還很怕有人誤闖進來,剛纔抱着陸無憂,緊張得都快不會呼吸了。

“……你都不怕的嗎?”

陸無憂道:“怕什麼?”

賀蘭瓷道:“萬一有人……”

陸無憂笑道:“原來你在怕這個?我又不是感覺不到有人接近……”

賀蘭瓷這纔想起這點,稍微心安一點,咬了咬脣道:“也不是不能,就是……”她總算又抱起那摞文章,“算了,我走了。”

說完,便快步離開了。

陸無憂看着她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又有點想笑。

***

雖然白天有些尷尬,但傍晚賀蘭瓷還是很認真地找陸無憂繼續鍛鍊,增強體魄。

陸無憂原本還以爲她是一時興起,出於對外表的迷惑認知,他會下意識覺得像她這樣身嬌體弱的小姑娘,堅持不了多久,但陸無憂倒也沒因此懈怠,只在發現她一天天堅持下來後,更多了幾分認真。

“收到我妹妹的信了,她在路上有事耽擱了,可能會晚幾天到,不過……”

陸無憂打開了一個匣子,從裡面取出來幾樣東西,擺在桌上。

“……有我問家裡要,寄過來的東西。已經提前到了,你看能不能用?”

賀蘭瓷看着眼前稀奇古怪,看不出是什麼作用的物件,有些迷茫:“……這是什麼?”

陸無憂拿起其中一個類似多層手鐲式的裝飾,道:“手伸出來。”

賀蘭瓷依言伸出手,一層層似石似玉的手鐲套在了她白皙的腕上,倒也挺好看,雖然重量比想象中輕,但賀蘭瓷還是有些頗不適應,她輕輕搖晃手鐲,發出的聲響卻很沉悶。

陸無憂道:“這是個可以載人飛高的機關,機括是下面那個兩顆的珠鏈,旋兩下便能飛出一根帶倒鉤的絲線,金石難斷,極爲堅韌,飛出來會旋上兩圈,勾出某處後,你再旋兩下,它便會帶着你飛過去。第一次用可能不太熟練,要多用幾次。”

賀蘭瓷驚訝道:“還有這種東西?”

陸無憂道:“對,是我妹小時候的玩具。”

賀蘭瓷:“……”

陸無憂笑道:“你別小看了,這玩意勾住兩三個大人不成問題,就算落下懸崖也一樣能用。”他又解釋道,“過幾日宮中有宴,你既得誥命,只怕也得去。進宮會搜身,匕首是帶不進去的,大內多少有點高手,所以紫竹也沒法跟着你。我不一定能時刻在你身邊,你多帶點防身的,這東西尋常人看只會以爲是個手鐲。”

賀蘭瓷摸了摸腕上的東西,莫名覺得幾分安心。

“剩下幾樣用途各異,我再跟你說說……”

***

因爲最近二皇子和韶安公主都很安分,他們居家生活又過得十分和緩——陸無憂早上去翰林院,傍晚到時辰再回來,監督她鍛鍊,再交流交流賀蘭瓷白天看的文章,有時候還會親一親——她已經許久沒有過那樣心驚膽戰的時候。

登車進宮的時候,賀蘭瓷還有幾分恍如隔世。

她穿着御賜的命婦服,和穿着官服的陸無憂一道自東華門進,勳戚則是走西華門進。

所以一路過來,賀蘭瓷就看見陸無憂走兩步便開始與人打招呼,又走兩步,繼續打招呼。

賀蘭瓷以前沒這個體驗,她壓根不怎麼進宮,也不認識幾個官員,平日裡出門也只需要保持淡淡的表情即可,但此刻爲防止在笑得春光明媚的陸無憂旁邊顯得過於高冷,她也只好開始微笑,頷首,再微笑。

對方恭維陸無憂,也會順便恭維她。

“陸大人,久聞尊夫人大名,今日得見,實在是三生有幸啊……這位是拙荊,等等,你捶我做什麼。”

“陸大人,這乍一見尊夫人,只覺得天地日月爲之一亮啊!”

“陸大人,令正果真……”

沒一會,賀蘭瓷就覺得臉笑僵了。

待到人少了一點,她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臉,對陸無憂心生敬佩。

陸無憂神色如常道:“其實你不笑也沒什麼,反正他們知道你比較……嗯,只可遠觀而不可肖想*。”

賀蘭瓷問道:“不是你的友人嗎?”

她還記得婚宴上陸無憂那個聲勢浩大的宴席。

陸無憂道:“大部分都是隻知道個官位和名字罷了,我能和臉對上號還全憑我記性好,我哪那麼多時間一個個交朋友。”

賀蘭瓷道:“……咳咳,我以爲你可以。”

陸無憂斜睨過來看她:“你以前這麼覺得倒也罷,我現在見天和誰呆在一起時間最長,你不知道?”

大抵是陸無憂看起來過於無所不能而產生的錯覺。

“那……哪些是和你關係好的,我記記?”

陸無憂道:“用不着。真的關係好的,你少笑一下,人家也不會介意。”

他伸手,有點想去捏一下賀蘭瓷那張毫無防備的臉。

陸無憂以前覺得她尖銳鋒利,就連美貌都同樣灼人,斂着笑眸光淡淡看人的時候,會有種說不出的高冷傲慢。現在才覺得自己當初是不是走眼得有點離譜,這姑娘哪裡來的高冷傲慢,頂着張美貌至此的臉,有時候竟看起來還有幾分呆。

賀蘭瓷絲毫沒察覺陸無憂伸過來的手,待他的魔爪摸上她的頰,她才動手去推他的手:“你在幹嘛?”

陸無憂道:“沒什麼,隨便捏捏。”

賀蘭瓷無語道:“你自己又不是沒有臉。”

陸無憂很自然而然道:“……這不是沒你的好看嗎?”

賀蘭瓷一驚,道:“……嗯?你昏頭了?”

雖然賀蘭瓷一直是知道自己好看的——她也不可能不知道,但因爲對方也相貌出衆,陸無憂從在青州初見時,就沒有因爲她的容貌對她高看過一眼,後來也三番兩次展現對她毫無興趣這件事,讓她一直以爲,自己的容貌在陸無憂眼中是比較尋常的。

這也很正常,也不是所有人都會對她驚爲天人,表現誇張的到底是極個別,賀蘭瓷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轉念一想,陸無憂說不定還是在逗她。

果然,陸無憂道:“說點實話而已。好了,命婦要往那邊去,咱們暫且得分開了,你自己小心點。”

與公主府的生辰宴不同,宮中的宴會更正式一些。

百官由聖上在華蓋殿宴請,命婦和家眷則由皇后在坤寧宮宴請,但因爲皇后現在還在深宮裡和太后青燈古佛,所以由麗貴妃暫代其職。

說實話,賀蘭瓷還是不太想去見麗貴妃,尤其是過去還得進內廷,現在二皇子還不知道在哪。

她猶豫着,聽見陸無憂又道:“好了,別怕,萬一真有什麼事,我會去找你的。進內廷多少有點麻煩,但也不是完全不能進。”

賀蘭瓷道:“……你自己也小心點,聽說,公主今天好像也會來。”

陸無憂按了下額,道:“這感覺怎麼這麼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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