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會讓你跟孩子一直都平安無事......
多重的承諾,眼看着月華滑胎已成事實,我忽然覺得,他的後宮很可怕。
若不是崔妃所爲,那麼現在後宮裡還會有誰如此做呢?
似乎就只有居婉跟楊嬪現在的風頭較響的,而另外幾個嬪妃幾乎完全被冷落在後宮裡,她們會笨得做這些事嗎?畢竟最後利益肯定不會落在那些女人的身上。
這麼說,現在有可能傷害月華的人就是居婉跟楊嬪了。
居婉,那個女人太沉着冷靜,她自那一次跟我接觸過後,便沒有再來找我了。她也不希望在後宮裡招風頭,好像是皇上給她什麼,她便要什麼。
而楊嬪,她好像很冷淡的那種人,可是她與我相對的時候又像是很健談。
可楊嬪爲人像不錯,會是那麼狠的人嗎?
只是我什麼時候懂得看人呢?每一次都看錯。
無趣的離開窗戶,我慢步走回貴妃椅前躺好。
明天,崔妃就要被賜白凌了,我不明白他借崔妃來想對崔相如何呢?這又否跟東昊國有關?
可是,這些事我還沒有能力去想,不是我能細想的事,不想也罷了。
朕會讓你跟孩子一直都平安無事......
他的說話又一次浮現腦海,我不禁苦澀的彎起脣笑。
我知道我很沒用,是他這麼多女人裡最沒有用的一個,一次一次的跟自己說心冷了,以後什麼都不在意,生死都不在意。可是一次又一次的證明我還是敗了心,輸了愛。
若是以前,或者我真的會因爲他這話而有小小的感情,可是換了現在,難道我就真的不感動嗎?
不能說有多感動,可是也並不是完全的無動於衷啊!
我與他……註定我不得瀟灑。
歸根到底,我還只是個小女人。
可是這一次我卻很深刻的明白,不能再放太多希望了,甚至我不敢過份希望孩子能平安到這世上。
他只說暫時不說,可是總有天孩子會現出來的,後宮裡傳開後,我跟孩子就真能平安嗎?
不懂得搬弄心計的我,就真的能提防着躲藏在暗處的那些敵人嗎?
連在後宮十年的月華都無力保護好自己的孩子,試問我又憑什麼比她勝任?
“主子,皇上來了。”
小秋的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緩慢的睜開眼,我才意識到他的存在。
原來剛纔我差一點便睡着了。
“皇上吉祥。”從貴妃椅上坐直,我想要上前行禮卻教他按下身子。
“以後想要睡就到牀上睡,這貴妃椅始終窄小。”他的大掌隨着他的坐下而環到我的腰上,雙眸溫柔的盯着我看。
“皇上的病都康復了嗎?”我聽說他今天上早朝了,便隨口的問。
月華的孩子失去了,他是不是更期望這個孩子的來臨呢?
若不是月華滑胎了,也許他不會如此高興吧!
“沒事了,不過沒有羽兒的薑茶,總覺得這康復並不是太快。”他沉聲貼在我的耳邊,不等我回話便說:“羽兒,今天陽光很好,我們出去曬太陽好嗎?”
“出去?”我愣然的看他,不明白這個出去是指哪裡。
賢惠宮外,還是宮外?
“嗯,來吧!”他點頭,彷彿看不見我的不解,拉着我的手便走。
小秋看了我們一眼,只好跟上。
“皇上,你要帶羽兒去哪裡?”被拉着走,我不情願的問。
他今天像是很興奮。
“朕聽說,你喜歡玩風箏。”他走在前面,忽然回頭,改爲抱着我的腰着,讓我與他肩並肩的。
風箏?看來是那七王爺說的。
“七王爺說的?”我也不過是玩過一次的風箏而已。
“嗯,他剛派人送來的信說,你喜歡玩。”他點頭,深銳的眸子盯着我,像在溫柔的笑一般。
只是我卻注意到他的說話。
“七王爺不在京城中嗎?”只有不在京城纔有需要派人送信吧!
“他在前往我國與東昊國交界的地方,也許那戰必需要打起來。”他的眼眸轉向前方,悠然轉暗。
“他去帶軍打戰?”我怔怔的看他,爲這消息而擔心。
戰亂便有傷亡,而七王爺可算是我很好的朋友,想到他在戰場上,我不禁替他擔心。
他看上去不像是一個會打仗的男人。
雖然我不知道怎樣的男人才算得上懂得打仗,可是我覺得他一直是那麼瀟灑的人,如何披甲上陣呢?
“你擔心他?”深銳的眼眸閃了一下,我看不懂是什麼情緒。
擔心,也許是吧!
“是吧!他是我很好的朋友,而且那種地方太危險了。”不避忌,我直接的點頭。
他抱我的手隨之一緊,才說:“這一次只希望能成功,若是不行,也許朕要親自帶兵。”
愕然的擡頭看他,我沒有想到。
“好不容易毀了太后的勢力,平息了二王爺的謀反之心,這本來該是朕表現能力的時候,以爭取民心,平熄國民對朕的不安心態。可恨的卻是崔相那個老頭還不能殺,讓朕在這個時候動罷不能。”他的聲音很平靜,噪子清朗動聽,聽不出語氣中的煩惱。
原來他想親自帶兵。
“那皇上將崔妃處罪,是不是想借此機會擾亂崔相的心?”想來,崔妃看似天之驕女,最後也不過成爲了利益下犧牲的棋子。
“嗯,不過朕對於崔妃的重要性不抱什麼希望。”他點頭,之後又沒把握的搖頭:“羽兒,我們別談這些,今天,朕想陪你放風箏,好嗎?”
