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哪兩句話?”杜雨青剛纔被嚇的啥都忘了,現在只想着怎麼套近乎。
“‘春’風明月那兩句。”溫寒的聲音,依舊冷如霜雪。
“師父,您承認我是您徒兒了?”杜雨青慧黠的雙眸一閃,笑眯眯的問道。
溫寒微微一怔,沒有想到蘇筱筱腦袋會突然這麼靈光,她剛纔喊了師父,自己沒有否認。
這一刻看上去,蘇筱筱根本不像個癡人。
非但不癡,還驚採絕‘豔’,聰明絕倫。
溫寒抿了抿‘脣’,將茶壺放到桌上,淡淡說道:“筱筱姑娘,你我若是互稱師徒,豈不是‘亂’了輩分?”
還是癡兒,竟忘了他與蘇齊歡是師兄弟,師承空明大師。
杜雨青聽到他這句話,纔想起那日杜雪對她說過,王室親侯,以及大臣之子,因爲先王當年希望能親如一家,全部在弟子院讀文習武,自小便一起長大,手足一般,以防日後疏離。
杜雪與‘花’繡錦,還有紫元青‘玉’,師承袁青峰,皆是當時赫赫有名的一代宗師。
杜雨青眼睛一亮,她怎麼忘了這裡是溫侯府,這個人,應該就是溫寒吧?
臉上冷冰冰的,也不會笑,像是被雪堆出來的人,不是溫寒是誰?
杜雨青懊惱的拍拍頭,如果他是溫寒,這裡的人似乎很看重什麼輩分,肯定不會收她做徒弟。
不過,她立刻對張口就喊:“哥哥!”
這轉變的夠快,讓溫寒‘波’瀾不驚的臉,都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看在我哥哥和你師兄弟一場的份上……”看上去他不會收自己爲徒,杜雨青立刻站起來,笑眯眯拽拽自己寬大麻煩的衣袖,“溫哥哥,你放我走吧。”
溫寒墨‘玉’般的眼,突然冷了下來。
“筱筱姑娘,你可曾想過,齊歡和令堂尚在牢獄中,若是你走了,王會怎麼做?”果然還是癡傻,溫寒心中不知是鬆了口氣,還是失望,“日後這種話萬萬不可再說,若是傳入王的耳中,你我皆會被罰。”
他說完,一揮衣袖,帶起一股涼風,轉身往外走去。
“筱筱姑娘還是早點休息,謹言慎行,莫要再說奇怪的話。”走到‘門’邊,雪白的身影微微停頓,再次囑咐。
杜雨青看着白‘色’的身影消失,不覺鬱悶的攥起拳頭,這個世界的人,怎麼都那麼怕那個惡魔?
這樣下去,誰來幫她逃走?
看來還是不能太心急,她要自己制定龐大的逃脫計劃,實在不行,就只能等杜雪回來……
杜雪,你一定要活着回來啊!
這一夜,溫寒沒有再出現過,只是外面的古琴一直悠悠揚揚的漂浮在清冷的空氣中,似乎是彈琴的人,在訴說着不得志,又似乎,是在對月說着寂寥。
寂寥……真寂寥……
杜雨青第二日一早,正睡的香,便被宮‘女’拖起來,爲她整理儀容,送入轎中,回到王宮。
在一夜的琴聲中,杜雨青睡的很好,因爲夢見了爸爸媽媽,爺爺‘奶’‘奶’,還有老師和同學……
站在遲暮宮的院子裡,杜雨青煩惱的扯着繁瑣的衣服,她就這麼被囚禁在這裡,晚上送出去,白天關回來,一點自由都沒有!
“不自由,毋寧死!”屁股上的傷雖然還很疼,但是不妨礙杜雨青又活蹦‘亂’跳起來。
她揮着衣袖,對着那株開着青‘色’‘花’朵的樹,嘀嘀咕咕說了半天。害得遲暮宮裡的四個宮人,都以爲她又開始犯‘毛’病,都不敢太靠近。
聽說,將軍府的小‘女’兒,腦袋不清楚的時候犯病,會拿着菜刀到處追人砍……
杜雨青完全把那棵樹當成了樹‘洞’,咕咕噥噥也不知在說些什麼,最終嘆了口氣,伸手把頭上的金步搖,翡‘玉’簪全都拔下來,這些貨真價實的金‘玉’,壓的她脖子都酸了。
她對着這株也叫“雨青”的大樹,抱着“相見恨晚”“同是天涯淪落人”的複雜感情,當成樹‘洞’來宣泄。
發泄完,捧着‘精’美的金‘玉’簪子,慢慢的轉身,往屋內走去。
丫鬟‘侍’童們,都小心的看着她沮喪的臉‘色’,生怕她會突然發瘋,拿着金步搖當兇器戳人。
“我不喜歡這裡……好‘陰’森,好淒涼……”站在光潔的‘玉’石板上,杜雨青看着高大寬敞的房間,喃喃的說道。
“主子,您稍微休息一下吧。”梅欣飛快的取過她手裡尖銳的簪子,放到妝奩盒裡,說道。
“休息什麼?生命在於運動!”杜雨青吐了口氣,看着泛着陳舊黃‘色’的簾幔,突然開始脫繁瑣的外袍,“來,我們把這裡改造一下!這很明顯風水不好,採光太不科學了,這麼高大的房屋,南北通透,怎麼每天都‘陰’森森的呢?”
御書房裡,站在書桌邊,正翻着奏本的年輕男子,身材高挑,面容俊美,‘脣’邊帶着一絲淡淡的笑,讓人如沐‘春’風,可心底又不覺的發寒——因爲那笑容之下,有着莫名的威懾。
“哦,你是說,那丫頭今日上午,一直在折騰遲暮宮?”淡淡的溫和的嗓音,渾厚而磁‘性’,頗是悅耳。
“是。”紅纓將她回宮後的每個時辰所做之事,都如數稟報。
卯時三刻,她用早膳,吃了一籠水晶蝦餃,三兩牛‘肉’,其餘菜餚未動;辰時二刻,御醫前來複查,服了些‘藥’,便站在宮牆內溜達,對着一棵樹,說了半個時辰的話。
巳時,她脫了外袍,穿着中衣,‘露’着胳膊小‘腿’,召喚四個貼身奴僕,把遲暮宮的簾幔都扯了下來,將裡面折騰的塵土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