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望着那個英俊的男人慢慢走近自己，心不由得加速跳動，她想擡腳離開，可忽感雙腳重如千斤，她想裝作沒有注意到他，可眼睛卻不聽使喚。
“你好！”肖明傑很自然，臉上揚起一抹俊美的笑。
有很多人朝這邊望過來，擠擠挨挨地往婉兒眼角里竄，她眨不了眼，嘴角有些抽動：“你好！”她點頭，笑得僵硬，心裡不停地自責……爲什麼要這樣？我們什麼事也沒有，肖明傑是肖明傑，楊帆是楊帆，八杆子打不着。我緊張什麼？害怕什麼？自然點，再自然點好不好？
“我能請你跳舞嗎？”他紳士地伸出手，原來作爲一名男士，他是過來邀請她跳舞的。
“我？”她驚訝，沒有作出反應。
“媽媽！”妞妞跑過來，小手牽着安雯，安雯笑得爽朗，她對着婉兒說，“站在這兒做什麼？走啊，我表哥都請你了，你跳一支吧。”
“媽媽跳，媽媽跳……”妞妞推母親。
婉兒訕訕地笑了笑，此時的慢三步舞曲《今夜無眠》已悠然響起，陳美琳跟一位男同學在舞池中間優美旋轉，帶領着一羣年青人掀起了高潮，俊男靚女，優雅曼妙，美麗得如一對對翩飛的蝴蝶。
“安雯姐，你們跳吧。”婉兒客氣地朝肖明傑微彎了一下身子，隨後拉起女兒的手，“我不喜歡跳舞，喜歡在旁邊看你們跳。”
肖明傑收回手，斂下眼睫，安雯迅速地瞥了他一眼，背光的他表情如常，婉兒的拒絕似乎並沒有讓他有絲毫的尷尬……他很淡定，無論碰到什麼，他就是心裡洶涌澎湃也不會表露出什麼來，安雯對這一點很瞭解，不理解的是，今晚的他非常熱情，她原以爲他不會來參加這個生日舞會，沒想他不僅拉着她來了，而且還難得上場跳舞，陪陳美琳跳了第一支不算，現在還邀請喬婉兒。
她清楚記得，他們只是在法國跳過舞，回到國內的他根本沒有邁開過舞步，可今天一上場，他還是那麼瀟灑自如，嫺熟俊逸。
“明傑，要不我倆跳吧。”總得給他找個臺階下，安雯笑着挽上他的手臂，“婉兒確實不大喜歡，走，讓她看我們跳。”
肖明傑擡眸望了婉兒一眼，微笑着略一頷首，轉身與安雯走向舞池。
婉兒望着他們的背影暗籲一口氣，轉頭去摸女兒的頭時，眼角餘光驀地瞄到站在花壇邊的邢素素，任直覺，她知道婆婆的那雙犀利眼眸正注視着她。
“妞妞，”她沒有擡頭迎接婆婆的目光，蹲下身子輕環着女兒的小腰，輕聲問，“能不能告訴媽媽，你第一次見奧特曼叔叔是在哪兒？”
妞妞對母親的問話似乎很不解，她眨眨眼，小小腦袋搜索着自己的答案，因爲不確定，她搖搖頭，吱吱唔唔着：“叔叔給妞妞麪包餵魚。”
“妞妞，媽知道，媽媽只想問妞妞，你在外婆家見過奧特曼叔叔嗎？”婉兒抓住妞妞的小手臂，神情迫切。
妞妞對外婆家的情景好像記不清了，她望着母親精亮的眼睛好一會，思維開始走岔，頗有興趣地擡頭看看天上的星星，咧嘴笑了：“媽媽，你的眼睛真漂亮。”
“妞妞，媽媽問你話呢。”
“恩
……”妞妞迷惘起來，搖頭又點頭。
婉兒見女兒一副茫然的樣子，不免惆悵，去年的她纔多大啊，怎麼能記得這麼清楚？她的記憶再好，也不可能像大人一樣陳述往事，不過，她清楚記得有一回妞妞在酒店裡說過“面面”。
面面？只有在湖水鎮，妞妞才說過要吃麪面，然後楊先生說出去買，當天的他說他自己感冒，聲音沙啞。
楊？肖……無法從聲音上判斷，婉兒思緒紊亂了，她起身看向舞池，那個白色的身影非常醒目，身姿挺拔，姿態俊美，安雯正微笑着與他說着什麼，他輕抿着嘴，曲線柔和，那雙狹長的黑眸時不時流溢出淡淡的笑。
安雯說他變了許多，是不是因爲與陳美琳交往後，他開始心情愉悅了？
爲什麼他與楊帆有這麼多的想像？
“少奶奶，”這時，花合子跑了過來，恭敬地對她說，“夫人讓你回屋，說表少奶奶想吃你做的雞蛋麪。”
婉兒回頭，看到李亞博夫婦正與邢素素站在一起交談，她回首之際，羅欣妍朝她揚了揚眉，笑容難解。
她遵從，匆匆走過他們跟前，妞妞跟隨在她身後，由花合子牽着手，走到邢素素面前時，邢素素突然叫住了妞妞：“跟奶奶吧，你媽媽有事。”
妞妞沒有吭聲，乖巧地立在她身邊，眼睛瞅着舞池方向，很快，舞曲停了，許多人散開，有的回去，有的三三兩兩地聚在外面的餐桌旁或長廊上喝酒暢談，等另一首舞曲再起時，她看到陳美琳拉着肖明傑走過來，小姑姑的臉上滿是笑，像花園裡的玫瑰，豔紅豔紅的，而她身邊的“奧特曼叔叔”卻神情淡若，眼眸凝斂。