“好。”幽然看他,我只好點頭。
上一次風箏的線斷了,便失去了方向。
這一次,我還能撐握嗎?
其實我已經沒有心情去撐握了,自從孫家那次他受傷的事之後,我總覺得我心底的熱情像漸失了,找不到方向感一般。
走了一會,我們終於到了那個地方。
“皇上以前也經常來這裡嗎?好像很熟悉這路。”我注視着前方的山頭,帶着幾許好奇問他。
直視着前方,他點頭,彎起了脣:“在不知道朕的母妃是怎樣死,不知道太后是多麼可恨的人之前,朕很喜歡來這裡玩耍,承恩也是。”
“他跟皇上比起來,誰更調皮?”我記得七王爺是說過喜歡來這裡玩。
“他吧!他從來都比朕放得開,除了要離宮的那個晚上,他哭了,其他的時候他都很好動很喜歡笑。而朕,卻習慣了冷靜聽話,在太后的記憶裡,朕就是一個很乖很聽話的孩子。”他拉着我的手走上微斜的山波。
這裡雖說是山,其實也不算,因爲這裡沒有樹跟大石,只有雜亂的草縱,看來是沒有什麼人打理這裡。
也許這是後宮裡最避靜而沒人管的地方。
“皇上就沒有試過調皮的時候嗎?”我以爲每個孩子的童年都會很調皮。
“也許有吧!可是不記得。”他忽然從地上坐下,目光掠過凌公公帶來的風箏。
“太后對你不好嗎?”若說他那麼乖,難道太后之前就沒有真的當他如親生兒子?
“我還少的時候太后的情緒不穩定,也許是因爲父皇對她的感情讓她不滿意吧!她像崔妃一樣,都希望自己能是最愛的,唯一的。每一次她覺得皇父對誰好了,她都會動怒。朕很多次被她打。小時候朕不知道母后爲什麼要打朕,後來才知道,原來朕不是她親生的,所以她不憐惜。”他的表情很平靜,牽着我的手讓我坐在他的旁邊。
看他像是想談心事,於是我便細心的聽。
像他這種人,也許會跟人談心的機會很少很少吧!
帝王的心事從來不是能跟人說的。
“那爲什麼最後她又會推你上帝位?難道那麼多年的相處,她真的沒有將你當成親生兒子來看嗎?”疑着眉,我不確定的問。
太后,那個女人我知道她很狠,對我這個侄女也沒有感情。
可是他們一起生活了那麼久,他又是在泰和宮裡成長的,就真的沒有感情?
“或者有過吧!有時候她對朕也很好,只可惜我沒有辦法用心的去感受她的好。那時候她手上掌握了父皇的權力,可是前在太皇太后,她不能稱女帝,也不容易。於是她決定立我爲太子,當時太皇太后跟她是一夥的,倒是允許了。後來,朕是如期的登位,但是她卻失去了那個機會。也許後來她以爲那帝位坐不坐上去也不重要,只要我的勢力就是她的勢力,那麼又有什麼所謂呢?於是她決定讓朕坐穩這個帝位。可是她沒有想到,朕早有了想叛她的心,她沒有想到那個很乖很聽話時而有點小執着的孩子其實一直想殺她。”他的目光飄到很遠,像是回憶,又像是不確定。
定定的注視着他的側面,我還是覺得他長得很好看。
第一次與他相見,我還來不及去看他長得如何便嫁給他了。
第二次與他相處,我還沒有看清他的表情便慘遭他的無情傷害。
“權力是很可怕的東西,會讓人迷惑,如月華。”淡泊的與他看向遠處,我脫口而出。
權力這東西卻又很迷人,能讓人變得聰明。
只有我這不迷戀權力的人才會在愛情上頭越變越笨。
或者說不是我不迷戀權力,只是我更看重愛情。
曾經,我以爲愛情可以是女人的全部。
我以爲夫君可以成爲女人的天。
我以我能幸福,只要用心去愛着自己的夫君,我也能像母妃一樣幸福的。
可是當我覺得連愛一個人都是那麼累而無力的時候,才知道什麼叫心死。
“你還是很恨月華嗎?所以不能原諒朕一直沒有還你跟嬡嬡一個公道?”他的手覆在我的手上,伸手將我的身子扳向他。
恨?
也許吧!我不認爲自己有多善良,至少每一次見到月華,想起她曾經的演戲跟嬡嬡的笑臉,那種恨意是那麼的明顯。
我除了不貪戀權力,我不見得比他後宮的妃子好多少。
“恨又如何?她腹中的孩子還沒在等我回來就死去了,也許是報應。”我也曾經想過要害死她的孩子,可是最後我沒有這個機會。
可就算有,我又真的能辦到嗎?
從草地上站起,我上前接過凌公公手上的風箏,開始學着七王爺所教的辦法跑了起來。
“羽兒,你昨天才動了胎氣,讓朕來,等它飛上天后你再拉繩子。”一個明英身影向我衝來,將我手上的繩子奪走。
看着他跑了起來,那明英的衣服明明就是霸氣跟權威的代表,此時卻如此怪異。
他在草地上跑了很久,我站在原地上看着,靜靜的看着。
他好像說過愛我,是不是?
那月華呢?又是什麼?
帝王的愛向來是淺薄的,我們誰都不能貪心,所以我努力的跟自己說不能貪戀。
若註定一輩子不能離開,爲了在日後被冷落的時候不傷心,那麼我要活得更瀟灑,更不在意。
他跑了很久,不會放風箏的他顯得很笨拙。
第一次,我看到了這般狼狽的他。
看着他在這樣在春天裡竟也透着微汗,我不禁揚起了脣。
“皇上。”輕輕的喚,我的聲音被風吞滅了。
此時的風向不定,他跑哪邊好像都不對。
七王爺好像教過我說逆着風的方向跑才行,而此時都不知哪個方向纔是。
“怎麼了?”他還是聽見了,停下了跑動的腳步,帶着陽光般的笑走到我的跟前停下。
比我高出半個頭的他站在斜波上顯得更高了。
“別玩了,羽兒看這風向不對,風箏很難飛起來的。”伸手接過他手上的風箏,我交給了一旁站着的小秋,轉手牽着他的手:“皇上,我們在這裡隨便走走好不好?”
