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右手持了石塊猛的擊在虎吻處,登時將那畜生的幾枚牙齒打落,順勢將石塊塞見大蟲的口裡,左腕以上鑽心的疼痛,想是爲大蟲獠牙嵌入了骨骼,引的骨頭裂開。
大蟲的咬合之力煞是驚人,正要發力咬斷李二的左臂,卻被石塊墊住了牙口,尖牙雖是劃破了李二的肌膚嵌入了骨骼,卻不能繼續的發力徹底咬斷。
李二哪裡還顧得上什麼傷勢,發狠的把整個左臂奮力前探,伸到大蟲的喉嚨之中,忍了撕一般的疼在大蟲喉嚨裡攪和。
長平公主還癱軟在地動彈不得,想是受了驚嚇眼神白癡一般的空洞。春娘跑的鞋子都脫了一隻,“相公”高喊一聲奮力的撲在大蟲背上。
喜兒情急的紅了眼睛,劈手拽住虎尾死命的拉扯。奈何喜兒人小力微,如何能夠拖拽的動這畜生。
大蟲尾巴素有鋼鞭之稱,力道極其巨大,那畜生擺胯甩尾,欲掙脫喜兒這個“累贅”。任憑嬌小的身子離地飛舞喜兒只是不肯鬆手,被甩的來來去去如浪裡浮萍。
李二唯恐大蟲傷了春娘喜兒,愈是不敢放鬆,存了捨棄左臂甚至捨棄生命的念頭死命拼搏,任憑左臂血流如注,渾然不覺一般的將左臂抵在大蟲的喉嚨裡。
那畜生受困,已失了捕食之心,只想早些脫身,亦是死命掙扎,前爪在李二肩頭抓撓,後爪胡亂的踢蹬,登時便將李二身上的白袍撕稱了碎布條條,爲鮮血所浸染。
人虎之間翻翻滾滾,纏鬥不休,遠處的那些個宮人也是跑了過來,只是戰戰兢兢的遠遠觀望,哪個敢上來博命?
大蟲後爪不住踢蹬,已將李二雙腿肌膚撕的稀爛,劇鬥之下,已痛的麻木。李二漸漸覺出口乾舌燥,明白這是失血過多的先兆。
縱是一塊頑鐵,又能捻幾顆釘?何況是血肉之軀!李二左臂擎了全身的力道抵在大蟲的喉嚨,趁春娘扼了大蟲頸項的機會,以右手猛戳虎目。
大蟲的眼睛爲李二戳瞎,卻吼叫不出,瘋狂的搖擺身子,李二趁機再戳。
瞎大蟲眼眶中黑血長流,滴在李二臉上。
人抓虎刨,騰起漫天的沙塵,人與畜生俱是在以性命相博!
大蟲目盲,又不得呼吸,漸漸力疲,吃架不住三人的力道,片刻的功夫就開始癱軟。
李二忽然覺出那畜生的力道鬆了,雙腿拼力猛蹬,竟將大蟲掀倒。
大蟲因窒息而亡,李二謹慎的將左臂從虎吻之中抽了出來。半截臂膀已是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的白骨。
喜兒唯恐大蟲沒有死透,擎了石塊死命的砸那大蟲的頭顱:“我看你再咬,你再咬……”
那大蟲動也不動,獸血飛濺的喜兒滿身滿臉。
李二掙扎着站起,通身上下傷口密佈,猶自滲着鮮血。白袍早成碎布,迎了山風獵獵而舞,面上俱是虎血,更添幾分猙獰,恍恍間便如浴血戰神一般。
長平公主看那大蟲已死,驚喜焦急:“駙馬好……”
李二卻搖搖晃晃的倒了下去……
春娘急急的攬住李二的身子,看他通身是傷,如血染一般,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那幫子宮人卻是來了精神,一哇聲的跑了過來請罪:“殿下金安……”
“殿下百靈護體……”
“都是瘟才,本宮無恙。”長平公主看這一大羣人不停的躬身作揖,愈加的惱怒,發潑一般的尖聲大叫:“快去救治駙馬,遲了都吃板子……”
一爐壽香嫋嫋的燃了,整個大屋俱是這種溫暖的味道,這溫香的味道着實的叫李二很難適應。着肯定不是家裡的,家裡瀰漫的是那種拔豬毛的松香味道。
三個女人神色枯槁的坐着,間有春娘低低的飲泣之聲。
“哭甚哩?”李二忽然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出奇的沙啞,嗓子裡如圖堵上一團豬鬃一般的難受。
“相公醒轉了!我的天爺,多謝菩薩……”春娘歡喜的流出淚來,急急的過來。喜兒手忙腳亂的歡呼,把甜湯的鐘盞都打的翻了,汁水淋漓的也顧不得,一蹦三躥的到了榻前。
“駙馬醒了?我就說嘛,駙馬沒事的,多蒙始祖庇護……”長平公主亦是滿面的歡欣走到牀前。
李二身子一動便通體撕一般的疼痛,才發覺全身上下已裹的如同木乃伊一般,剛纔的動彈已使得身上好幾處傷口崩裂,正緩緩的滲出血來。
“御醫,御醫……”長平公主大聲呼喊,早有七八名郎中涌了進來,七手八腳的探傷把脈。
“駙馬爺爺之脈息左寸沉伏,右寸細而無力,,乃心血虛而肝火旺,當益心補肝……”一老年郎中捻着鬍鬚侃侃而談。
“我看是肺經虛而脾圖弱,當壯脾土……”那中年郎中有不同觀點。
“愚見肝木受克,右關無神……”
“小弟不敢從兩位之教,淺見以爲是左關伏,肝家滯……”
聽這一大堆的名醫爭執不下,李二苦笑。自己胸腹要害有犀皮開架遮擋,並無受傷。只是四肢肌膚被撕破不少,尤其是左臂骨裂最爲嚴重。
感覺左臂已打好了夾板,那些郎中說的甚麼左關右關心肝脾胃的全無大用,就是叫這些名醫爭執三天三宿也不會有什麼結果。
李二咳嗽一聲,震的膀子都疼:“莫吵……”
長平公主潑剌剌的大吼:“駙馬叫你們莫吵……”
這一聲喊還真的管用,那些個郎中頓時如泥蛙逢霜、樹蟬遇雪般的鴉雀無聲。
“生肌、續骨、補血,旁的就不用了。”李二果斷的做出決定。
長平公主大聲喝罵:“聽到了沒有,就依駙馬所言辦理,你們這些個庸才,便是再學醫百年亦是比不得駙馬的。”
……
田七、芎錢、虎骨、延胡索等續骨之藥成車的拉到莊子上,真阿膠、熟蛤粉、熊膽等生血藥品也湊的齊整,迅速的熬製成湯,一碗接一碗的給李二灌了下去,那手法活脫脫便是得了母親灌豬的真傳。
李二被灌的七葷八素,肚皮鼓的如同臨產的母豬,躺在牀榻哼哼唧唧,偏偏如此還是一日灌三遍,搞的李二不堪其苦,卻又動彈不得,只得說道:“莫再灌藥了,我喝的飽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