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寒雨輕輕敲擊着萬物,霍靈執長劍而立,像是很迷茫的看着風中的細雨,突然揮劍而出,霍靈看着被雨珠斂去寒光的劍鋒,面無表情的繼續舞劍,雨滴沾溼了她的頭髮,霍靈沒有管糊在臉上的溼發,像是在執着着什麼一樣,一直在不停地舞劍,忽然腳下一滑,跌坐在地上。
霍靈有些茫然的看着面前的花草,看着雨淅淅瀝瀝的下,不知不覺,她也忘了,究竟是雨哭了,還是,她哭了。或許,都哭了。
不遠處,剛從百里樂那裡出來的高進,看見霍靈一個人坐在院中淋雨,剛想過去,可想起了宮裡的規定,按規定,他是不能獨自進內院的,可眼下也沒什麼人在這附近,但也不能扔霍將軍繼續淋雨啊,皇上最近可要緊她了,想了想,咬牙趕緊跑了過去:“哎呦,將軍你怎麼坐在這裡啊!這外頭還下着雨呢!咱家這兒有一把傘,您先撐着,趕緊進去啊!”
高進也沒等霍靈說什麼,將傘往霍靈手裡一塞,趕緊冒雨跑開了,畢竟他要是被人發現了的話,可是要掉腦袋的,臨轉彎時,遠遠的看了一眼霍靈的方向,只是雨漸漸大了起來,約摸着看見,那裡有個人影撐着傘。
霍靈看了看天色,慢慢悠悠的走回殿內,雖說百里樂說過想讓她也住主殿,可她擔心自己被認出來,選擇住在了偏殿,因爲長樂宮平時都是百里樂一個人住,而且百里樂只住主殿,所以偏殿不免悽清了些,霍靈看了一眼今天才佈置好的牀褥,默默地坐在了坑上,將劍放在一旁,靠着窗安安靜靜地看着院中的雨。沒有幾天了,就會再也見不到了,自己賭上了全部,可是還是沒能有個結局。
天漸漸亮堂起來,子桃昨兒個從曲長青那裡接了消息,放心不下,所以便跟着曲長青進了宮,想去看看自家小姐,在別的宮女的引路下,子桃找到了偏殿,剛進院中,就看見霍靈坐在窗前,綻開笑顏,急急地跑進去,撲到霍靈跟前:“小姐。”
子桃眨了眨眼,怎麼自家小姐沒有反應啊,偏頭一看。霍靈一雙美目半睜半閉,子桃心下奇怪,看着霍靈身上的衣物,好像是昨天的?怎麼好像,還有點溼溼的?該不會……伸手試探性的摸了摸霍靈的額頭:“好燙。”
子桃嚇得趕緊站好,準備去叫太醫,霍靈一個不穩,一頭就栽了下去,子桃趕緊扶住,用力將霍靈扶正,然後趕緊將人抱到牀上去,這一抱,子桃有些愣住了,自家小姐平時上的戰馬,下的戰場的,怎麼會這麼輕,來不及細想,趕緊跑出去去叫太醫。
百里樂從長樂宮出來,本是想等着霍靈一起去早朝的,想想又覺得算了,等到了朝堂上卻發現霍靈沒來,眉頭微皺,怎麼不來早朝了?有些心不在焉的熬着時辰,同樣心不在焉的時曲長青,子桃應該已經去了,靈兒怎麼還沒來,該不會是……不對啊,還有幾天,怎麼提前了?
下了早朝,百里樂便急匆匆的往長樂宮趕,遠遠地看見婢女忙進忙出,趕緊讓高進上前打探,高進抓住一個侍女:“怎麼了這是。”那侍女福了福身:“回高公公的話,霍將軍高燒不退,太醫也暫時沒想出來法子。”說完又福了福身,趕緊端着水盆離開了。
高進往裡面看了一下,又小跑到百里樂跟前:“回皇上的話,霍將軍病了。”百里樂眉頭一皺,病了?難不成睡覺的時候又把被子給踢了?目光一轉,見高進還低着頭站在自己身邊,頓時嘴角壓了下來:“還愣着幹嘛?去請李萬全來。”高進趕緊點頭,走了兩步,想了想,讓自己的手下去了,又繞到百里樂身邊。
百里樂見他又回來,眉頭狠狠皺起,整張臉都寫滿了“我現在很生氣”:“怎麼還不去?”高進抖了抖,然後一臉糾結的擡頭看着百里樂:“皇上,奴才不知有件事當講不當講。”百里樂勉強壓下怒氣,高進是個知道分寸的人,應該不是什麼無關緊要的事。
高進見百里樂默許,猶豫了一下,還是小聲說:“昨兒個晚上,奴才還瞧見霍將軍一個人坐在院子裡淋雨。”百里樂眉頭又狠狠皺了起來,“而且……”高進有些猶豫地開口,見百里樂眼神殺過來,抖了抖,“昨兒個皇上交代的事,奴才也打探清楚了,昨天霍將軍不小心進了清蓮池,隨後,黃淑妃也去了,沒過多久柳娘娘去的時候好像撞上了霍將軍與黃淑妃正在牽扯,就讓侍女去叫禁衛軍,然後惹怒了霍將軍,差點沒鬧出人命。”
百里樂眉頭皺了起來,柳落落沒事兒去那兒幹嘛,自己不是沒同意解了禁閉嗎?越來越造次了。不過,黃淑妃和霍靈在牽扯,難不成黃依依發現了什麼?黃依依也算是靈兒的侍女,或許,她可以知道,霍靈究竟,是不是靈兒。
目光不經意一轉,見高進正看着自己,像是在等待着什麼,微微咳了一聲:“傳令下去,後宮諸妃,不得進清蓮池。”見高進領了命準備下去,又叫住他:“等等,將柳落落的貴妃位廢了,謫降爲嬪。”高進眼中閃過了什麼,領了命下去。
百里樂看着有些忙碌的院子,微微仰起了頭,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感覺像是過了許久,輕輕喚了聲:“靈兒。”聲音微微暗啞。空道相思意,只憐無人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