“你想散步?”他雖問,卻是點頭帶着我走。
“皇上,你的心是不是很不安?”牽着他的手走,我小聲的貼近他問。
我想,有些話是小秋不適宜聽的。
“你看出了?”他愕然的看我,腳步停下了。
站在微風中抑頭看他,我想了一下,微微啓脣:“嗯,皇上今天很不一樣。”
“朕在等,等崔相進宮救他的女兒。”他低下頭,聲音很輕的傳來:“可是忽然,朕沒有把握他會進宮來,崔妃對他來說,也只是一個女兒而已。”
“在權力的面前,骨肉親情也變得什麼也不是了。”我也低下頭,與他同時注視着同一個地方。
“羽兒,朕想辦法送你出宮,好嗎?”
他的說話很輕,微微的震動着我的心。
出宮?我不是纔剛回來嗎?
“我擔心你。”他的說話很簡單,就這樣的牽着我的手。
他說,他擔心我。
“我會跟月華一起離開嗎?”怔怔的看他,我分不清爲什麼要這樣問。
“不,此時宮中不宜有過大的變動,我只想你一個人離開,你現在是我最後的牽掛。”他的手掌經經的撫着我的臉,像很細心的想看透我的每一寸肌膚。
如要緊緊的記住我。
“就因我懷了你的孩子,是你唯一的血脈。”我明白的點頭,用力的替他找藉口解釋。
原來,我不願相信他的愛。
“不是因爲血脈,只因爲我愛你。”他的手忽然一緊,將我扯進了他的懷中。
他的懷抱很暖,不記得什麼時候起,他的懷抱便開始很暖。
“爲什麼說愛?憑什麼說愛?”淚水在眼眶內打轉,明明相哭,卻哭不出來。
他說愛我,這一聲愛,我不記得聽過幾次,可是卻像很遙遠。
曾經他的愛對我來說幾乎是一種渺茫。
“羽兒,朕知道朕做過很多傷害你的事,朕也許不佩說愛。可是愛了就是愛了,有時候不能去想清是什麼時候愛上,是什麼時候變得如此不能代替。朕只知道,這就是愛了。”他的聲音從我的耳邊傳來。
我轉頭看幾前方站着的小秋跟凌公公,他們站在原地上並沒有向我們走近。
他的說話,只有我聽見。
“怎麼知道是愛呢?”緩慢的問,我轉頭埋頭在他的頸間。
“明天是最後一天了,明天崔妃就會賜予白凌。今晚朕會命人送你出宮,答應朕,若朕死了,天威皇朝真的毀在朕的手上,你便立即前往承恩的封地。你的家人在那裡,他可以自立爲帝,好好保護你們的,他在那裡建立的軍隊也很強大,他還留了一半的兵馬在那邊的。”他貼在我的耳邊,很小聲的吩咐着。
忽然,我覺得他像交代後事一般。
“爲什麼?爲什麼要用你的天威皇朝的江山跟崔相賭,你殺了他很難嗎?”我錯愕的擡起頭,不能置信的看着他。
我從來沒有想到,只是一個崔相,會比太后跟二王爺更難對付嗎?
“錯了,朕要賭的不是崔相,而是我天威皇朝的大好江山。這一次,贏了,我國能收伏東昊,滅了這個一直有心要吞滅我國的貪婪帝國。因爲這麼多年來內亂,我國已經不如當日的風光,太后撐權的日子更沒有關注邊境的事。若再不對戰,我國只會慢慢被東昊吞滅。若不是太皇太后的無知,他們不會將崔相這麼大的老鼠一直養在自己的家裡。若輸了,輸的只是朕的命,承恩會打回來的,他不會讓他最愛的父皇的江山沒有了。”他笑得很好看,雙眸很溫柔溫暖。
他說的話我不明白,什麼叫贏了可以收伏東昊?什麼叫輸了只是輸了他的性命?
“若崔相不進宮呢?”我雙手不自覺的握緊他的。
“他不進宮,那麼朕便不知道他的方向了。”他說這話時,雙眸微沉,像是在作什麼沉重的打算。
“他不在京城中嗎?皇上可以殺死他,不是嗎?”我以爲擁有權力,他什麼都能做。
“崔相跟二王爺不一樣,朕殺了他沒有作用,真正的敵人是東昊。”他的雙眸異常的平靜,脣角還在笑:“羽兒,朕知道你恨朕,那就恨吧!用力的恨,全力去恨朕。只要你能活得好好的,那就足夠了。”
“不,不是這樣的。”所以他來陪我放風箏?所以他想跟我一起快樂一次?
他是做好了要死的打算,還是做好了趕我出宮的打算?
“若是崔相不進宮,你是不是就不會有危險?”緊緊的握着他的手,我心急的想知道。
“嗯。”他溫柔的點頭,可是這一次我卻更不能信他。
但是,我能做什麼呢?
我雖然不知道他在作着什麼打算,可是從他的說話裡,我總覺得,這一次他像是要冒很大的險。
在沒有出嫁之前,我也曾聽大伯父跟爹說過東昊這個國家,聽說他們一直有意想吞滅我們,曾多次侵佔靠近他國的邊境。
那時候我只聽卻不懂,此時,卻明白到這事情的嚴重性。
忽然明白什麼他如此心急的要毀了太后,因爲只有這樣,他的權力才能歸一,才能賭這一次。
可是要用命來賭,不是太不值嗎?
