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隔斷外的家良不等小喜回答就搶着叫道。
“嗯?”邱晨冷哼一聲,家良一哆嗦不敢再多話,就聽邱晨在隔斷內又道:“家良求我將你嫁給他……這事兒也就我和玉鳳青杏知道,你放心,只要你現在搖頭,這事兒就到此爲止,但不會傳到外頭去,你也不必有什麼包袱。你只問你自己的本心,願意,或者不願意!”
小喜垂着頭,漲紅着臉,半天不說話。
邱晨看看玉鳳和青杏,嘆息一聲道:“看來,是我不該沒問明白就把你找了來……罷了,這事兒看來你是不願意了。家良也不好再留在家裡了……”
“太太,不要,不要把家良哥攆出去!”本來紅着臉沉默不語的小喜突然撲上來抱住了邱晨的腿,仰着臉一臉慘白地哀求起來。
邱晨半截話沒說完,被她這麼一撲嚇了一跳,擡手揮退要上前拉走小喜的玉鳳和青杏,“你們下去!”
玉鳳和青杏對視一眼,垂着手答應一聲退了出去,到屋門口守着去了。
屋子裡只剩了邱晨和小喜,家良仍舊隔着落地隔扇跪着,只不過,這會兒沒人搭理他。
邱晨淡淡地看着小喜道:“起來吧,慢慢說。”
“是,”小喜抹把臉,膝行着退後一步,扶着地站起身來,平穩了一下情緒,緩緩開口,“太太,我是被家裡賣出來的,我爹孃早就沒了,一直跟着哥嫂過日子。哥哥老實,嫂子尖利財迷,總是嫌我吃的多不幹活……之前家裡有十幾畝地,日子過得雖說不寬裕,也能勉強過日子,嫂子待我雖然苛責,卻還沒有太過分。前年的疫病雖然沒傳到我們村裡,但大水卻讓半年的糧食沒了收成,嫂子就怎麼看我怎麼不順眼,最後趁着我哥外出扛活的時候,將我賣給了人牙子。我長得不好,也沒什麼心眼兒,又想念哥哥和侄兒侄女,天天哭,被人牙子打罵了幾回……多虧了家良哥勸了我幾回,又拿了幾回乾糧給我吃,我才活下來。後來,才能來到太太身邊……太太,家良哥是好人,我願意嫁給他,請太太不要怪罪他,不要攆他出去……”
邱晨輕輕地嘆口氣,沒有理會眼前的小喜,只冷聲對槅扇外的家良道:“小喜說的話你都聽到了?這個孩子性子溫厚勤快,我可是想着以後一直放在身邊用的,你今兒既然提出來娶她,那就好好地待她,以後不許三心二意,不許納妾,不許做任何對不起她的事情!你聽見了麼?”
“是,是,太太,小的記住了,小的一定好好待小喜,絕不會苛責她,請太太放心!”家良大喜過望的聲音從外頭傳過來,連着磕了兩個頭,又連聲道,“多謝太太,多謝太太!”
邱晨撇撇嘴,嗔道:“行了,別磕了,真磕破了頭,小喜就該怨我了。”
家良嘿嘿一笑爬起身來。
邱晨喚了一聲,玉鳳和青杏笑着走了進來,邱晨道:“雖說你們的婚事我答應了,可我是真要將小喜再留三年的,等她滿了十七歲,我陪送一副嫁妝給她,讓她風風光光地嫁過去。”
外屋的家良和小喜同時跪下道謝,邱晨擡手示意玉鳳和青杏:“去,帶着小喜去洗洗臉換身衣裳,看哭的眼睛紅紅的,還以爲是被我罵哭了。”
打發走了家良和小喜,邱晨默然半晌。
看着丫頭們小子們成就了姻緣,她難免就要想到俊文,俊文過了這個年就十八了,真是不小了,若是今年縣試……聽幾位先生說及,應該沒問題,秋日要進府試,若是府試也能過了,就讓俊文再等上一年,等考一場院試再說,若是府試過不了,她也該託人去袁先生家說一聲,玉兒那孩子溫婉聰慧,而且知書達理,以後能做俊文的賢內助。另外,玉兒的弟弟臻煥也聰慧機靈,書讀的很不錯,若無意外應該有所成就。
盞茶功夫之後,玉鳳和青杏含笑轉了回來,一起回來的還有陳氏和汪氏。
陳氏進門就笑道:“奴婢想來跟太太求個恩典。”
邱晨挑眉,看着陳氏道:“哦?你家小子也看中誰了?”
