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丫頭婆子膽戰心驚地聽着邱晨的處罰,當聽到最重的不過是罰半年月錢,都暗暗鬆了口氣。夫人溫厚,平日裡對下人並不苛刻,吃穿用度都很優厚,月錢基本用不了多少,每個人手裡都有存銀,只罰月錢並不怎麼在意。但說到最後一句,衆人都覺頭皮一麻,剛剛放鬆下來的情緒立刻緊張起來。
就聽夫人頓了頓又道:“我這個人的脾氣你們都應該瞭解,我習慣與人爲善,善以待人,可若是我好心好意待你,卻得不到應該得到的最起碼的尊重,那麼,對不起,你也不值得我繼續厚待。不,是根本不值得我繼續理會,不如一拍兩散,大家都暢快。所以,這一次,我只是給你們敲個警鐘,警醒警醒,若是從此以後,都能夠安守本分,盡心盡力,那我們還是一家人,我該怎麼待承還是怎麼待承;但決不允許再犯一次!初犯警戒,再犯驅離。--青杏,將這一條記下來!這就算是我們家第二條家規吧!”
衆人戰戰兢兢叩首謝恩,然後起身,規規矩矩退下,該做什麼活兒,都小心謹慎地做什麼活兒去了。
唯有得了吩咐的青杏有些茫然,拿了筆墨紙硯來,卻記不起家規的第一條是什麼了。想了想,青杏將第二條首先謹慎工整地記錄了下來,然後,跑去找到在裡間門口做針線的玉鳳,低聲詢問着:“玉鳳姐,你還記得夫人什麼時候說過第一條麼?第一條家規。”
玉鳳的目光從手中的針線上轉回來,看了看青杏道:“夫人很少教訓我們。你好好想想,夫人如今日這般慎重嚴肅地說過什麼?”
青杏默然好一會兒,恍然又有些不敢置信道:“難道是,男子不納妾?女子不爲妾?”
玉鳳又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繼續做針線。她一貫地慎重仔細,哪怕是後來有了承影含光,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夫人心目中是最值得信任的。可今天,她卻也犯了錯,丟下睡熟的夫人擅自跑了出去……她沒辦法說服自己是因爲思念父親和家人,她自省其身,找到了一個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的原因,那就是她就要嫁人了,嫁了人也就不可能再在夫人身邊做大丫頭伺候……除了這個原因讓她放縱了自己,玉鳳找不到第二個理由。偏偏這個理由是她自己都沒辦法相信和接受的。所以,這會兒玉鳳的情緒很低落,盡了提醒青杏的本分之後,她就再次沉默下來。
她一直以爲自己很懂得剋制,很安守本分,盡心盡力。但這件事情的發生讓她看到了自己個性和思想上的不足,原來,她自己居然還有這麼大的不足,這讓一直以來追求完美的她無法接受。
青杏看似反問地說出一句話來,卻並沒有期望得到什麼迴應,又沉吟思索了片刻,青杏自顧自地點點頭,轉身回到桌子邊,將這第一條記錄下來。看着很是工整的字體,青杏吹了吹未乾的墨跡,拿着寫好的紙張進了裡屋。
“夫人!”青杏將寫好字的紙張遞給歪在榻上的邱晨。
“寫好了?”邱晨隨口問了一句,垂着眼將紙張接了過來,低頭仔細看了一遍,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來。“青杏的字又有長進了,寫的不錯!”
誇讚了一句,邱晨將寫好字的紙張遞迴給青杏,“我記得你學過幾天書冊裝訂,就把這些加一些空白的紙張縫成書冊子去。”
竟然給她蒙對了,青杏暗暗吁了口氣,應下來,拿着自己寫好的東西轉回來,又取了一些空白的紙張,加上藍色的桑皮紙封面,縫成了冊子,鄭而重之地在封面上寫上兩個字--家規!