哪個帝王會用自己的命去賭臣民的福氣?他們從來只會用臣民的身體擋在他們的面前啊!
任由他抱着,我再也說不出什麼話,看似平靜的心再也不見平靜了。
他說愛我,所以在這個時候送我走。
他說愛我,所以要我走......
愛我......
******
站在池中,我想來好笑。
曾貴爲皇后,這池我也只用過一次,他正式召我侍寢也不過是一次,難怪宮人的人一直說我這個皇后備受冷落。
的確啊!怎麼看一個只被皇上寵幸過兩次的女人都不像是會得寵的人。
“羽才人,請讓奴婢位爲你更衣。”站在背後的宮婢輕聲的催我。
記得上一次也是第一次,她們也是這樣的催我。
不過,這一次我倒是合作多了,緩慢的揚起手,任由她們爲我脫衣。
當不着一絲的站在池邊時,我的心情忽然很平靜,並沒有那一次的羞澀,也並沒有那一次的討厭感。
緩慢的浸沒入池中,我小心的坐在池內的梯級邊坐下,讓溫水剛好浸沒我的脖子。
這一次,我不再厭惡這個溫池,這一次我也不再感到羞澀,也許是有更重要的事牽念着我的心吧!我的情緒已經無法理會自己正在做什麼。
他說,今晚的召寢只爲了讓旁人不知道我離宮,而以爲我在他的寢宮內。
他說,儘量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宮中有什麼變動,更不能讓人知道此時有人偷偷離宮。
他說......
我要離宮了,我要離開他了。
也許,這一次是永遠的離開。
明明我就很盼着能夠離宮,一直在想若當初不進宮便好了,若我從來沒有進宮便好了。
可是,這一刻我的心情卻異常的沉重,一切的情緒都變得沉重。
“羽才人,可以上來了,皇上在等。”守在池邊的宮婢上前彎身恭敬的衝着我說。
對於將要侍寢的女人,她們從來不敢待慢,誰會懂得對一個將會在皇上枕邊說話的女人不敬呢?從來枕邊語是最強的,能輕易處死她們。
“哦!”應了一聲,我懶散的站起,注視着她們手上的毛巾,卻不想上前。
若我進入他的房間,便要更衣離宮了。
離宮了,我該高興的。
彎起脣笑,我不知這笑是給誰看的。
當她們爲我換上若隱若現的衣裳時,在那粉色的衣裳下我覺得今晚的自己好像真的很美。
只恨腹上那三個可怕的傷疤隔着衣裳可恥的展示着。
曾經,我就用這三個傷疤來威脅他放過我的家人。
可是我卻恨死了這三個傷疤,這難看讓我從來不願是多看。
“羽才人,你從這簾子出去,轉出屏風就能到皇上的寢宮,皇上說他在寢宮裡等你。”其中一個宮婢伸手指向一處簾子,帶着敬重的笑說。
我朝她點頭,舉步而去。
越過一層層的簾子,最後我看到了那個華麗的屏風,然後帶着緩慢的步伐轉出。
每走一步,意味着我出宮的時間越近了吧!
手直覺的伸到腹前,我不想讓他看到我那醜陋的傷疤,忽然,我是那麼在意起這傷口來。
“羽兒參見皇上。”擡着頭,舉着沉穩的腳子,我大方款款的走到他的面前跪下。
此時,他正坐在他寢室的書案前。
“羽兒,還記得朕跟你下棋的事嗎?我們明明是夫妻,可是我們下棋的次數竟然少得可憐,只有那次在湖中亭子一次你替龔劍收拾殘局,還有一次就是你跟朕下的象棋。想來可笑,兩次都不算是正式的,因爲第一次是龔劍有意弄出來的殘局,另一次是朕半路就跑了。”他注視着桌子已擺好的象棋,帶着輕微的笑意對着我說。
他的笑很簡單,像沒有什麼意思。
可是我卻忽然覺得有點喘不過氣來。
兩次?他記得真清楚。
而我,卻並沒有細心的去記。
“皇上想跟羽兒下棋?”看他都擺好了,我還不清楚嗎?
“是,我們還能有兩個時辰,在子時前你就必需離宮。”他點頭,從一旁拿起他慣用的披肩,走到我的身邊披在我的身上。
最近已經轉暖,這樣已經很暖。
兩個時辰,那還算不算長久?
“皇上若輸了,要答應羽兒什麼?”我以像他一般的語氣說,走到他的面前坐下,與他對面而坐,對着棋盤注視着。
或者是我不敢看他,忽然不敢看他。
“羽兒想怎樣,都可以。”他說,走到原來坐着的椅子前坐下,纔開始下棋。
這一次,他先。
“好吧!那羽兒輸了,皇上想怎樣?”我的手也拿起卒,向前走了一步。
他這次沒有答我,像是在想着什麼。
在他下了第三步棋後,纔開口:“想羽兒平安、快樂。”
“啊?”愕然的擡頭,我沒有意識到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若朕贏了,想羽兒平安快樂。”他笑得很好看,每一次他這樣笑,我都覺得好看。
立即的低下頭,我忽然更怕看他。
於是,這次下棋,我們什麼也沒有說,就玩了近一個時辰。
最後,我們打和了。
我很努力的,像是很吃力才和這一局。
“那我們都要答應對方的要求了,羽兒要平安快樂,那麼羽兒想朕給你什麼?”他從椅子上站起,走到我的跟前將我拉起,小聲的貼在我的耳邊笑問。
他的脣緩慢的吻着我的耳墜,卻無法燃起我的**。
心情不好的時候,什麼都沒有**。
“羽兒沒有想到,等羽兒再次回宮的時候,羽兒再告訴皇上。”直直的看向前方,我迷離的低語。
“好。”他重重的點頭,噪音很溫柔。
“等羽兒再次回宮的時候,朕再娶你一次,讓我們的大婚之夜能溫柔一回,好不好?”他忽然輕輕的推開我,深深的看進我的眼底。
再娶一次?這是什麼意思?
