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總裁辦公室闖進來一個風塵僕僕的女孩子，她穿了一套牛仔裝，留着一頭齊耳短髮，瀟灑地把背上的行囊一甩，抿着嘴，挑着眉睨向眼前倆個驚訝的英俊男。
追着她進來法國金髮女朗，用生硬的中國話慌亂地說：“肖總，她一定要見你們。”
肖明傑朝趙剛微微一笑，趙剛當即紅了臉。
這女孩子不是別人，就是陳大小姐——陳美琳，五年之後，她的脾氣還是沒有改變，敢愛敢爲！隨心所欲！
“你們誰娶我？”她一開口就大聲問道。
坐在沙發上的倆男人當時就怔愣，互視一眼，聽到金髮女郎“噗哧”一聲笑起，肖明傑揮了手，示意那洋美女出去。
“美琳，哪有你這樣來推銷自己的？”肖明傑笑着揶揄。
陳美琳一捋頭髮，直率地說：“我再不嫁出去，我就成老姑娘，成剩女了！”
“那你就交給我們來選擇？”肖明傑憋住想大笑的衝動。
這幾年，肖明傑跟陳美琳見過幾回，那也是在國內的時候，她跟安雯過來看望他，坐在一起的時候也不談及感情，只是在他面前越來越放得開，不再拘謹，不再矜持，就像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漸漸地，肖明傑也把她當成了妹妹一樣，而她，時不時會在他面前提及趙剛，打聽一下他的消息。
到了法國之後，他們已有兩年沒見了。
“當然，除了我家的男性，我就認識你們倆個，你們不要我，我嫁誰去啊？”陳美琳說罷，走到趙剛面前，拿起他放在茶几上的一杯茶就“咕嚕嚕”地喝了個精光。
趙剛望着她，雙手無措地交繞着手指頭，臉上的表情瞬息萬變——有欣喜，有激動，有尷尬，有慌亂。
“要不，我幫你介紹一個？”肖明傑很有耐心地與她交談。
“誰啊？”陳美琳問，眼睛卻睨着趙剛，趙剛被她盯得一張俊臉熱辣辣的，不好意思地垂下了頭。
“上個月我們集團公司聘請了一位業務經理，北京人，三十一歲，博士生，長得不賴，家庭條件與你家還蠻相配，怎麼樣？如果你喜歡，我可以把他調到國內。”
“不要！”陳美琳口氣生硬，斷然拒絕。
“那你要什麼樣的？”
陳美琳一屁股坐到了他們對面的沙發上，撇了撇嘴，點點他們倆個，很正經地說：“反正你們倆個。”
“你要我們倆個？”肖明傑哈哈一笑。
“其中一個。”陳美琳補充。
“我不行。”肖明
傑搖頭。
“那他！”陳美琳的右手形成了手槍姿勢直“射”趙剛，趙剛頭皮一麻，嘴角抽動兩下，似笑非笑。
“陳大小姐，我……”趙剛望了肖明傑一眼，肖明傑微笑着朝他一使眼色，他正了正身姿，捋直了舌頭說，“我已娶老婆了！”
“咚！”趙剛的話就像一個榔頭敲在了陳美琳的頭上，她的腦袋當即“嗡嗡”作響，頭暈目眩，空白一片。
良久，她才晃了晃眼，模糊中，她看見倆個男人的神情不一，一個微笑得詭異，一個糾結着臉，欲言又止。
她顧不上分析他們表皮下的內心世界，驀地站了起來，衝動地撲向趙剛，抓起他的雙肩就搖晃，嘴裡語無倫次地嚷嚷着：“誰讓你結婚了？誰讓你結婚了？死趙剛，我打死你，我打死你！”說着，她的拳頭如雨點般落到了趙剛的頭上，趙剛並不反抗，一隻手護着臉部，身子斜臥在沙發上，嘴裡發出的聲音不知道是笑還是哭，耳朵裡充灌着陳美琳的怒吼聲，“你明明來法國之前還發短信我，你說你喜歡我，但你不敢表白……你混蛋啊！你們倆個男人都是混蛋，一個明確不要我，一個說喜歡我卻娶了別人，耍我啊，現在你們讓我怎麼辦？我從家裡逃出來的，家裡要我相親，一次又一次，可我就是不嘛……我搞不清楚嘛，爲什麼我後來做夢都會夢到你，爲什麼會常常想到你，我想我也是愛你了嘛，可是你，可是你竟然結婚了，你對不起我的！我是逃出來與你結婚的，你就要娶我嘛！死趙剛，死騙子！我恨死你了！”