夫人讓寫的,寫楊氏似乎不合適,寫秦氏似乎也不合適,青杏乾脆忽略了姓氏。
邱晨拿到手裡,對青杏工整的裝訂還是很滿意的。當然,她也注意到了封面上的書目,目光略略一頓,也被她暫時忽略了。這是她名下的家規,要升級成她和秦錚家庭的家規,還需要跟秦錚商議過才行。
略略休息了一回,陳氏終於轉了回來。
中午那個婦人果真是認得的,卻不是婆子,而是林嫺娘臨走買的那個小丫頭--冬雨。穿成婆子的樣子跑了出來。至於當初跟着林嫺孃的繡花師傅,在林嫺娘跟楊璟鬱會和之後就不知所蹤了。只有這個冬雨小丫頭一直跟在林嫺娘身邊。
“……噯,也是個難得忠心的!”陳氏彙報完最後嘆息了一聲。
邱晨卻未置一詞。無辜不無辜的,當她聽從林嫺孃的吩咐跑出來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會有什麼後果。
這個小丫頭是林嫺娘臨走之前幾天買回來的,可以說完全無辜的一個。只因爲林嫺孃的隨手一指,讓她跟着經歷了私奔以及之後的種種,包括如今的情況……被林嫺娘打發出來求救,只因爲林嫺娘偶爾從雍王別院的婆子嘴裡聽到了一個消息,安陽府一個帶着一雙兒女的小寡婦,居然走了狗屎運嫁給了靖北侯,而且還是三媒六聘的正妻。
陳氏覷着邱晨,見她面色無波,絲毫看不出喜怒,略一遲疑,還是將那句話說了出來:“林家小姐讓冬雨捎了一句話給夫人。”
邱晨微微挑挑眉梢轉過目光:“哦,什麼話?”
“請夫人看在她大哥的份兒上,救救她!”
邱晨眉頭一跳,隨即發出一聲輕笑:“哈!”
“她大哥?笑話!”
兩個短句,前一句還笑意滿滿,後一句,聲音肅然冷了下來。
默了片刻,邱晨揮揮手,像是要揮掉什麼不好的東西一樣,揉着眉間,將下午發生的事情跟陳氏說了,然後道:“這件事,你抽時間理一個章程出來。你可以找人幫你做,將家裡各處的職位和名單,不分大小都列出來,然後你來確定,或者讓他們自己制定並稟報上值守的規則來。比如一天十二個時辰,兩個人的職位,就要分出白天黑夜有誰當值。你再抽調三到四個人輪替巡察,就根據制定的這個職位當值名單來查,該誰當值不在的,按今天下午的規矩,發現一次,沒有主次的扣半年月錢,有主次的,一等的半年,二等一下三個月……但不管是什麼等級,只給一次犯錯機會,第二次就打發出去。”
說完,邱晨又道:“大致就是如此,你看着整理,做好了給我看一下,然後推行下去。家裡的人越來越多……無規矩不成方圓,就這樣吧!”
陳氏細細地在心裡將邱晨所說的理順了一番,大致地重複了一遍,見邱晨沒有異議,這才答應着退了下去。
冬雨那個丫頭……在馬車上的時候,夫人已經做了處置。陳氏之所以知道了些,卻不是從冬雨哪裡得知的,而是從雍王府的一名管事嬤嬤那裡得來的。
冬雨很無辜不錯,可誰也沒辦法爲她的命運負責。
這兩件事處置完,邱晨略略收拾一下,也就到了晚餐時間,俊文俊書和成子帶着阿福阿滿一起來到了邱晨居住的正房廳堂裡,再次見了禮,各自尋了座位坐了,一家人歡快地說起了別後的生活,也說起了家裡的豐收和作坊、家裡的種種趣事,不時引起一陣鬨堂的笑聲。
申時末,秦錚踏着一片笑聲走了進來。在門上的丫頭恭敬的問候聲裡,俊文俊書和成子都站起身來。之前他們雖然隱約知道了秦錚的身份,但畢竟不需要如此直面相對,今日算是第一次直面相對這位在整個大明都是傳奇的靖北侯,孩子們心裡難免興奮的同時,同樣充滿着緊張和忐忑。
邱晨也緩緩站起身來,阿福就站在她的身邊,阿滿卻倒騰着小短腿朝邁進門的男人撲過去,一邊歡聲叫着:“爹爹!”