汪氏在旁邊笑:“陳嫂子家的小子已經娶了親了,如今孫子都有了。”
邱晨眨眨眼,笑道:“這倒是奇怪了,陳嫂子還有什麼恩典要求?”
陳氏笑道:“剛剛聽說,家良求娶小喜,太太已經準了。我看小喜那孩子溫厚勤快,又是個命苦的,就想求太太做主,認個幹閨女,以後她的婚事有我來操辦,有我和我家小子在,她以後也有個孃家人可以依靠。”
邱晨驚訝着笑起來:“陳嫂子這主意好,白撿這麼個好女兒不說,這眼瞅着就要再白撿半個兒。……只是,這事兒你問過小喜沒有,小喜也願意?”
玉鳳在旁邊笑:“剛剛小喜跟陳嬤嬤說了,那丫頭願意着呢。太太若是答應了,我這就去叫那丫頭過來跟太太謝恩。”
“別,這眼瞅着要吃飯了,別去耽擱她了。”邱晨笑着擺擺手了玉鳳,又轉頭對陳氏道,“既然認個乾女兒,你也拿點兒見面禮出來,讓玉鳳送過去,就算成了!”
陳氏連忙深曲膝謝了恩,從自己手上擼下個赤金的鐲子來,用手帕子包了,遞給玉鳳:“就它吧!”
這鐲子還是邱晨從疫區出來,買給陳氏的。那以後也沒怎麼見她戴,今兒居然戴出來,看來是早就有了準備了。
邱晨含笑不語,玉鳳雙手接了,看了邱晨一眼,見她沒有反對,笑着團團一福,拉着青杏出去了。
兩個丫頭退下去,陳氏這才斂了臉上的笑容,神色鄭重道:“太太,剛剛我去詢問過秦義了,到十六那日,是請了雲大人和唐大人過來,國公府裡則是大管家秦安和李夫人身邊的孫嬤嬤和錢嬤嬤。另外……秦義還說,李夫人還請了兩名宮裡出來的嬤嬤,給太太教導禮儀。”
“哦?”邱晨微微眯眼應了一聲。
還真是,這還沒過門兒呢,繼婆婆的下馬威就送上門了!
頓了片刻,邱晨微微笑着道:“到了那日,你們好好應對。李夫人是長輩,長者賜不敢辭,那就留下兩個嬤嬤好了!”她在‘兩個’上加重了語氣,陳氏跟汪氏交換了一個眼色,連忙答應下來。
嫁妝之類的,邱晨完全甩開了手。怎麼樣接待來客,安排住宿等事情,也都交待給了陳氏和汪氏處理。
經過接觸,她發現,陳氏大氣沉穩,遇事不驚,明顯是掌控大局的人手,就把操辦嫁妝這些事情都交給她統管。汪氏相對細膩一些,對於一些細節的問題注意的比較多,將監工的活兒交給她最合適不過了,由她看着做出來的傢俱和針線,不用怕哪裡不夠精緻。而林氏在三人中最嚴肅清冷,邱晨眼下也沒有什麼地方用得上這種清冷的人物,索性就將家中丫頭婆子的禮儀教導交給了她。原本想着再買些小丫頭教導起來的,但用過承影含光這些丫頭之後,她就消了這個心思。相對於外頭買的那些,家生子兒雖說背後的關係複雜難以掌控,但素質卻不是高了一點半點兒,用起來省力多了。如今手邊的丫頭足夠用了,想再挑小丫頭還是進京之後再說吧。
有了三個嬤嬤打點各處事務,邱晨基本上又閒散下來。每天早上辰時在一進的小花廳裡花半個時辰理事,聽各處管事、管事婆子稟告要處理的事務,邱晨帶着玉鳳含光或者青杏承影,什麼事情都交由玉鳳或者青杏記錄在冊,遇上之前經過之事,隨時可以查詢,漸漸地也有了舊例可循,又有隨行隨時變化逐一添加更改,處理起事務來漸漸得心應手,也有了當家人的條理和氣度。
