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萍下意識的站了起來,死死地盯着門口。
“賀萍。”慕長和不鹹不淡的提醒了一句,“坐下來,不要失禮。”
賀萍勉強坐下,但手卻在顫抖。
慕長空掃了一眼,淡淡道:“年輕人,做事不要太沖動。”
他又意味深長地看着慕微希,也不知道是在提醒賀萍,還是在提醒慕微希。
慕微希勾勾脣,漫不經心道:“您說得是。”
老東西,看你還有幾時能狂。
此刻,大門卻被人一腳踹開,有人被推了進來,啪的一下摔在了地上,跪在了所有人跟前。
十幾個人目光灼灼的盯着中間那個男人,男人抱着頭大聲嚷嚷:“我,是受人指使的,別找我!別找我!”
在男人出現的那一瞬間,客廳裡面有片刻的寂靜,緊接着如老僧入定一般坐在那裡的慕長空渾身發抖的質問:“慕西西,你這是幹什麼?”
慕微希勾勾脣道:“二爺爺你不是想要證據嗎?這會兒當然是把證據和證人都帶給你們先看看再說了。”
慕西西隨口附和道:“不過是一個快要死了的老東西,微微姐姐你何必和他解釋這麼多。”
老東西慕長空瞬間捏緊了自己的柺杖,恨不得直接扔上去砸死慕西西這個不孝孫女。
但是他忍住了。
他雙眼發紅的看着慕西西蹦蹦跳跳的繞着那個男人走了兩圈,一腳踹在他的屁股上面:“還不趕緊說你的名字,你做了什麼,又是誰指使你去做的,還要本小姐親自來給你說嗎?”
男人被踹得哀嚎了一聲。
慕家衆人默默無語的看向慕長鬆。
你這孫女到底是吃什麼養出來的,跟個大魔王似的。
有別於他人的害怕,憂愁,慕長鬆心情好極了,還讓菲傭給他泡了一杯茶。
他從進來時就覺得不對,微微醫術好,連他這一把行將就木的老骨頭就能夠救得回來,又怎麼可能會去問那些醫療團隊,只怕這就是一場戲……一場請君入甕的戲。
想通了,慕長鬆就不急了。
男人被慕西西嚇得渾身發抖,恐懼爬滿了眼底,顫顫巍巍道:“我叫做劉晨,今年30歲,長安集團那塊地皮下面的生樁是我安排人一手打下去的,但我也是受人指使,我就只是一個監工而已,求求你們,求求你們就放過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死啊,求求你們了——”
他說還沒有完,又被慕西西給踢了一腳,劉晨瞬間就噤聲了。
幾位族老面面相覷,慕長鬆茶喝不下去了,心中也有了懷疑,“那究竟是誰指使你做的?”
他活到這個年紀,什麼都已經看通透了,大概也猜得到這件事情,估計和在場的人脫不了干係。
賀萍聽着劉晨的話,手指甲幾乎嵌進了扶手裡面,眼見着他就要將真相給說出來,她驟然起身,一拍扶手道:“夠了,就算要說那也是交給警察去查這件事情吧,而不是你在這裡濫用私信,慕微希,你太過了。”
慕長和暗罵了一句:蠢貨!這個時候站出來,不就是變相的承認了,這事情和她有關係嗎?歷練了這麼多年還沉不住氣。
慕微希把玩着自己手裡面的寶藍色袖釦,嘲弄道:“賀夫人,你這是心裡慌了嗎?”
賀萍無法冷靜,她知道,越是心慌,就越容易被人抓住把柄,但是鍘刀已經掛在脖子上了,她要是再不做點什麼,恐怕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賀萍咬牙道:“我有什麼可慌的,我不過就是看不慣你這種私自將人給扣押下來的違法行爲而已。”
“難爲賀夫人竟然還知道這是違法的行爲,我還以爲賀夫人視法律於無物呢。”一兩縷黑色的碎髮散落在慕微希的額前,她紅脣勾起一個嘲弄的弧度,一改剛纔的看戲狀態,“要聽就聽,不聽就滾蛋出去報警吧。”
別墅角落裡藏着的幾個保鏢以及菲傭虎視眈眈,隨時準備聽候主人家的命令,把礙事者扔出去。
這裡不是別人能夠隨意撒野的地方。
賀萍宛如數九寒冬被人潑了一盆冷水,涼到了心坎裡。
她不甘心極了,卻又沒有辦法,只有狠狠的咬着牙齒,憋屈地坐了下去。
她想:如果有一天她能夠入住這個地方,第一件事,就是要狠狠的踩碎這死丫頭的傲骨,讓她變成一條只能仰人鼻息而活的狗。
小叮噹厭煩道:【宿主,這個女人還是早點解決吧,看來她對宿主也恨得深沉呢。】
恨?
慕微希額頭的碎髮晃動着,遮住了眼中詭異的光。
她輕輕道:【她以後會更恨我的。】
慕微希一邊想,一邊換了一個更隨性的坐姿,不耐煩的催促:“說吧,誰指使你的。”
那漂亮的皮囊晃得劉晨一陣眼花,但隨即,一雙小皮鞋就踩上了他的脊樑。
劉晨的吃痛,上方傳來慕西西陰測測的聲音:“眼睛不想要了?”
劉晨一個激靈,慌張的指着賀萍道:“是,是她,是她身邊的人收買的我,老闆就是她。”
賀萍再一次暴怒起身:“滿口胡言,我根本不認識你,慕微希,你竟然找人來栽贓陷害我。”
她眼神陰狠,若是再來一次,她絕對不會讓劉晨活着。
劉晨看她的眼神,知道自己是徹底的將她得罪了,如果賀萍不死,那死的就會是他,他當即不再隱瞞,一股腦全交代了。
從賀萍的人如何的收買他,到他如何監管着那些人將生樁打下去,最後再到賀萍殺人滅口,他又幫賀萍把生樁炸出來,一樁樁,一件件,聽得人骨子裡泛寒。
究竟是怎麼樣的人,才能夠將人命當做工具來處理?
慕長鬆板着臉道:“微微,證據……”
這種事情,當然不能只靠人證。
慕微希莞爾道:“大爺爺,您放心吧,證據已經備齊了,只等隨時交給警方。”
“不行。”慕長空第一個跳出來阻止。
他坐在輪椅上面,蒼老的面容如同白紙,卻字字誠懇:“大哥,你想想,這件事要是交給了警察,那絕對會對集團產生動盪,那將是無可挽回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