“噯,乖!”秦錚伸手撈起阿滿胖嘟嘟的小身子,抱着她一路走進來,看到邱晨微笑迎上來,立刻關切地問道,“怎樣?下午有沒有不自在?”
當着侄兒們的面說這種親密話,邱晨並沒有不自在。在現代,夫妻們當着人親吻都是非常正常的現象,關心一句罷了,實在沒必要大驚小怪的。
她自然地笑着迴應:“無事,我沒有那麼弱不禁風,你不用掛記!”說着話,邱晨將阿滿從秦錚懷裡挖出來,坐回自己的座位。
秦錚目光掃過俊文俊書和成子,略略扯了扯嘴角,招呼道:“你們幾個過來了?一路可否順利?”
俊文俊書和成子齊齊上前長揖及地見了禮,秦錚擺擺手道:“自家人不用如此多禮,坐吧。”
俊文身爲大哥,此時就不容推辭地代表道:“多謝姑父。侄兒們一路順遂,多謝姑父掛牽!”
“那就好,”秦錚答應着,接了丫頭送上來的茶喝了一口,又問道,“家裡一切可安好?二老和哥嫂們身體可還康健?”
俊文回道:“家裡一切均安,祖父母、父親母親和二叔二嬸都好。”
秦錚點點頭,又問了問幾個孩子參加縣試的結果,知道都通過了,少不得勉勵幾句。就起身進去洗漱更衣去了。
不多時,秦錚洗漱完換了一身家居衣服出來,邱晨吩咐擺飯。
飯還未擺好,在門口當值的旋冰捧進來一隻匣子,送到秦錚面前:“外頭的小廝燕雲送進來的!”
秦錚也不接,指着俊文俊書幾個道:“我正好得了幾塊印料,你們兄弟自己挑一個。如今你們既然已經步入科舉之途,也算是大人了,也該有自己的一方印信了。”
邱晨聽了這話,也覺得好奇,伸手笑着接過來:“我看看什麼好料子!”
秦錚看她如此,但笑不語。俊文俊書卻是微微露出一絲意外,下意識地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一絲意外的歡喜。姑姑如此隨性,看得出過得舒心。也看得出來,姑父也對姑姑寵溺縱容有加……如此一來,他們回去可以好好跟爺爺奶奶他們好好說說,姑姑在京裡過得很是舒心,讓他們可以放心了。
匣子不大,扁長方形,邱晨一接過來,就覺得手腕一沉,連忙兩個手托住,徑直走到俊文俊書兩人間的桌几上放下,笑嘻嘻地打開來,探頭一看,黃色如蠟,白色如凍,無不色彩明豔質地通透,竟是上好田黃章料。
“呵呵,居然是田黃凍石!”邱晨笑了笑,招呼了還有些不好意思的俊文俊書和成子道,“料子還不錯!你們兄弟也別跟你們叔叔客氣,趕緊過來挑。”
幾個孩子到目前爲止,最遠就是此次到了京城,之前大多都是在楊家鋪子和劉家嶴生活,所見的讀書人有限,見過的章料什麼的就更是有限,最多就是在商鋪裡見過幾回,因爲年紀小又不懂這個,也沒怎麼在意。剛剛躊躇着不肯上前,一來是跟秦錚生分不好意思,二來也是自覺不懂怕露了怯,給姑姑丟臉。此時聽得邱晨說出石料的名稱,又招呼他們,幾個孩子也就起身走過來,聚攏在一起,默默地挑選起來。
“我來幫哥哥們挑!”阿滿跳起來,啪嗒啪嗒跑過去,踮着腳尖兒扒着桌子往匣子裡看着,伸出小手扒拉扒拉,一邊道:“玉是越通透越細膩的越好,這個應該也差不多。哥哥們儘管按着這個挑準沒錯!”