這一日,已是二月十二日,距離納徵之日不過還有四天,陳嬤嬤帶着汪氏林氏等人更加忙碌起來,四處的丫頭婆子被指揮打點着,清理打掃,門簾帷幔各處拆換,物什傢俱也重新挪動擺放,各處不說傢俱物什,就連房樑窗櫺檐廊柱子上都清潔的不沾片塵。
邱晨在前頭小花廳跟滿囤大興等幾個外管事商議了一個多時辰耕作、種植等事情,回到後院,看到四處忙得熱火朝天的,就連剛剛跟隨她從小花廳回來的玉鳳和承影也拿了賬冊子去庫房看着物什出入,轉了轉眼睛,好像就她一個閒人,她索性也不在屋子裡礙事了,就尋出一套靛青色的薄棉衣裙換了,拿一條同色的帕子裹了頭髮,徑直去了後院。
要是平日,她還能去窯房看看,燒個瓶子用具玩玩,可這會兒,修建新窯房的工匠已經入駐,正在後院牆根兒建新窯房和新工坊,家良和那幾名匠師因爲重獎激勵,比她都上心,都在那裡盯着,她反而不好去了,索性又去了最爲安靜的玻璃暖房。
地瓜秧兒已經移栽完畢,經過四五天的功夫已經緩了苗兒,碧綠的葉片支棱起來,藤莖的頂端則萌生出棕紅色的新芽兒,看起來很是旺盛的樣子。邱晨順着地瓜畦子走過去,看到移栽的地瓜苗兒基本都已成活,唯二沒有成活的兩株,也已經補了苗兒。
走過地瓜畦子,邱晨來到原來培育地瓜苗的苗牀位置,這個地方空置着,邱晨製作了一種殺菌藥粉,讓兩名管理種植的家人撒到土壤中,拌勻,放置上幾天時間,再進行下一輪的種植。
她印象中記得,好像培育過地瓜的苗牀會有一種腐生菌,再重複栽植其他植物,往往會感染腐生菌致病。不僅如此,好像種植薯芋類作物的田地也需要種植一兩茬其他莊稼之後,才能再次種植,原理跟苗牀一樣。不過,這些,她也只是有個模糊的印象,具體的細節還要經過實踐種植操作慢慢摸索才行。
好在,她知道許多藥物配方,這裡沒有現成的防蟲防病藥物使用,她就根據人用的藥物配方適當調整,製成價廉易得的植物用配方。這會兒,她用手捏起一團地瓜苗牀的土壤仔細察看,原來偶爾可見的一些細白菌絲已經完全不見了,也可以判斷,自己配製的藥粉對於苗牀的土壤殺菌還是有效果的。
確定了這一點,邱晨走到角落的水盆裡洗了手,甩着手上的水珠繼續往裡走。
因爲要種植地瓜,玻璃暖房中許多蔬菜被壓縮了,只有一小畦子固定的韭菜,這會兒生長的鬱鬱蔥蔥的,嫩綠色的韭菜葉兒像極了麥苗兒,已經有近二十公分了……唔,割一茬,在這初春季節吃上一頓三鮮水餃應該很美味!
其他諸如黃瓜、茄子、菠菜之類,面積都壓縮的很小了,出產的蔬菜也就夠幾個主人每日添個青菜的量了。
看着幾根手指粗細頂着黃花兒滿身毛茸茸小刺的嫩瓜妞兒,邱晨行了兩秒鐘注目禮,搖了搖頭決定,今年紅薯特殊情況要育苗,明年,暖房就專門用來種植蔬菜,不能再種這些大田作物了,直接拉低了家裡人的生活水準了。
繞了一圈兒,邱晨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還是伺候暖棚的一個家人過來詢問:“太太,地窖裡還有些大塊頭的東西,那個不需要育苗子麼?”
