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曲波看着劉平回帳篷,我有點擔心。
我:“你說——劉平現在有沒有問題?”
曲波:“看他說話有條理,應該沒事。”
我:“他說的話我不懷疑,只不過——哪些是真的?哪些是他自己的幻覺?”
曲波:“不管怎麼說,日記是真的。”
我:“劉平說看見了咱們,你覺得是怎麼回事?”
曲波:“如果說劉平經歷的十幾天是鹽殼谷延長的時間,那就是以後,還沒發生的,因爲特殊的原因他先過去了。現在——他又回來了。”
我:“那就是說,有一天,咱們還會遇見現在的劉平,但是不在現在的時間。”
曲波:“差不多。鹽殼谷——如果咱們真的出去了,外面的世界會是哪一天?哪一年?都是未知。”
我也苦笑了一下。
我:“走吧!咱們去看看那個屍骨洞。”
我和曲波拿着手電筒往西走。
曲波一邊走一邊在想問題。
我沒打擾他,現在——能不能出去,他是關鍵。
我們走了大約十幾分鍾來到有三具屍骨的拐角。
三具白骨,還是森然的躺在那兒。
他們是曲波、劉平和張怡。
現在我和曲波都知道。
曲波盯着靠牆坐着的那具怔怔出神,那是他自己的屍骨。
我:“放心吧!如果在看見賈丙——咱們先動手,我絕對不會讓他殺了你。”
曲波:“在未來我會死在賈丙手裡,是你親眼看見的,我父親的日記中也提到了。可到底是爲什麼?賈丙爲什麼要殺我?”
我:“要不是我聽了那個聲音的話沒衝出去,或許這裡就不會有你的屍骨。”
曲波:“那個聲音——是對的。”
我一怔:“對的?”
曲波:“如果你衝出去,賈丙沒有在那時候殺了我,有一天就會有兩個曲波。”
我隱約有點明白他的意思:“發生過的不能改變,只能在現在阻止它發生。”
曲波:“是這樣。”
我:“如果我們阻止了賈丙殺你呢?”
曲波:“我的枯骨就會消失,現在沒有消失——說明我還是會死在賈丙手裡、劉平還是會殺了張怡、他自己會淹死在水源那兒。”
我:“你有什麼辦法?”
曲波:“暫時還沒有。”
我跟曲波轉身來到張怡手指指的地方,那裡現在很平整,什麼都沒有。
我:“劉平說讓他用土蓋住了,我挖挖看。”
曲波:“一起來。”
我跟曲波用手挖了一兩分鐘,真的出現了一個洞口。
我用手電往裡面照了照,洞口的邊兒上,堆滿了白骨,跟劉平說的一樣。
我:“走!進去看看。”
曲波點了點頭說:“好!”
我跟曲波慢慢的往前走,洞裡確實如劉平所說,有些缺氧。
越是往裡面走就越是覺得胸口發悶。
走着走着,我發現前面有人。
我和曲波下意識的警惕起來,是誰?
他迎着我們走了過來,我用手電照了一下,竟然是劉平。
我驚呆了,曲波也愣住了。
曲波:“劉平——你怎麼也來了?”
對面的劉平:“我一直在找你們。”
我和曲波對望了一眼,事情——似乎不對。
我:“你——你在找我們?”
劉平:“是啊!對了,張怡怎麼樣了?傷的重不重?”
我一愣:“張怡受傷了?”
劉平:“張怡沒受傷?”
我:“沒有!她在營地呢。”
劉平:“張怡在營地?”
我:“你們不是見過了嗎!對了——你怎麼——先過來了?”
對面的劉平也意識到不對頭。
劉平:“那花蕾呢?”
我:“花蕾也在營地。”
劉平:“現在是什麼時候?”
我:“你指的是時間還是日期?”
劉平:“隨便!”
