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婉兒的決擇——肖明傑

急救肖老爺的醫生突然宣佈老爺子得了腦中風,他臉色蒼白,口角歪斜,已經不能說話,趕到他牀前的肖明傑震愕萬分,望着老爺子呆滯的神情,他的雙手垂在身側不停地顫動,一雙黑眸慢慢濡溼。

當天下午,他和安雯就坐飛機把老爺子送去了北京治療。

坐在飛機上,安雯不止一次地看見肖明傑紅了眼睛,晚上九點,他們終於可以輕鬆地坐下來吃頓晚飯,而肖明傑也能正眼看她了。

安雯也是昨天晚上知道,谷成給肖明傑發了emal,他太瞭解肖明傑了,只有把婉兒拿出來,肖明傑纔會着急,纔會爲了她而“繳械投降”。

Emal一般是通過趙剛查看過後才能讓肖明傑過目,趙剛估計谷成是從肖瑤那兒要到了地址,他在信上說:楊帆,我們又見面了,但今日不同往日,當年你把婉兒從我身邊救走,深深地刺了我一刀我不會忘記……你命大,你有一位權傾四野,富甲一方的肖老爺,你坐上了星輝的總經理之位,很快你就能升任董事長,你覺得很美吧?但你別忘了,你有段醜陋的歷史,這是肖老爺用整容所無法掩蓋的,我知道我可能鬥不過你,你的拳頭很硬,但是,我相信婉兒能輕鬆地打敗你,所以,我決定三天之後,把喬婉兒的故事賣給某個雜誌社,你知道我編故事很精彩,我相信很多人都喜歡知道喬婉兒少年時期的豐富“豔史”,還有她遭綁架的想象內容,我敢肯定,沒有人會相信她的女兒是陳俊楠的……

趙剛當時看完就氣得渾身血脈暴漲,他恨不得去找谷成把他揍得像一根紫色的茄子,然後再剖腹開裂。可沒等他想好對策,秘書就把一份文件遞給了他,告訴他這是五位董事聯名要求召開臨時董事會的申請書,裡面提出了讓肖明傑在會上講述他身世的無理要求。

趙剛覺得一切來得太突然,也太棘手,他匆匆去找肖明傑商量,可惜沒有跟他見上面,晚上的時候,他正在辦公室焦頭爛額,卻不想門外傳來他似熟悉又似陌生的腳步聲,他懷着一絲疑惑拉開門一看,竟然是肖明傑。

讓他驚訝的是肖明傑的右腳有點拐,頭髮鬆篷散亂,面容清俊嚴肅,腳下只穿了一雙白襪子。

他急忙去扶他坐到沙發上,然後找來了一雙皮鞋讓他套上。

“肖總?你逃出來的?”不愧是他的小跟班,他一眼就瞧出這種可能性。

肖明傑嘴裡“恩”了聲,隨後就擡起頭問他:“他們有什麼動作?”

趙剛遲疑了下,蠕蠕脣不知道怎麼開口,肖明傑邃眸一凝,冷峻地命令他:“快說!別給我婆婆媽媽。”

趙剛不敢對他有所隱瞞,若是讓他知道事實的嚴重性,他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於是,他口齒清晰地向他報告了這兩件事。

肖明傑聽完他的話,眼睛更是黝黑濃郁了,劍眉緊擰,兩隻拳頭捏得“咯咯”響,趙剛與他相處這麼多年,深知此時的他已到了極爲憤怒的地步,怕他剋制不了情緒,他忙小心地說:“肖總,我們必須冷靜,如果喬小姐的這件事讓陳家人知道,他們同樣也不會袖手旁觀,我看,我們是不是聯繫一下陳俊楠?”

聞言,肖明傑邃眸一瞠,兩束冷冽的目光直射趙剛,趙剛心裡一顫,腳下意識地往後一退,似乎他被肖明傑無形噴射出來的內力推了一把。

低下頭,他糾着眉頭,繼續“冒天下之大不韙”。

“谷成明顯是拿喬小姐要挾你,他說的故事肯定不敢提及你的名字,畢竟谷楓還是怕肖老爺的,所以,肖總你不必太在意,只要把這件事交給陳家人就行。”

陳俊楠上次與谷楓的合作失敗,谷成肯定得到了谷楓的允許,他們不想再顧及陳俊楠的面子,但是,目前有肖老爺撐着大局,他們是不敢動肖明傑的。

然而,肖明傑並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他手一揮,口氣堅決:“我不會讓他拿婉兒來做文章,他們不就想讓我離開星輝嗎?好,我答應他們!”

“嗡!”趙剛感覺眼前的房子塌了,他一步過去,緊緊地抓住肖明傑的手臂,全然不顧上下級關係,語氣很是痛心嚴肅:“肖總,你怎麼能這樣?星輝這幾年的成績有目共睹,老爺子多麼相信你啊,他爲你驕傲,爲你自豪!可是,你爲了喬小姐,竟然要把肖

董,你父親和你辛苦創下來的星輝拱手讓給谷楓與肖瑤嗎?不行!絕對不行!”

