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6章 淚淚淚淚
“是的。”朱老闆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道:“天朝的皇帝就一心一意經營好九州十三省……對了,將來大寧、遼東、貴州還要設省。這麼大的地盤兒,朝廷已經管不過來了,貪多嚼不爛,手伸得太長反受其累。”
“那內雲南還是給朝廷治理吧。”朱楨便主動道:“兒臣有外雲南就行。”
“不用,雲南是滇王的。”朱元璋早就已經深思熟慮過了,雲南是朝廷和海外藩王的紐帶,不能斷了這個聯繫,便斷然搖頭道:
“咱都給你想好了,以後你一個兒子在昆明管雲南,一個兒子在蘇州管海政衙門,一個兒子在外雲南管這些海外省,這樣將來省得爭家產了。”
“兒臣遵旨。”朱楨跪地接旨。
朱元璋把上諭遞到他手中,忽然眼圈一紅道:“還是虧了你了……”
雖然他也看過朱楨繪製的世界地圖了,但還是根深蒂固的認爲,只有華夏大地纔是好地方,之外的地界再廣闊也是蠻荒之地……
“父皇哪裡話,能給兒臣這麼大的自由,兒臣真的感激不盡。”朱楨端端正正給父皇磕了三個頭道:“兒臣定爲皇上守好西南,開疆拓土!惟願父皇保重龍體,笑口常開!”
“好,吾兒也保重。”朱元璋揮揮手,別過頭去。
“兒臣告退。”朱楨又磕了三個頭,這才緩緩退了金殿。
朱元璋看着朱楨遠去的背影,忍了半天的眼淚,終於滴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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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幹清宮,又去了萬安宮跟母妃道別。
“這纔回來幾天,又要走啊?”胡貴妃拉着寶貝兒子的手,哭得稀里嘩啦。
“放心,孟煵還不走,有人陪你玩。”朱楨柔聲哄着老孃道。
“孫子是孫子,兒子是兒子,誰也代替不了誰。”胡貴妃哭道。
“那不行你就跟我去昆明吧。”朱楨也不放心這個酒鬼老孃。而且宮裡規定,藩王就藩,生母是可以申請同去的。
“這個麼……”胡貴妃卻打起了退堂鼓。“你母后身體那樣,宮裡上上下下都得我管着,我怎麼能走得開?”
“你會管嗎?”朱楨深表懷疑:“不都是十一十二的娘在幫你管嗎?”
“伱這臭小子,都要走的人了,還讓老孃下不來臺。”胡貴妃鬱悶道:“郭惠妃和胡順妃確實替爲娘分擔了不少,但大主意還得我拿。”
“唉,好吧。”朱楨無奈點頭道:“那我就囑咐你一件事。”
“戒酒。”胡貴妃道。
“好傢伙,都會搶答了。”朱楨苦笑一聲道:“但是你得做到啊。別讓我擔心。”
“我真的戒了,現在每天只在吃飯的時候喝。”胡貴妃有些心虛道:“最多睡前再喝一點,不然睡不着覺。”
“這他麼就四頓了!”朱楨險些破防。
“行吧行吧,那以後我把早酒也戒了。”胡貴妃只好讓步道:“總得一步一步來吧?”
“好吧。”朱楨嘆口氣道:“我不是想剝奪你的愛好……”
“只是爲了身體,你要節制。”胡貴妃又搶答道。
“對。”朱楨點點頭道:“這個兒子真能嘮叨,是吧?”