話落，更重力的拳頭又落下來，趙剛被打得開始舉起雙手。
“我錯了，我錯了。”他求饒，“快別打，打死就沒人娶你了。”
陳美琳一怔，呆呆地站在原地，俏臉上還淌着淚珠。
“哈哈……”肖明傑再也忍不住大笑起來。
只是，當他看到趙剛起身激動地擁抱陳美琳時，他的笑從臉上慢慢斂去，一抹憂傷瞬即劃過眼底。
哪天他也能這樣擁抱着自己念念不忘的女人？
半年之後，肖明傑在法國爲趙剛與陳美琳主持了婚禮，結婚後一年，肖明傑給了趙剛一大筆資金，讓他自己去創業。
“趙剛，爲什麼你要自己創業？”這天晚上，婉兒一邊陪着亮亮在樓下客廳玩積木，一邊問坐在對面的趙剛。
趙剛微笑着說：“我家是普通工人，與陳家門不當戶不對，就因爲這樣，肖總怕陳家人還是不願意接受我，所以，他跟我商量，讓我自己去創事業，他在一旁幫助與支持我。”
婉兒聽了這才明白，也是，他們陳家當初已娶了一個門戶不當的媳婦，若女兒再嫁到普通的貧民家庭，他們真的會接受不了。
“不過
，我聽俊楠說，亮亮生下來後，我婆婆的態度就有所改變了。”
“是的，這不，來你們這之前，我們就回國呆了兩個月，爸爸媽媽開心極了，對我很好，還有，老太太雖然年歲大了，可抱着亮亮還精神十足，笑得比蜜還甜，說真的，我現在才覺得豪門裡的長輩並不是那麼勢利可怕，瞭解了就覺得可親可愛。”趙剛輕鬆自然地說，臉上一直帶着幸福的笑意。
“其實，我們陳家有你這個姑爺也是福氣，一個女人嫁一個男人，重要的是他的人品，而不是他家裡的物質，我覺得美琳很勇敢，她追求到了自己的幸福，”說到這，婉兒抱起亮亮，在他小臉上親了親，樂呵呵地說，“瞧瞧，生了個兒子，多好啊，我太想……”
她驀然頓住，“太想有一個兒子了”——這話不能脫口而出。
苦澀地一笑，她摟着亮亮，低下眼簾掩飾掉了那抹傷感，喃喃道：“亮亮以後就像我的親兒子了，我會好好疼他。”
趙剛明亮的眼睛早捕捉到了她想隱藏的情緒，同情地望着她，低沉地說：“婉兒，哥哥的身體就那樣了，你能堅持下來真的不容易，以後就讓美琳幫你照顧他吧。”
婉兒嚥了咽口水，忍下了一股酸楚味，擡起頭淺淺一笑：“你法國有事業，怎麼能讓美琳呆我這兒？不行，你們就把亮亮交給我，你們夫妻去放心做事。”
“不行，”趙剛堅決反對，“你現在照顧哥哥夠辛苦了，怎麼還能給你添加負擔，我們夫妻商量好了，以後我會慢慢地把事業轉到美國，這樣我們可以相互照應。”
婉兒有些感動，眼底微微泛紅，抱着亮亮，感覺溫暖如心，親人的關懷已讓她感動得說不出更多的話來，她點點頭：“謝謝！”
幾天後，陳美琳帶着陳俊楠去醫院複查，查出的結果並沒有想像中的樂觀，陳美琳半跪在陳俊楠的跟前，苦苦央求：“哥，聽醫生的話開刀吧，你不能再耽擱了。”
陳俊楠微笑着搖搖頭，一切好像都在他的意料中，他很坦然地接受了。
“不，我不想再躺在病牀上，我不能去冒這個風險，如果到時候讓我失去所有的記憶，讓我認不出婉兒，那我生不如死。”
“哥……”陳美琳泫然欲泣。
陳俊楠摸着她的頭，認真地說：“順應天意吧，琳琳，請幫我隱瞞，我想在有生之年天天看到你嫂子的笑容。”
陳美琳淚如雨下，過了好久，她才擡起頭，忍着心痛，手指輕輕地抹着自己哥哥的眼角，哽咽道：“好，我幫你。”
陳俊楠眼睛一紅，水霧漫上眼眶，只是水霧再凝成晶亮的珠子，他也不要淌出眼淚了。
他想，他要給婉兒最舒心，最放心，最輕鬆的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