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雨青低着頭,不僅僅是因爲接受的教育不同,也許還有其他的原因,讓她不願意成爲殺人犯。
“你不殺他,他定會殺了我們。”溫寒的冷漠的聲音裡,聽不出責怪,但是那冰冷的語調,讓杜雨青的頭垂的更低。
“小青兒,你這一次,太過心慈手軟,‘婦’人之仁。”溫寒嘆了口氣,卻將她摟進了懷中,看着前方,說道,“好久不見。”
杜雨青聽到這句話,急忙回頭,看見前面的樹枝上,坐着一個抱着劍的年輕‘侍’衛,正是被杜御熙派去北方的青‘玉’。
王上果然心機深沉可怕,他早就對溫寒有所防備了吧?
看看這些被調遣出去的八大‘侍’衛,幾乎都到齊了啊!
如果不是那顆朱顏丹有問題,只怕溫寒上了船,就下不去了……
“溫侯,別來無恙?”青‘玉’從樹上跳下來,抱着劍,恭恭敬敬的對杜雨青說道,“娘娘,屬下護駕來遲。”
“青‘玉’……”杜雨青看着那張熟悉的臉,突然很擔心,擔心他們已經被包圍,無法逃脫。
溫寒的身體,果然很冷。
在這樣的夜‘色’森林中,溫寒就像是一塊冰雕,沒有一處溫暖的地方。
可杜雨青,依舊緊緊的攥着他的腰帶。
已經沒法回頭了,她要不就是逃走,要不就是等死。
杜御熙絕對不會原諒背叛他的人,如果自己再被捉回去,只有一個結果,杜御熙對她說的那個結果飽嘗地獄之火的煎熬。
溫寒用披風將她裹緊,身邊的暗影‘侍’衛已經和埋伏在四周的禁衛軍廝殺起來。
青‘玉’是八大‘侍’衛之一,不過他最擅長的是蒐集情報。
所以,溫寒一掌將他‘逼’開數步,抱着杜雨青急掠。
“溫寒,我們快到家了嗎?”杜雨青什麼都看不到,只能聽見溫寒的心跳聲和呼呼的風聲,她低低的問道。
“快了。”溫寒的聲音,沒有任何的悲喜和溫度。
原本,杜雨青在那關鍵的時候,可以殺了杜御熙,只要羣龍無首,有太后在,他想登基爲王,幾乎是垂手可得的事情。
可是,這丫頭居然在那瞬間心軟,放過了杜御熙,留下了大大的禍患,讓他功敗垂成。
只是,事情已成定局溫寒不想再去責怪杜雨青,真龍天子喪於鳳身手中,幾乎從未有過,這一次也不例外。
風聲突然停止,溫寒停下了身形,身後還跟着陸陸續續從其他地方趕過來的暗影‘侍’衛。
他的前面,又站着一個人。
高大樹木組成的密林裡,擋住了所有的月光和星子,從搖曳生姿的夜光華和日光‘花’中,可以清楚的看見一個妖魅的男子,靠在一株紫楓樹邊,對着溫寒微笑。
杜雨青看見‘花’繡錦,心中一驚。
如果是有人追過來,那也該是輕功一流的白衣,而不是看上去懶懶散散的‘花’狐狸。
現在‘花’繡錦擋在前面,只有兩個可能要不就是他對這裡的地形極爲熟悉,要不就是他知道溫寒要走那條路。
夜‘色’茫茫,這裡的森林又格外的‘陰’沉可怕,若是不熟悉環境的人,一不小心就可能落入猛獸之口。
而且‘花’繡錦的身上沾染上了血跡,在夜裡的山林中,簡直就像是一枚‘誘’餌,會招引來許多食‘肉’動物。
“杜御熙在前面佈下了天羅地網,溫寒,算了吧……把娘娘給我,這樣,你還有機會逃走。”‘花’繡錦微微嘆氣,看向他‘胸’前嬌小的少‘女’。
“溫寒,不要把我送走。”杜雨青聽見‘花’繡錦的話,急忙抓緊溫寒的衣襟,說道。
她不要再回後宮,她只想過着自由自在的生活。
“她不願意跟你回去。”溫寒垂下眸,看着少‘女’帶着粉‘色’的肌膚,冰冷的手指輕輕觸‘摸’上去,嚐到久違的溫暖。
“你帶着她,斷然逃不出這裡。”‘花’繡錦輕嘆,“杜御熙若是出手,定會趕盡殺絕,不會留情。”
“溫寒,你要是死,帶着我!”杜雨青抓緊溫寒的衣服,哀求着說道,“杜御熙給我餵了朱顏丹,若是再落到他的手裡,我求死不能……”
“我們誰也不會死。”溫寒伸手撫上她的長髮,低低的說道。
杜御熙對這‘女’娃已經動了情,除非王上要連鳳身的命一起拿走,否則,就奈何不了他。
溫寒此刻手中有一副王牌,雖沒有拿到虎符,但是這已經取得杜御熙歡心的少‘女’,日後必有用處。
“溫寒,這一次,我幫不了你。”‘花’繡錦緩步走過來,那張亦正亦邪的臉,像是叢林深處的妖‘精’,“王后娘娘‘交’給我覆命吧。”
“那要看看錦侯的本事。”溫寒緊緊盯着‘花’繡錦,說道。
“我的本事,別人不知,你還不是最清楚?”‘花’繡錦笑‘吟’的走到溫寒的面前站定,又嘆了口氣,“平日你我對弈,你總是留一手,就算是贏,也會讓我輸的體體面面,可你卻不知王上與老師對弈時,從不會留一分情面,不殺他片甲不留,就不會罷手。你和王上不同,你太小心謹慎,反而失了遊戲樂趣……”
“那麼,你是倒戈了?”溫寒不動聲‘色’的問道。
“寒,我一直沒有拿戈,怎會倒戈?”‘花’繡錦採了一朵月‘波’‘花’,遞於溫寒,“若是你能逃出去,誰是君,都無所謂。我這個臣,在金鑾殿外等着。”