邱晨招呼完孩子們就已經退了回來,跟秦錚並肩坐在上手,此時聽了阿滿這一番話,對視一眼同時失笑。這小丫頭充內行的,沒想到也算還真有那麼點兒意思,竟然能從玉石上引申開去,也算是鬼機靈了。
目光一轉,邱晨看到仍舊坐在椅子上沒動的阿福,笑着招招手道:“福兒怎麼不過去看看?你如今小用不上,長長眼力也是好的。”
阿福聽了很是乖巧地點點頭,起身也走了過去。小小子故作淡定,這會兒得了允准跑過去,從那不由自主加快的腳步上也能看出一二來。
不多時,俊文俊書和成子都挑好了一塊田黃章料,邱晨一眼掃過去,就見三個孩子都將自己挑選的章料握在手裡,都是一臉歡喜的模樣。俊文挑選的是白凍石,俊書和成子挑選的則是雞油黃凍石章料。
三個孩子上前,齊齊躬身向秦錚致了謝。然後將自己挑好的章料珍重收好,卻不再多留戀盒子裡的,邱晨和秦錚都暗暗地點了點頭。
孩子們面對喜愛之物能夠如此克己,一來是淳樸,二來也能看出孩子們心態不錯,並沒有被一匣子上好的田黃凍石給迷花了眼。
這麼一會兒,西廳裡已經擺好了飯,邱晨和秦錚帶着孩子們一起用了頓晚飯,飯後略略說了幾句話,就各自回房休息安置了。
孩子們的到來,讓邱晨歡喜不已,一掃之前一段時間的沉鬱和煩躁,第二天一大早就神清氣爽地起了身,張羅着給孩子們做這做那的。秦錚在旁邊看着,見她精神頭兒足,氣色似乎都好起來,也就將那一抹擔心擱在了心裡,只暗暗囑咐陳氏和承影等人小心服侍着。
因爲不是大朝會,秦錚吃罷早飯,辰時方纔出門。
邱晨則張羅着將他送走後,纔去跟孩子們一起用早飯。
用過早飯,邱晨安排讓秦禮秦勇護衛着,安排林氏和趙氏、胡氏跟着,讓阿福阿滿做嚮導,帶着俊文俊書和成子去各處逛逛去。幾天沒見人影兒的穆老頭兒不知從哪裡得了信兒,臨出門也跟了上去。邱晨一看更加放了心。
回到屋裡,邱晨覺得哪兒哪兒都空落落地,坐在榻上不由看着平塌塌的肚子唉聲嘆氣起來。若不是有了這個小東西,她也能帶着孩子們去逛逛,看看會試的貢院,看看翰林院和六部所在,再去看看皇城根兒,遠遠地看看筒子河和紅牆、角樓……
可惜,如今她只能一個人待在家裡,百無聊賴,形單影隻!
自怨自艾了一回,邱晨也就將這些心緒拋開去,招呼玉鳳青杏幾個丫頭道:“去將咱們庫存的綢緞宮紗拿出來,咱們挑選挑選,給幾位少爺置辦幾身夏衣,也給家裡捎幾匹時新花樣的料子回去。”
這樣的活計最得丫頭們喜歡了,玉鳳和月桂留下伺候,青杏帶着承影含光和幾個小丫頭笑嘻嘻地去了庫房,半柱香功夫,就一人抱了兩匹料子回來。什麼潞綢、杭綢、織錦緞、妝花、緙絲……還有燈影紗、蟬翼紗、蛟綃紗、葛紗……諸般各種,林林總總地在榻上堆了半邊去。
邱晨也看着起興,挑了一匹湖水藍的葛紗一匹天青灰的燈影紗出來,吩咐含光:“照這個料子拿上兩匹,交給針線上,趕着先給三位少爺一人趕製兩套長道袍來。這個料子夏日穿最是涼爽不過了。”
含光連忙答應着,抱了料子去了。
邱晨又諸般挑選了一陣子,挑出七八樣綢緞紗料來,命青杏取了,等少爺們走的時候帶回去。
分派完,邱晨指着榻上的妝花、織錦緞之類的華麗布料道:“將這些收了吧!”