“兒子,娘願聽你嘮叨。”胡貴妃笑着搖搖頭:“聽不到你嘮叨的日子太難熬了。”
“……”朱楨鼻子一酸,險些掉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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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家人齊聚坤寧宮用了午膳,這一餐,既是給老四接風宴,又是給他們的送行宴。
宴後,哥倆便拜別了父皇母后,出宮回府準備次日啓程。
出宮之後,朱楨忽然從金輅上探出頭來,對一旁騎行的朱棣道:“朱千戶。”
“王爺在。”朱棣進入角色倒是挺快,不愧是老演員了。
“你給本王去江東門碼頭接個人。”朱楨便吩咐道:“收拾得乾淨點,別給本王丟臉。”
“我這剛洗了澡,換了衣裳。”朱棣摸了摸臉道:“就是這臉,怎麼洗,它都洗不白啊。”
“哦,那就拿束花去。”朱楨就讓宮女從金瓶中抽出一捧紫色的桔梗花,遞到朱棣手中道:“態度好一點,不要擺架子,去吧去吧。” “哎,遵命。”朱棣便一頭霧水的拿了花,撥馬趕往江東門碼頭。
便見一艘市舶司的官船,剛剛停靠碼頭,搭好舷梯。
朱棣一眼就看到立在船頭上的徐妙雲,這才知道老六讓自己來接的是什麼人。
他嘴巴登時張得老大,整個人都被巨大的幸福感包圍了。
直到徐妙雲從舷梯上奔下來,撲到他懷中,他纔回過神來,猛的抱住已經成了淚人的妻子,兩口子抱頭痛哭起來。
好一陣老四才平復下情緒,奇怪問道:“你怎麼來了,不是說好跟岳父一起回京嗎?”
“聽說王爺蒙難,臣妾實在等不及啊,塘沽開了今年第一班船,我就趕緊回來了。”徐妙雲心疼的捧着老四的臉道:“王爺受苦了……”
“沒事,我有弟兄們罩着,能受什麼苦,還胖了呢。”朱棣也擡手捧住徐妙雲的鵝蛋臉,只見她當年豐腴的鵝蛋臉,已經瘦成了瓜子臉。可把老四心疼壞了。“倒是害妙雲擔心了。”
“我沒事的。”徐妙雲也奇怪的看着老四手裡的花。“王爺不知道臣妾要來?”
“啊,這是老六讓我帶的,說讓我接一個重要客人。”朱棣苦笑道:“來了才知道,居然是你。”
“六叔永遠那麼細。”徐妙雲感動的接過花來,破涕爲笑道:“是他吩咐劉家港的官船緊趕慢趕,這才趕上了王爺的趟。”
“是啊,老六對咱們一家實在太好了。”朱棣說着嘆口氣道:“可惜明天我就要跟他去雲南了,咱們又要分開了。”
“不,不分開。”徐妙雲卻搖搖頭,堅定道:“我要跟王爺一起去雲南。”
“那怎麼行,那種地方會要人命的。”朱棣嚇一跳,又有些低沉道:“再說我已經不是王爺了。”
“沒事,王爺能去的地方我就能去。”徐妙雲卻很堅決道:“再說正因爲你不是王爺了,我才更得去!就算是戍卒,也總得有個洗洗涮涮的婆娘啊。”
“那不至於,老六已經任命我爲千戶了。”朱棣趕忙道。
“那我就是千戶妻子。”徐妙雲使勁摟住他道:“總之你去哪我去哪,不能讓你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娘子……”朱棣鼻子一酸,嘴巴一撇,眼淚又掉下來。
兩口子在那裡卿卿我我個沒完沒了,三個兒子站在一邊,半晌插不上話。
朱高煦忍不住小聲問高熾道:“大哥,咱們是親生的嗎?”
“我看懸。”朱高熾嘆了口氣道:“母妃說了,去雲南也不帶着咱們,讓咱們在大本堂唸書。”
“唉……”小哥仨一起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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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老六一行啓程離京。
太子率百官相送,儀式辦得十分隆重。
朱楨看着眼前鼓樂齊鳴,儀仗如雲的場面道:“大哥,我明年還回來,有必要搞這麼大陣勢?”
“當然有必要了。”朱標笑道:“你辛辛苦苦兩年半,勞苦功高,自然要隆重一點了。”
“那下回別這樣了。”朱楨笑着跟大哥熊抱一個。
“下回還這樣。”朱標大笑着與他揮手告別。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言罷,朱楨率衆登船,逆流而上。
太子目送着他的坐船,緩緩離開金陵,良久不肯轉回。
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