“羽兒,來吧!先換衣裳,你得要走了。”他不理我的不解,牽着我的手走向衣櫃前,那裡不知何時已擺着一套黑衣裳。
看向衣裳,我心急的反握着他的手,問:“皇上不是說還有兩個時辰嗎?我們下棋只過了一個時辰。”
“還是早點離開吧!朕擔心會遲了。”他點頭,不管我的想法,已經拉着我走到那堆衣服前。
“羽兒,記得一路上要聽趙勇的話,他是一個很忠心的人,你可以相信他的。”他爲我脫下披肩,然後開始脫那用來侍寢而穿的指定衣裳。
“皇上......”當他要爲我穿上另外一套黑衣時,我忽然心裡一緊。
此時的他表情很平靜而溫柔,像是一切都很好,一切都很安穩。
可是,我的心卻因爲他白天的說話而不安。
他要送我走,爲的是什麼呢?
真的只爲了崔相?還是......
不對,什麼都不對,我忽然很怕。
“叫我烈,我喜歡你這樣叫我,就像我是你最親近的人一樣。”他的手指緩慢的將我頭擡起,他的脣覆了上來。
當四脣相接,我的淚無聲的滑下了。
我不捨得他死,我怕的就是他會死啊!
在北雄的時候,當親眼看着他傷害自己的時候,我的心真的很痛,很怕。
當時原來怕的就是他會死。
我從來不捨得他死,所以纔會爲他擋那毒針,就是不捨得他死,所以寧願背棄太后。
面對他,我什麼時候理智過,什麼時候清高過呢?
我的愛一直如此的卑微,卻在最後還要如此離開。
他吻了一會,意識到我沒有迴應,才緩慢的鬆開我的脣,重重的嘆了口氣,吻了我的淚:“羽兒,別哭,讓朕看着你好好的走。”
“烈。”不理會身體的暴/露,我用力的抱住了他。
很恨他,很恨他,卻不想他死。
“羽兒,乖,時間不多了,只要你能平安離開,我就能更安心一點,更沒有顧慮。”他推開我,硬是要爲我穿衣。
他的脣吻了吻我的眼角淚光,笑得很溫柔的看我:“羽兒,若朕......若......那你就找孫家那小子,朕看得出,他不是會計較的男人,他在意你,他會對你很好的,他可以給你一生一世,他可以照顧你的。”
他的說話說得很急,他手上的動作很急。
我怔怔的聽着,心很酸。
然後,他不等我說話,將我推開屏風處,將我推出一層層的簾子。
那裡,已有另外一個黑衣人。
是趙侍衛。
“朕將她交給你,記得朕的交代,一路要小心,安全第一。”他用力的將我推向趙侍衛,那力度很重,讓我連着向前走了幾步。
當我回身看他的時候,他已經轉身往着原來的地方走。
那裡只空有簾子,而沒有他的背影。
他走了。
我的眼再沒有淚,可是他剛剛的說話卻那麼清楚。
他叫我找孫朗。
他竟然叫我找孫朗。
他不是說過想殺了那個男人嗎?怎麼又叫我去找那個男人?
是不是說明,他已經認爲自己會死?
“烈......”推開趙侍衛的手,我快步的穿過一層層的簾子,衝向那落大的寢宮。
他的背正向着我,伸手示意我不要向前,沉啞的說:“放心,以朕的武藝,就算他們真的進宮,朕也能逃脫的。”
“跟我們一起走好嗎?”
“這一次不能再棄城,羽兒,乖,就聽朕說這一次。”他還是不肯回頭看多。
靜靜的注視着他的背,我深深的嘆了口氣,才轉身往回走。
這一次,他只要我聽這一次。
我怎能在這個時候不聽呢?