我:“日期我也沒記清,時間——現在大概是後半夜三點。”
劉平看了看我跟曲波,沒在說什麼,神色異樣的繞過我們就往外面跑。
我跟曲波也有些發懵。
屍骨洞的洞口是蓋住的,劉平是怎麼進來的?
在說他現在應該在營地,不可能先我們一步過來。
忽然我想到個問題,曲波似乎也想到了。
我跟他幾乎同時說:“剛纔的——是失蹤時候的劉平。”
曲波駭然的看着劉平遠去的背影:“這麼說,劉平當時不是出現幻覺,而是真的遇見了咱們。”
我:“現在看來是這樣,難道這個洞——就是時間分割線?”
曲波:“不好說,進裡面看看去。”
我和曲波來到劉平說的那個四四方方的屋子。
曲波看着屋子裡的一切,他的父親,曾經一個人孤獨的被困在這裡。
他想拯救這些年輕的孩子們,可每一次都失敗,現在——他在哪兒?
我看了一眼那個木頭梯子,它的存在很顯眼。
牀是用來休息的,桌子是用來工作的,可這架梯子有什麼用?
曲波也在看它,他眉頭緊鎖,似乎嗅出了什麼。
我:“你想到了什麼?”
曲波:“小的時候我們家很窮,每到過年我爺爺都會給我和我的堂兄弟買糖果,但是不多,我捨不得吃,就把它藏在家裡倉房的牆裡。”
我看了他一眼說:“我也有這樣的經歷。”
曲波:“爲了怕別的孩子發現,我站在梯子上,把牆最上方的一塊兒磚扣下來,然後在裡面挖了一個洞,把糖放好,在把磚放回原位,這件事——我父親知道,他一直笑我小心眼兒。”
我:“你是說這個梯子——是老爺子在暗示你什麼?”
曲波:“有可能。日記本明顯不安全,從最後的那一頁就不難看出,當時我的父親——可能對某一個人很顧忌,他想告訴我的,不想讓那個人知道。”
曲波一邊說,一邊仔細看着屋子上面。
我也幫他搜索着。
每塊兒青磚都一樣,沒什麼特別的。
就在這時我看見曲波的眼睛盯在屋子的北角。
我也朝那兒看去,沒什麼異常,也可能有,但是我沒看出來。
曲波搬過來那架梯子立在牆邊,然後爬了上去。
他用手沿着牆邊的青磚一塊兒一塊兒的敲。
我真看不出那些磚有什麼不同。
我問曲波:“你——發現了什麼?”
曲波:“我父親既然提防那個人,當然不會在磚上留記號,但是——他知道我小時候藏糖果的位置,現在——那個位置只有我知道,就是這兒。”
我也聽見,曲波現在敲的磚塊兒聲音跟其它的明顯不同。
有些空洞洞的,裡面——應該是空的。
曲波從兜裡掏出匕首,沿着磚縫兒把青磚撬開。
我站在下面,看不到裡面有什麼。
但是看見曲波把手伸進去,然後從裡面拿出一張疊着的紙。
曲波從梯子上下來,和我對望了一眼,然後把紙打開。
我用手電筒給他照亮。
紙上寫着一些字:
兒子,我知道這封信你會看到。
我很後悔,我不應該做那些實驗,實驗的結果很恐怖,鹽殼谷裡的時間——開始出現摺疊。
我一時很難和你解釋,現在最關鍵的是——有一個人要阻止我救你們,而且——他想殺死我。
這個人你一定要找出來。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或許已經讓他殺了。
每一次都差不多。
我不知道他來自哪裡,他是誰,這是你們要做的。
只要你能阻止他,在另一個地方我就會活着,我會把你們都救出鹽殼谷。
這個人藏的很深,他似乎對我非常瞭解,瞭解我所有的一切。
日記裡的東西都是真實的,不過意義不大,如果我不能救你們出去,那什麼都不會改變。
你和你的同伴,還是無法逃脫死亡的厄運。
一直深愛你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