“不用你管!你算老幾?趙剛,你真是越來越放肆了,我的決定什麼時候變得要讓你同意與定奪?”肖明傑火氣很大,他一把推開趙剛,拿起辦公桌上的一隻移動電話,一拐一拐地走出了辦公室。

趙剛急了,追上去:“肖總!我是爲你好!”

肖明傑繃着臉一言不發,電梯打開時,趙剛雙臂一展擋住了門,英氣的臉上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情。

“如果你要去找谷成,那我絕不能讓你去!”

“趙剛!”肖明傑睜瞠雙眸,額角有青筋在跳,凝結的眉宇因生氣而微微顫動着,“你想捱揍嗎?”

“你揍吧,你的功夫還是我教的呢。”趙剛頭一仰,那毫不畏懼,又適時地噘了一下嘴還真的像個生氣的小孩。

肖明傑舉起了手,可堅硬的拳頭並沒有落在趙剛的胸前,只見他的手腕穿過趙剛的胳膊突而向後一扭轉,趙剛便讓他推進了電梯,隨即電梯門關上了。

趙剛後來對安雯說,他在電梯裡被肖明傑“洗”了腦,他無奈地接受了他的建議,並本着助理加保鏢的職責,在兩輛黑色的轎車趕到時,他衝在了前鋒,與四個男人一起搏鬥,掩護肖明傑開車離開。

安雯清楚記得,她與蕭子璃趕到星輝集團時,肖明傑已開車走了,趙剛不愧是特種部隊裡出來的,四個保鏢被他打得稀里嘩啦,嗯嗯唧唧地趴在地上揉肚子,抱腳翻滾。

安雯問他肖明傑會去哪?他說:“找谷成!”

安雯急忙坐上車,蕭子璃看了看這種打鬥場面後,對安雯說:“讓趙剛陪你去,他有功夫。”

安雯點點頭:“那好,麻煩你幫忙收拾這裡,打電話讓醫生過來看看這四個兔崽子有沒有事。”

就這樣,安雯和趙剛又去追肖明傑了,等他們趕到谷楓的別墅時,肖明傑已把谷成從樓裡拖到了游泳池邊,高高舉起他龐大的身子扔進了水裡。

“譁!”水花四濺,他隱沒在水霧與光圈下的身影顯得更加高大俊朗。

安雯張着嘴望着自己怒氣沖天的表哥,看着兩名黑衣男人衝上前去與他搏鬥,然後又看着趙剛飛快地撲上去拳打腳踢……

她知道,肖明傑與趙剛聯手會天下無敵,她沒有任何心事,只是,當她的目光隨着打鬥場面移向了別墅二樓時,看到谷楓一手挽着肖瑤,一手舉着高腳玻璃杯,面帶微笑,輕輕晃着杯子的那種悠閒自得的樣子卻讓她很是惱火。

她彎下身子撿起地上的一個小石子狠狠地扔了上去,“砰!”谷楓驚得鬆了手……燈光下,白亮的玻璃帶着紫紅色的液體在空中飄灑,肖瑤看清扔石子的人是安雯,她隨手捧起地上的一個花盆想砸下去。

“你敢?”肖明傑忽而縱身飛奔到安雯身邊,揚手指着肖瑤,那凌厲的氣勢硬生生地讓肖瑤的身子驀然僵住,仿偌被他的指頭點了穴道那般。

谷楓露出陰惻惻的笑從肖瑤手裡拿下花盆,然後摟着她的腰朝下面的人擺擺手:“都退了吧,都退了吧,事情不是解決了嗎?”

谷成像只落水狗一樣趴在游泳池旁邊大口喘息,聽到谷楓說話,他轉過頭來,眼裡閃爍着陰戾的光芒,咬着牙說:“楊帆,你難道還想坐一次牢嗎?”

安雯聞言,憤怒地想衝上去狠踢他一腳,可肖明傑拉住了她,隨後他冷沉着臉慢慢地拐了過去,谷成看到他滿身散發的森冷氣息,立馬爬起來想逃,可他還是晚了一步,肖明傑一個健步跨上,一腳踩在了他的背脊上,只聽“咚”的一下,谷成便像條死狗一樣四腳着地,狼狽地又趴下了。

趙剛眼皮一彈,媽誒,肖總的右腳不是拐的嗎?他還真用力!