青杏扯了一匹櫻桃紅百蝶穿花的香雲紗料子道:“夫人,這料子好看,不如您做件裙子穿吧!您看,隨着走動,這蝴蝶和花朵的顏色圖案還有變化呢!跟活得一樣!”
這料子不難看,但就是太過絢爛繁複,邱晨看着就眼暈,怎麼肯拿它做衣裳穿在身上,連忙搖搖頭:“拿下去吧,我衣裳許多……再說了,這會兒做什麼衣服啊,過些日子腰身粗起來,根本穿不下了。”
青杏還想說什麼,玉鳳上前抱起那匹香雲紗放進青杏懷裡,推了她一把道:“還不快去放好!”
青杏雖然活躍,卻很信服玉鳳,見她如此,也只好抱了料子送回庫房去了。
玉鳳回來,目光瞥過夫人仍舊纖細柔軟的腰身,再看夫人依靠在大迎枕上,慵懶聊賴,這麼一會兒就有些昏昏欲睡的樣子,心頭一動,隨即眼中閃過一絲明悟,自是更加小心伺候着不提。
之前困擾邱晨的煩躁不翼而飛,倒是嗜睡特別嚴重起來,只要給她一點點時間,頭一挨枕頭她就能睡過去,而且睡得酣甜無比,連她自己都覺得要睡混沌了。
俊文兄弟三人由阿福阿滿做嚮導,逛了兩天,邱晨給他們一人拿了十兩銀子零花,又給秦禮帶了一百兩銀子的銀票子和散碎銀兩,囑咐俊文等人多去書店文墨鋪子轉轉,多看看有什麼好書好文房之類的買一些帶回去,也可以去茶館之類的見識見識。
這會兒,邱晨不由暗自感嘆自己在京城太過生疏,要不然,也能找幾個合適的年輕人帶着俊文俊書幾個去參加參加會文什麼的,而不是這樣漫不着邊際地到處亂逛了。
就如此,兩天下來,俊文俊書成子三人也頗有收穫,買回來的書並不太多,但看得出都是孩子們很喜歡的。至於文房四寶孩子們並沒有買,而是在俊書羞澀的目光中看到了一套刻刀和幾塊很廉價的章料子,也就是一般石頭的,大概也就幾十文一塊的,不值錢,不過拿來練手還是可以的。
兩天後,秦錚抽了一天時間,和邱晨一起,帶着俊文俊書和成子去了靖北侯府。
這一趟過來,秦錚和邱晨商議好了,就算是搬過來了,至於行李之類,後邊慢慢搬過來就是。
說起來,靖北侯府纔是邱晨嫁過來的家,是將來要一直住下去的地方。俊文俊書幾個自然也是嚮往已久了,對秦錚的安排很欣然。
十剎海那邊的規格氣度,自然又跟白石橋不同。
白石橋這邊的宅子也很整齊,但就如小家碧玉的娟麗清秀,十剎海那邊就好比是大家閨秀,氣度雍容,風華絕代。
雖然沒帶多少行李,也用了六輛馬車,邱晨和丫鬟婆子,還有她日常所用之物,這還是俊文俊書幾個和阿福阿滿都騎了馬,不然還得多。
一行車馬,在護衛小廝的護擁下,行在路上也頗爲醒目,有那認識秦錚的,或上前招呼問候,或遠遠地矚目指點,卻也一路順遂,大半個時辰後,邱晨從車上下來,已經站在了靖北侯府的二進門內了。
已經有幾個婆子擡着亮轎候着了,提前一步過來打前站的陳氏則帶着青鳶青鷂幾個大丫頭迎了出來,一看到秦錚護着邱晨走了過來,呼啦啦跪倒一片,給侯爺夫人請安。
俊文俊書兄弟倆也跟在後頭,這樣的場面還是第一次見,兩兄弟都有些不適應,下意識地對視一眼,眼中都是驚訝和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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