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靈微微嘆了一口氣:“其實我知道,你是不想摻和進來的。”也沒有去看李肖此刻驚疑的面色,而是擡頭看向了門外的天空:“李家,應該是已經三代爲官了吧,世代忠良,你應該也是不想的,落一個不好的名聲,看到列祖列宗,也會覺得沒有臉面吧。”頓了頓,又繼續開口:“但你太重情義,在軍旅途中,你對漢雲這些弟兄們平日裡的照顧,我也都看在眼裡,要說你是奸臣,我是不信的,只不過,你與百里安是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情誼自然深,現如今,百里安死了,他唯一的兒子,對你提要求,我想,你也是不忍心拒絕的吧。”
李肖沉默了下來,沒有接話,垂下眸子,卻聽得霍靈的聲音:“我敬你重情義,所以我不會動你,,將軍百戰,所有的智謀,都是用來打仗,用在戰場上的,誰願意屈居在京城裡呢?將自己的智謀,去做陰詭之事呢?”語氣中,彷彿帶着絲絲悲涼,“作爲一個將軍,戰場,纔是我們的天下,是我們最熟悉的地方,是我們開始擁有希望的地方,因爲在那裡,我們不會拐彎抹角,只會坦誠相見。”
說罷,霍靈轉首,看向僵坐在後面的李肖:“李肖,你本是瀟灑人士,豪放男兒,還京城,還漢雲一個清靜的地方,不好嗎?”李肖心中動容,握緊了手,聲音有些悲切:“若是可以,誰會真的願意呢?”霍靈嘆了一口氣,轉頭看向天空,彷彿看見了那張熟悉的俊臉,聲音遙遠的像是不真切:“是啊,誰願意呢?”李肖看了一眼霍靈,強大的讓人忌憚,卻又讓人心疼的女子,是啊,誰都不願,“我答應你。”霍靈平靜的轉過身,像是早就知道這個答案,展臂作揖:“多謝。”只二字,不在多說。
霍靈在回去的路上,一陣恍惚,感覺自己像在做夢一樣,無論什麼,都不真切,她來到京城,是爲了什麼呢?對了,是因爲父親,是因爲,要參加選妃,再回到這裡,是因爲可樂,是因爲,放不下。伸出手,在陽光下,指尖蒼白得近乎透明,自嘲的勾脣笑了笑,她不喜歡殺人的,她知道的,不喜歡,第一次殺人,殺得是強盜,因爲他們強搶民女,那滿目的血腥,濺在臉上的感覺,甚至現在,她都清晰記得,那些被她殺的人,彷彿到了夜晚,就會來找她,嘴裡喊着,要報仇。
她其實,很怕的,蹲下身,看着自己的手,彷彿自己的手上,滿是鮮血,她身上,應該與很多血債吧,將頭埋入臂彎,哭了覺得矯情,不知道爲什麼哭,但又心裡難受,只是靜靜地蹲在那裡,像是困了,只想好好睡一覺。路過的行人,不由好奇的多看了幾眼。百里樂在家等的久了,擔心霍靈出事,急忙出來尋,從霍府跑到李府,終於,在集市上看見了縮在那裡的霍靈。
天漸漸落雨,百里樂急忙走上前,她,還懷着孩子,手撫上她的肩頭,輕聲喚着她的名字,霍靈有些迷茫的擡起頭看他,百里樂微微勾脣,柔着聲:“怎麼了?外面下雨了,不回去嗎?”霍靈茫然的看了一會兒,微微搖頭,沒有說話,雨勢漸大,百里樂皺了皺眉,拉起她的手:“雨大了,別感冒了,回去吧。”霍靈看了他一眼,猶豫了幾秒,掙開了自己的手,搖了搖頭,百里樂將人打橫抱起,霍靈急忙掙扎,百里樂面色一僵:“別亂動,我心口疼。”霍靈立即緊張起來,安分的勾住他的脖子,小着聲:“是我,又傷到你了嘛?”百里樂吻了一下她的額角,霍靈愣了一下,怎麼覺得,自己又被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