他們一走近，邢素素便熱情地招呼肖明傑進屋喝茶，一旁的李亞博也客氣地與肖明傑握了握手，他們似乎都很開心，朝屋裡走時，妞妞小小的身子落在了後頭，低着頭腳步緩慢。
“妞妞，你快點。”陳美琳興奮的聲音，妞妞擡頭，看到肖明傑不知何時已迴轉身對她伸出了手，面容溫和，眉目舒展。
小臉蛋馬上燦爛如花，她跑了幾步，小手放在大掌的那刻，她突然彎下身子把整個重量壓在肖明傑的手上，肖明傑笑了，輕鬆地一託就抱起了她，她歡喜得捧着他的臉，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喂喂，我真要吃醋了。”陳美琳見狀，故意嘟起了嘴，在妞妞的小玉臀上輕輕地拍了拍。
婉兒燒好面，小心地用盤子託着端到了羅欣妍面前，麪條是薯粉與雞蛋攪和打勻後做出來的，色黃油亮，軟糯細柔，上面放着幾段蔥，清香誘人。
妞妞看到後，眼睛亮亮的，撒嬌地扯住了婉兒的圍裙：“媽媽，我也要吃麪面。”
李亞博從沙發上站起來，從盤子裡端過碗，用筷子挑起了幾根吹了吹，對妞妞說：“來，小寶貝，叔叔餵你吃。”
妞妞馬上像小鳥似地張了嘴，可麪條沒入口，小手就讓人給拽住，聲音裡透着不滿：“妞妞，這是你嬸嬸吃的面。”
妞妞看清是邢素素，頓時委屈地癟起了嘴，婉兒睃了一眼安然坐在沙發上，笑容依舊的羅欣妍，微微蹙了蹙眉。
“妞妞啊，等下嬸嬸吃不完就給你吃。”羅
欣妍站起來，雙手託着後腰，手肘碰了碰李亞博，嬌柔着嗓，“去餐廳吃吧。”
“我不要你吃剩下的。”妞妞甩掉了邢素素的手，走過去抱住了婉兒的腿，很有志氣似地說，“我要媽媽給我做。”
“呵呵，對啊，妞妞，你媽媽很能幹。”羅欣妍輕佻地挑了一下妞妞的下巴，又擡起頭看着喬婉兒說，“對了，婉兒，明天早上我想吃你燒的皮蛋瘦肉粥，麻煩你起早一點幫我做行嗎？”
婉兒的一隻手捏緊了盤子，妞妞的小手用力地攥着她的裙子，那勁道似乎讓母親有勇氣拒絕，可沒等婉兒開口，邢素素就說：“欣妍啊，你快去吃吧，別餓了自己，你想吃什麼儘管說，明天她會起早做的。”
羅欣妍開心地挺着大肚與李亞博離開了，婉兒拉起妞妞的手，無視她哀怨的目光，輕輕地說：“走，媽媽給你做一碗。”
母女倆走了，邢素素這才發現樓梯上站着一個人，他一隻手插在褲兜裡，一隻手安放在扶手上，神情淡漠峻冷，她一個大人就站在客廳的大吊燈下似乎並沒有入進他的眼裡。
顯然，他剛纔看到了樓下這一幕。
“明傑，琳琳呢？”邢素素對他的漠視不以爲意，她走過去，笑容可掬地問。
肖明傑這才把眸光移向她，淺淺勾脣：“樓上，等會下來。”
“那你……”
“時間不早了，我表妹在外面等我，”他跨下樓梯，眸光若有似無地滑過她的臉，表情如常地告別，“伯母，晚安！”
“明傑，你再坐一會嘛。”看到肖明傑沒有一點巴結討好她的意思，邢素素不禁黯然，回頭望望自己婆婆的房間，找點挽留的理由，“奶奶今晚還沒見過你呢，明傑，我帶你去見見奶奶吧，她不喜歡吵鬧，大概在房裡看書。”
肖明傑停下腳步，朝她微微一笑：“下回吧，今晚我還有事。”
“不等琳琳了？”邢素素奇怪。
“她知道。”肖明傑說完就走出了屋子。
“叔叔！”後面有甜甜的叫喚，肖明傑回頭，看到妞妞擦過邢素素的手臂，匆匆地跑出來，“等一下，媽媽做面面，妞妞給叔叔吃。”
肖明傑蹲下身子，親熱地摟住她，笑容俊美柔和：“妞妞，叔叔不吃。”
“叔叔，你還來嗎？”妞妞的小手在他臉上摸着，從額頭到鼻子，最後在泛青的下巴上來回摩挲，那親熱勁宛如是一對父女。
“會來的，叔叔會來看妞妞。”
邢素素站在門口，靜靜地聽着他們對話，安霎過來了，他挽起了肖明傑的胳膊朝邢素素笑了笑，打了聲招呼，然後親熱地摸摸妞妞的臉，跟她說“再見”。
目送他們離去，妞妞讓邢素素攔在了門口，她嚴肅地問：“妞妞，肖明傑叔叔你很早就認識的對嗎？”
妞妞不解地歪着頭想了想，不明其意，她茫茫然地點點頭。
邢素素微斂了眼眸，肖明傑與婉兒單獨一起的情景又倏然劃過她的眼睛，她煩躁地揮了揮手，別轉了身子，妞妞很快就跑進了屋，卻不想與剛剛出來的陳美琳撞了個滿懷，一屁股跌倒在地上，疼得她“哇”的一下哭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