*****
在確定她已經離開之後,他如鬆了沉重的一口氣。
其實,他不認爲自己會死的,他相信就算真的失了京城,他都不會死,任他的能力要突破重圍也許不難的,只要他肯棄城就行。
可是他卻不能讓羽兒爲他冒險,希望能爲羽兒安排好一切,在他有什麼萬一的時候,至少她還能過得好好的。
在接到探子消息之後,他第一時候只想到要將羽兒送走。
他說過的,後宮不能起太大的變動,所以誰也不能走,可是他卻想要爲了羽兒而冒這個險,而不是他一直以爲重要的月華。
當趙勇問爲什麼不送月華的時候,他沉思了很久,才說因爲羽兒有了帝裔,所以必需要平安離開。
其實,不是那樣的,他清楚知道不是那樣的,哪怕月華的孩子沒有滑胎,在羽兒與月華兩者間,他也肯定會選擇讓羽兒走。
當他開始知道這個女人能影響到他的心情時,他便開始在衡量,月華跟她,誰更重要。
他曾想好待江山穩定後,他的後位會給月華的,只會給月華一人,哪怕她只最卑微的宮女,他相信他有這個能力的。
可是他從來不曾想過,自己會遇上羽兒,會愛上這樣的女人,會讓一個女人輕易的左右了他的心,將十年來的情宜都抹殺了,將他一直認定的事都否決了。
當年,在清楚知道月華對他的感情後,抱着受傷的月華,他給自己承諾,也給月華承諾,他不會負她,她會是他的妻。
他一直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他認定給了月華名份,便是他該對那個衝到太后面前的小女孩應盡的責任。
但此刻,他忽然明白,他不想傷害羽兒,哪怕任何一點她會介懷的事,他都不捨得讓她受傷。
所以他剛剛承諾,若他能平息一切,若她還會回宮,那麼他會重新娶她一次的。
他會再封她爲後,讓她成爲他的妻子,讓她站在離他最近的位置上,成爲他的帝鳳。
對於月華的責任,他會用別的方法彌補。
擡頭等候着,他希望羽兒他們能走遠一點,希望那個探子的消息是真的,希望今晚崔相就會帶人進宮。
希望一切能儘快平息……
希望他能看着他們的孩子平安到這個世上,成爲他的太子、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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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走得很穩,像擔心會弄傷我。
注視着前面的男人,他是此次帶我出宮的人,我們換上黑衣後,他一路小心翼翼的帶我走,一路上什麼話也沒有說。
直至上了馬車,他還是沒有跟我說話。
“趙侍衛,我們要去哪裡?”拉起馬車的簾子,我看向那個正坐在前方趕馬的背影問。
“皇上說要我帶羽才人前往北雄。”前方的人聲音很輕,往我靠近了才說。
可以看出,他不想讓人聽到我們的說話。
“那他呢?他會沒事吧!後宮裡面是不是潛伏了很多人?”拉着簾子,我探着頭想往回頭。
今晚,他召我侍寢,然後讓趙侍衛在他的寢宮中將我帶走。
這樣,便沒有人知道後宮中少了我這個主子的存在。
而他,果然只放我一人走。
馬車停下了,趙侍衛走進了馬車內,才說:“前面是山路,皇上交代過,主子有孕不宜在夜裡趕路。今晚我們就在這裡暫停一下,這邊偏離幾個城門,有人進城也不會經過這邊。”
“那他呢?”我執着的想知道。
離開的時候我只看見他一人走到書案前坐下,想到他那寂寞的背影,我忽然很想抱抱他。
說好要恨他,說過要盡全力的恨他,可是在這時候,我卻心牽着他一人。
我真沒用,真沒用,爲什麼只是如此簡單的感情就能亂了我的心智呢?
“居將軍守在西農,宮中除了正常的禁軍外,沒有多餘的軍隊。”趙侍衛靠在一邊坐下,雙腳交叉而坐。
沒有多餘的軍隊,這話是什麼意思?
“是不是像上次設計太后的時候一樣,先讓人把軍隊將京城圍了起來?”我試着回想那一次,他不是很成功嗎?將太后的人遷滅得一個不剩。
“這一次不行,若有什麼異動,崔相就會起疑心,若京城裡多了陌生的嘴臉,崔相肯定會防範懷疑的。而且這一次若有人來犯,是從京城外進來的,不是從京城內而出的,不能圍攻。”趙侍衛輕輕的搖頭,雙眸平靜得嚇人。
他一向是如此少言沉着的人,可是這一次他像多話了一點,但每一句話只是讓我更不能安心。
“他引人進宮爲什麼?那對他有什麼好處?那不是引火自焚嗎?”我不相信的搖頭,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今天早上皇上收到探子的回報,東昊有一支軍隊緩慢的浸進,他們也許就是今晚或者明晚就到京城。”
“所以他早上才決定要放我出宮的?”蹙起眉,我慌張的睜大了眼。
“皇上心裡當然有打算,若那消息是真的,崔相真的調人想攻在京城,那七王爺就能成功了。”
“若不是呢?”
“很多事情很難向主子交代,皇上只吩咐,要讓主子平安到達七王爺的封地北雄,那裡是很安全的地方。”趙侍衛低着頭,行在馬車內閉上眼,像要休息。
我無聲的看着,皺眉注視着前方的他,心思卻飄到後宮中。
我還想問,若東昊的人真的進入了皇宮,他又會怎樣?
他會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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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離開了京城,我們在離京城不算很遠的鎮上停下,因爲我固執的不肯再前進。
“主子,你再不走,若有什麼事,我如何向主上交代?”我們都在客棧裡,爲了怕人知道,他找了一套平凡的衣裳,將我與他打扮成夫妻的樣子,讓鎮上的人以爲只是路過的客人。
這鎮離京城很近,所以路過的客人多,並沒有人特別注意到我們。
“不,我想在這裡等等,等兩三天好嗎?”看向趙侍衛,我忍不住哀求。
我恨那個男人,可是每每想起他說的愛我,我的心便忍不住發酸了。
我該死,可是我不能就此離開的。
至少......至少他死的時候我也要知道。
“那好吧!你在這裡,我去打探一下消息。”趙侍衛也像很不安,一向平靜的雙眉忽然鎖了起來,轉身離開了房間。
看着門關上,我靜靜的坐着心很不安。
過了很久,他才從外面回來,臉色表情都很怪。
“什麼事了?”我沒有聽到外面有動亂,相信京城裡沒有事吧!
“崔妃死了,皇上已經賜了白凌。”他將門關上,走到桌子前坐下。
這麼說,在崔妃死前,崔相始終沒有進宮救她。
會被推進宮的女兒,果然多隻是棋子而已。
“那接下來皇上會如何做?”看向他,我不安的問。
他們的探子錯了,東昊的軍隊並沒有分散向着京城而來,可是我卻不知道這消息算不算是好的。
“屬下也不知道,只知道我們必需要儘快前往北雄,等主子到了那裡,屬下才算完成任務,才能回宮去。”趙侍衛忽然拿起一旁的包袱,衝着我說:“走吧!”