杜雨青聽的有些糊塗,不過,她明白了一點最狡猾的就是‘花’狐狸,看他和溫寒的熟絡模樣,就知道,他們以前肯定有一‘腿’。
“既如此,爲何還要帶她覆命?”溫寒冷聲問道。
“這是爲娘娘好。”‘花’繡錦也不說原因,只輕描淡寫的說道。
“‘花’繡錦,你莫不是也覬覦上鳳身了吧?”溫寒突然冷銳的問道。
“我可沒你那麼多的腦袋。”‘花’繡錦掩‘脣’笑了起來,“我只想當個逍遙自在的侯爺,不想那麼早的送命。”
“那你還不讓開!”溫寒冷哼。
“溫寒,你真的想讓她跟着你一起下地獄嗎?”‘花’繡錦幽幽的問道。
杜雨青見不得這兩個人還在嗦,眼看着後面的追兵就要趕到,她從衣兜裡掏出一把粉末,就往‘花’繡錦臉上撒去:“下地獄關你什麼事?‘花’狐狸,你別擋着道。”
‘花’繡錦可不敢小覷着丫頭身上放的稀奇古怪的東西,當即飄後幾尺,衣袖一揮,笑眯眯的說道:“娘娘莫惱……”
溫寒似乎有些嗔怪的看了‘花’繡錦一眼,將杜雨青的腰肢一攬,不再理會他,往前方急掠。
他已經從剛纔‘花’繡錦的對話中,得到想得到的消息,那些暗語,其他人聽不懂,可是他很清楚。
只有東北方向是防守最薄弱的地方,因爲……那裡有個深不可測的斷崖。
而且,‘花’繡錦明確的對他傳達一個信息杜御熙已經將他大部分人馬都已斬斷,若是還想東山再起,不可硬拼。
溫寒直奔斷崖處,他只心驚於杜御熙的計謀。
他的眼線也極多,包括後宮之中,甚至杜御熙的‘牀’榻之側,都安排了自己的人,還有‘花’繡錦,也無法‘摸’清杜御熙的行蹤。
溫寒不知道杜御熙究竟是怎麼瞞天過海,神不知鬼不覺的安排好這次反攻,他只能從這一次正面的衝突上,看出對手的實力那個比自己年幼的年輕帝王,有着自己的一套不爲人知的御下手段。
衣袍獵獵作響,杜雨青有些發冷。
她的身子又變得嬌貴起來,這幾個月錦衣‘玉’食,加上朱顏丹發作一次,沒有在當初在森林裡活潑健康。
如今溫寒的身子是冷的,夜風也是冷的,她在船艙裡,只穿着薄衫,這一刻,暖暖的掌心都被溫寒的身體吸去了熱量。
“這是斷崖。”杜雨青終於被鬆開,哈着氣,跺跺發麻的腳,說道。
“這裡四面八方都是杜御熙的人,只有這裡沒有。”溫寒盯着她,在這斷崖上,都是突兀的岩石,沒有樹木的覆蓋,月光柔柔的打在杜雨青的臉上,像是鍍上了一層‘奶’白‘色’的光芒。
“我們……要跳下去?”杜雨青緊張的問道。
她看了好多電視上關於跳崖的情節,沒想到這麼狗血的事情又要發生在自己身上。
可是她不是小龍‘女’,溫寒也不是楊過,萬一跳死了,誰來收屍?
不過死了也好過被杜御熙抓回去,後宮可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你不會死。”溫寒像是看出了她在想寫什麼,伸手緊緊的摟着她,看着密林深處。
“她不會死,你會死。”驀然,一個熟悉之極的聲音,在一側響起。
杜御熙!
杜雨青的頭皮一麻,緊緊抓住溫寒的腰帶,在如水的月光下,看見東南方的石塊上,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
不,不止一個,綠影、墨陽、白衣、青‘玉’都在。
杜雨青早就聽聞人莫笑說過,王下八大‘侍’衛,如果有四個人同時出現,那便是發生了重大事件。
比如,五角大樓被炸這樣的恐怖事件……
而今天,紅纓還留守穿上,‘花’繡錦也沒有趕到,不過就算沒有到齊,他們現在的處境也極爲不利。
溫寒這邊的暗影‘侍’衛,只剩下十多人,還有一些在山林中生死未卜,雖然現在的情況是兩虎俱傷,但是撐不了多久,官兵就會趕過來,那時候,他們還真是死路一條。
“王上,你中的寒毒若是不及時控制,也會死。”溫寒淡淡說道。
杜雨青一直躲在溫寒的身後,不敢說話,不敢往那邊看,聽到溫寒的話之後,才知道,那顆朱顏丹,真的被溫寒動了手腳。
她把人心想到太單純……
她也把江山,看的太單純。
“杜雨青,你不是答應本王,只要服了你的‘朱顏丹’,就會悔改?”杜御熙不再理會溫寒,而是對着溫寒擋住的半片嬌小聲音,揚聲問道。
他的聲音,可以聽出元氣大傷,中氣不足,可依舊震的杜雨青心中一顫。
她在溫寒的背後,都能感覺到暴君那灼灼的目光。
“對……對不起……我……我不想悔改!”杜雨青低着頭,在溫寒背後站着,覺得很冷很冷,有着強烈的不安感和恐懼,“杜御熙,你我之間的恩怨到此爲止吧,我只當……只當從未見過你,也不會對你再說‘恨’,以前的種種,就當作是一場夢……”
“爲何對本王說‘對不起’?”杜御熙語氣平靜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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