“谷成,如果你不守信用,我定會拆了你的骨頭,挑了你的腳筋!”肖明傑森寒的聲音宛如來自於地獄,蝕骨的恐懼讓谷成臉色發青,五官扭曲,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陽臺上的谷楓見狀,忙替他弟弟回答:“肖明傑,你放心好了,你守信,我們必定守信,如果他亂來,我會幫你打斷他的腿。”

安雯不知道自己的表哥跟他們協商過什麼,直到回來的路上,趙剛纔把真相告訴了她,她當

即目瞪口呆……他要用整個集團來封住谷成的嘴,以換得婉兒的平靜生活?

他傻不傻?他傻不傻啊?

婉兒現在還是陳俊楠的妻子,她的聲譽還用得着他拿全部財產與利益交換嗎?

難道他寧可自己光身乞討,也希望婉兒過着無憂無慮的生活,看着她在陽光下幸福微笑?

安雯驀然有種哭的衝動,她坐在趙剛的身邊,透過前窗玻璃看着前面急馳的法拉利,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什麼滋味都有了。

肖明傑當晚住到了明苑酒店,安雯呆在他休息室裡好長時間,她默默地注視着他,而他只睜着眼望着窗外的夜景。

“爲什麼要那樣做?”明知問得多餘,安雯還是忍不住。

“沒有理由。”四個字,簡明扼要。

安雯擰眉,憂傷地說:“老爺子會被你氣死的。”

“不會。”

他說得那麼自信,那麼堅定,結果呢?

結果就是肖瑤第二天一早就很得意地把這個消息告訴了肖老爺子:“爺爺,你的寶貝孫子五天後將主動向董事會提交辭職報告,他說他不要繼承你的財產,一切都讓給我這個當姐姐的,爺爺,你覺得滿意嗎?”

能滿意嗎?

肖老爺子聽完她的話,當即眼珠子一滯,嘴角跟着兩手一起發抖,沒過幾秒,他整個身子就朝後倒去……

現在,安雯與肖明傑面對面坐在西餐廳裡,這兒的環境清靜淡雅,安雯見他能直面自己,便大膽地開了口。

“明傑,聽老爺子的話吧,雖然他現在得了病,可他心裡很清楚,如果你放棄了星輝,他會直接……”不吉利的話安雯不想說,她不想要這個結果,老爺子雖然尋到這個孫子之後,眼裡就只有他,可她並不想妒嫉,怎麼說他也是自己的外公,而且她的位置也排在了肖明傑之後,她很滿足。

肖明傑放下刀叉,拿起餐巾輕輕沾了一下脣角,垂下眼簾說:“他會恢復健康。”

“我知道,可病人最重要的是心情,只有你在他耳邊說一句話,他纔好得快。”

“他會想通。”

“明傑,你怎麼這麼固執?”安雯不悅地瞪着他,語氣很是氣惱。

肖明傑擡眸看她,眼神淡定:“這是我欠婉兒的,你不理解嗎?”

欠婉兒的?安雯頓了頓,表情有些懵愣。

“如果沒有我那次的綁架,她不會失去一個孩子,也不會與陳俊楠鬧到這個地步。”

天那,他竟然還在愧疚?而且還願意用整個集團來贖罪。

“明傑,婉兒不會怪你的,換了我絕不會!因爲你那時候的心情可以理解,她是你從小呵護長大的,你愛她……如果不愛,你會綁走她嗎?因爲你不想她成爲陳俊楠的妻子。”安雯急紅了眼,心裡痛痛酸酸的。

“就算不怪我,我也願意爲她捨棄!”肖明傑別轉頭,看向窗外。

安雯的臉頰抽了抽,澀然地說:“那老爺子呢?他在你心裡的地位不如婉兒嗎?你能眼睜睜地看着他病成這樣?”

她盯着他,看着他的喉結上下滑動着,長長密密的黑眼睫微微顫動,他沒有說話,只是一個勁地吞嚥。

“老爺子雖然把你帶回肖家是遲了點,可他不也是在贖罪嗎?他希望你能繼承星輝,希望你能爲肖家爭氣,發揚光大,然而,你爲了一個喬婉兒竟然放棄了他要給你的一切,”安雯說得異常沉重,百感交集,以至聲音都哽了,“老爺子已失去了一個親兒子,一個親孫子,表哥,你是他的生命啊!他期望你幸福,富有,而不希望你淨身出門,過着以前那種苦日子,他的心會痛,會痛死的。”

肖明傑的一隻手已摸上了臉,手肘支在桌子上,安雯看不到他的臉了,但她的耳朵更加清晰地聽到他喉頭的咕嚕聲。

良久,他才低啞地發出一句:“我會陪在爺爺身邊,孝順他一輩子,過平民式的生活。”

安雯無話可說了,被淚水模糊了的臉在燈光下晶瑩剔透,紅潤的脣不停地抖動着,抖動着……

回到酒店,安雯接到了蕭子璃的電話,她聽完後不知該笑,還是該哭,拉開門,她輕輕走到肖明傑的套房前,猶豫再三,她才舉起了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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