“我......既然宮中並沒事發生,爲什麼不讓我回宮去?”我不明白,他不就是擔心崔相會進宮嗎?可是他們沒有啊!他的懷疑錯了。
“不行,主上交代,在一切定局之前,主子必需要去北雄,他說過不能以你的安危來冒險。”趙侍衛皺起了眉,不悅的反對。
“可是我......”但我怎能放得下呢?
“主子若真的關心主上,就該離開到安全的地方。在這個時候,你能爲他做什麼呢?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他能安心一點,不必多一個負累。”趙侍衛生氣了,他低沉的聲音是嚇隔牆有耳,卻也帶着詭人的怒意。
他的說話很難,如給我沉重的打擊。
的確,我能爲他做什麼呢?不就是多一份壓力而已。
用力的咬着脣,忍下眼角的霧氣,我立即走到他的跟前。
他會意過來,轉身帶着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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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又趕了一會路,因爲我懷孕的原因,他的馬兒跑得很慢,馬車以很平穩的速度前進着。
直深晚上,他又讓馬車停下不在夜裡趕路。
“你很累吧!”看着趙侍衛走上馬車,我將手上的水交給他。
“還好,謝謝。”他看了我一眼,伸手接過那水開始喝了起來。
“你跟月華的感情是不是很好?”記得那次在假山外看他跟月華說話,我忽然想起,便隨便當成一個話題了。
我與他之間好像沒有別的話題可以談。
“還好,屬下一直跟隨皇上,而月華也是,所以就熟悉。”他深深的看我一眼,才點頭回話。
我想來也是了。
“比起我,你更認爲皇上該接月華出宮吧!”靠在馬車的一邊,我帶笑的看他。
“這個時候本來就是不該離宮,因爲很可能一點小錯都讓崔相懷疑。可是皇上說得對,你懷了龍裔,他不能讓你陪他們一起冒險的。”
他這次的回答便是誠實得讓人討厭。
我就知道是這點血脈啊!
什麼愛不愛的,對一個帝王來說太不可能了。
可是這一次,她卻不介意了,他爲了孩子也罷,爲了她也罷。
她只希望他能沒事,沒事就好。
“主子還是睡吧!明天天亮我們就又要趕路。”趙侍衛如無意再淡,閉上眼打算閉目養神。
我知道他爲了我的安全都不敢睡,可是今天就先讓他好好的休息吧!
“你放心睡吧!我還不累,不想睡,就守一會夜,晚一點我再睡。”注視着閉目的他,我小聲的笑語。
段承烈說,他是個忠心的人。
既然是他的人,那就當是我的朋友吧!哪怕我們從來不算是朋友。
只見他的眼皮動了動,卻並沒有睜眼,於是我不作理會,睜着眼想着亂七八糟的事,就是想睡。
若我睡了,他第二次就不會相信我能守夜,就不會聽我的說話好好休息了。
可是守着守着,我的眼皮也撐不住了。
******
“主子,快醒來。”
一聲輕喃的叫喊,我立即睜開了眼。
是趙侍衛,他貼得我很近。
“什麼事?”嚇了一跳,我因他臉色的凝重而擔心。
“好像真的攻進京城裡,剛纔聽到了炮聲。”趙侍衛急促的走出馬車。
我也急急的拉起馬車的簾了,又聽到了一聲炮聲。
“那是什麼?”我看向趙侍衛,不解的問。
“那是暗號。”他小心的注視着四周,才貼近馬車,小聲的說:“我們接到探子消息,說有支東昊的軍隊分散的進入我國,而且緩慢的向着京城而來。皇上懷疑東昊想突擊京城,因爲崔相知道最近一半的兵馬在居將車的帶領下前往西農,另一半的守在我國與東昊的交界處,京城幾乎多少兵馬相護,這是他們偷襲京城的最好時機,只要佔了皇宮,殺了皇上,他們便能佔了我國所有勢力。國一旦無軍便倒。“
“那這暗號又是什麼意思?”看向剛纔響起炮聲的地方,那裡已經沒有半點痕跡。
“那是通知東昊國守在我國邊境的將軍的,每一段距離一個炮,一個響起接着一個,一直到遠在東昊邊界的將軍耳裡。”
“那不是很遠嗎?”這樣傳?
“不遠,從這裡趕去很近的,只要兩天就到,用聲音一個一個傳,速度比馬兒快。”趙侍衛搖頭,目光看向京城的方向。
可是那裡太遠了,我們根本看不見。
“那居將軍是不是回來了?”我記得那一次也是居將軍回來救他的。
“不,崔相是個狼滑的老頭,他一直懷疑皇上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一直都很小心。這一次他派人盯着居將軍的軍隊,所以他們不能回來。”趙侍衛搖頭,看向遠方的雙眸更深銳。
不能回來?這是什麼意思?那現在還有誰能趕回去救他的?
“這麼說,京城就跟平日一樣,只有正常的禁軍,其他什麼也沒有?”心急的扯住趙侍衛的肩,我不能置信的問。
雖然之前聽他們如此說過,可是我以爲總有點防備啊!作爲帝王,他沒有可以坐在那裡等別人攻進去的,他沒有可能不計劃好一切就如此做的。
“是。”
可恨的卻是趙侍衛這一次用力的點頭,如此簡單的滅了我心中的希望。
“我不明白,居然這樣,爲什麼要引他們進宮?不是該讓軍隊將他們嚇走嗎?那些炮聲傳到東昊國將軍的耳裡又如何?”想到他在宮中沒有軍隊保護,我的心亂了。
想到此時宮中的凌亂跟戰火,我的心越來越害怕,那比我面對毒發的時候更可怕。
“那炮火是東昊那軍隊通知遠在邊境的軍隊他們成功進宮了,那邊以爲成功攻進宮中時便會帶着另外的大軍越過我國邊界上前侵佔。”
“那不是大敗嗎?”我跌坐在馬車上。
“不是,皇上跟七王爺決定,讓他們進來,七王爺從北雄的邊界借西俊國的路越向東昊,皇上要七王爺趁東昊大軍分散的時候攻東昊一個措手不及,奪他們東昊帝都。”趙侍衛擔憂的看我,急急而小聲的貼近我的耳邊解釋。
明白了。
原來一切是他將計就計,讓貪婪的東昊國沒落。
這就是爲什麼他忽然定崔妃罪的原因,他只是想將時間歸在那三天裡,好把握他們也許會在那三天內進宮。可是崔相更狡猾,果然沒有在三天內進宮,任由崔妃慘死。
只是崔相沒有想到,他只是遲了一天,以爲小心能駛萬年船,卻不知道這樣讓女兒先死也是會中計的。
那個帝王真狠,他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消滅敵人的機會,只要有機會他都會盡全力的去把握,去賭一次。
可是這一次他以自己做餌,以他的姓命來賭天威皇朝的萬世基業啊!
這對他來說,真的值得嗎?
“但是東昊的軍隊不是同時從邊界攻進嗎?”我還是不懂,爲什麼好像很冒險一般?
“那裡一直守有軍隊,再加上林將軍帶了居將軍的一部份兵馬到成暗藏在我國的邊境,所以只要他們過邊界,進入我們的設好陷阱的地方,都必需要死。”
“那皇上呢?”他們倒是佈置得很周密,難怪七王爺會如此急着回宮,而他們又會天天通信,爲的就是安排這些?
可是爲什麼他卻說得可能要死的樣子呢?
他還叫我在他出事後去找孫朗,他還想要將我交給孫朗,他已經打算好讓他的女人交給別的男人來照顧了,若不是最後一步,他不會這麼說話的。
他......
淚水無聲滑下,我知道這擔心而不安的感覺有多難受。
“京城裡到處是崔相的線眼,所以皇上有意放鬆了京城的防備。皇城只能任東昊國那支軍隊攻佔,若皇上跟宮中的禁軍能守得住最好,若守不住,七王爺他們大勝後便回來,居將軍也會隨着回來,我們天威皇朝不會滅,只是皇上卻......”說到這裡,趙侍衛又深深看了一眼京城的方向。
“卻會怎樣?”緊緊的握着他的手,我心急的貼上前,不放過的追問。
忽然,我心裡明白什麼。
可是,卻不能去相信。
很容易懂,他跟宮中的禁軍若守不住,那麼他跟後宮的所有人都會死,包括月華她們。
而我,卻因爲跟趙侍衛離宮而逃過一劫了。
這就是他要的,哪怕最後他會輸,我還是不必死。
我還是能平安,可是......他死了,我真的能快樂嗎?
那句平安快樂,還要靠他給我的。
伸手撫上腹部,我的心如刀刺小腹忽然隱隱的痛。
“羽才人,你怎樣?”趙侍衛意識到我的不對勁,立即衝上馬車將我扶進車內。
“沒事。”輕慢的搖頭,我伸手撫着腹上的痛,緩慢的輕按着。
那次我動了胎氣,他也是這樣做的,後來我纔沒有事。
“羽才人,你不要緊張,要放輕鬆一點,這裡沒有大夫,我們不能在夜裡趕路的。”趙侍衛手足無措,將我扶到馬車的最裡面靠着,看向我的神色不如最初的平靜。
“他這計劃,知道的人有多少?”反手緊握着他,我還是很擔心皇城內的事。
“不多,後宮裡就只有主子一人。”他的手緊緊的握着我的肩,擔憂讓他的臉色發白:“主子怎樣?主子不能有事的,你若有事,屬下無法向皇上交代。”
“我沒事,我會沒事的。”我衝着他搖頭,吃力的咬了一下脣,伸手安撫着小腹,在心底對孩子說:不要在這個時候鬧事,不要在這個時候鬧心,要讓你的父皇平安,讓他平安你就能有爹爹疼愛了,我會讓他疼你的。
“趙侍衛,我一個女人很安全的,不會有事,你現在回京城去好嗎?從這裡快馬加鞭回去,相信你也很快就能回到的。你去救他,好嗎?你帶那馬回去,好嗎?”我對孩子說完後,覺得腹部真的不怎麼痛了,便看向趙侍衛哀求。
京城中此時有的只是文官,那些人只會說說話,打起來一點用也沒有的。
除了龔劍,他的身邊還有什麼能幫他忙的高武藝侍衛呢?
“不行,屬下不怕死,可是怕負了皇上的託負。皇上說過,不管一切情況,都要將主子帶到七王爺的封地北雄。”堅決的搖頭,他又一次看向京都的方向。
他多次的動作在告訴我,他很在意京城的事,他真的很忠心,很擔心他的主子。
可他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是保他主子現在唯一的血脈安全。
只是最後他失落傳來的說話,卻叫我心又一次揪痛:“若皇上真的死在這次,屬下會跟隨他去的。”
愕然的看他,我沒有出聲反駁他,因爲我不想去承諾他會死。
他不會的,他不會的,他不會如此容易死去,他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會如此容易死去的人啊!
他可以躲起來,等七王爺他們帶兵攻回來的。
只是兵馬到了皇宮,他還能躲到哪裡呢?
以他的個性,我忽然覺得他會跟宮中的禁軍應戰也不會躲起來。
痛苦的靠在馬車上,我跟自己說不能哭,絕不能哭,那是不吉利的。
他沒有死,我怎能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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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想更兩萬的,可是墨墨還是困了,眼皮有點撐不住。
那麼晚安了,墨墨有空的時間會多寫點,努力在過年前完結,好讓大家開心過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