邱晨微微驚訝了一下,這纔想起來,雲濟琛這一回送的不僅有紅薯,還有一筐荔浦芋頭呢,那東西可是好玩意兒,只不過,那種大個的芋頭都是半水生植物,在劉家嶴這種明顯缺水的地方顯然不行,看來還要送到南沼湖去,尋找一片比較平坦,澆水又方便的地方種植去。
南沼湖那邊可基本沒怎麼開荒,除了一部分湖灘種植了荸薺,其他地方可是密密匝匝地生長着蘆葦和野草,蘆葦那東西再生能力極強,只要地底下縱橫連接的蘆根有沒除淨的,就能夠死灰復燃,而且,只要周圍有一片蘆葦,它也能在很短的時間裡繁衍擴張出大片地盤來……這些都需要提前清理,深翻土地,把蘆根和雜草根都清理撿拾乾淨,再下肥料……南沼湖肥料不缺,不說大量的雞鴨羊糞肥,就是湖塘底部的湖泥,經過長年積累沉澱發酵,挖出來也是上好的腐殖質肥料。
今年芋頭不多,也只是試種,就在莊子附近尋一塊地方好了,開荒積肥的工作慢慢來,一年總會開出一些,明年也就夠用了。
邱晨心裡快速地琢磨着,對那家人道:“那東西咱們這裡不合種……謝謝你提醒我。”
習慣性的道謝,讓提醒的家丁很是有些不好意思,紅着臉搓着手吶吶地說不出話來。
邱晨笑笑道:“你們倆好好琢磨今年栽種的紅薯……還有去年栽種的玉米和馬鈴薯,再過個把月,咱們就要去大田裡種植那兩種了,到時候,你們就是把式了……哦,對了,這些東西種好了你們都有功,前兩年的收益好,到了秋天收下來,一成的收益歸你們兩個,收的越多,你們得的也越多。”
這個叫春生的敦實小夥子聽得愣怔怔的,扎着手一臉呆怔,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兩樣東西可都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稀罕物,去年收穫了那麼多,主人家自己都沒怎麼捨得吃,他們這些家人們也就嚐了一回,就留着今年做種了……這要是今年種出來,鐵定能賣個大價錢。
兩種莊稼他們都親手種過,產量之高他們心裡都有數,就留出來的那些種子,今年的收成可不得了,一成兩個人分,那一年也能頂的上他們十多年的月錢了呀!
另一邊正拿着鐮刀準備割韭菜的二牛也愣了,手中的鐮刀一偏,差點兒割到自己手腕子上去。
邱晨溫和地笑笑:“不信?難道你們沒聽說咱家重獎有功的事兒?”
春生和握着蹭破皮的手腕子的二牛都連忙搖搖頭,想想不對,又一起連連點着頭,兩隻老實本分的小夥子,這會兒都變成了呆頭鵝!
邱晨笑笑道:“你們年歲也不小了,好好幹,有看好的姑娘就跟我說,等秋日收成下來,我替你們操辦,也娶上媳婦成個家!”
春生和二牛好不容易從重獎的激動中緩過神來,又聽到邱晨這話,什麼也說不出來了,就地跪下,朝着邱晨磕起頭來,並連連地保證着:“小的們一定好好幹,請太太放心!”
“好了,好了,快起來吧,我不放心你們,就不把這麼重要的物事交給你們了。”邱晨笑着擺擺手,有些無奈地往後退了兩步,看着兩個小夥子激動滿臉地卻站起來,乾脆吩咐道,“二牛把韭菜割了,春生把豆角兒、茄子摘了,我過去順便跟廚房的人說,讓她們打發人來拿!”
春生和二牛連連答應着,邱晨擺擺手,施施然地離開了暖棚。
雖然已經到了這裡整三年了,她也買了好些丫頭婆子下人,可這樣完全沒有人權理念的思想她還是沒有辦法接受……在這裡的人看來,奴僕的整條命都是主人所有,買賣、饋贈、甚至打死打傷都是正常現象,僕人做出什麼事情產生的價值自然理所當然地也屬主人所有。主人高興了給點兒東西叫賞賜,不高興沒有任何表示也屬於正常,奴僕都應該任勞任怨忠心耿耿地做下去。
但邱晨卻沒辦法這樣做,與其用強權統治,她更喜歡用利益調節和溫情手段慢慢籠絡,只要她覺得品性沒問題,就可以根據各人的特點儘量做到人盡其才,至於背叛不背叛,忠心不忠心的問題,她臨時還沒辦法考慮。再說了,說到背叛,她不覺得忠誠會一成不變,所謂背叛,不過是利益失衡引起的,只要她給的利益夠多,她給予的別人做不到,背叛?背叛誰還不一定呢!
當然了,明顯心術不正,只會給自己惹麻煩的存在,她根本不會考慮費那個心思的。
說起這件事,邱晨又想到了給了劉氏老太太的雨荷和那個被她送到劉地主家的貴子家的,這兩個人留着只能是麻煩,還得儘快處理了纔好。當然了,她的處理不是害人性命,怎麼說,從法制社會過來的人還做不到無視人的性命這樣,而且,那兩個女人打的大概都是攀附富貴的注意,只要給她們尋個婆家嫁出去,不放在跟前,也就沒什麼禍害了。
從暖棚裡出來,也不過只是巳時中,離吃午飯還早着,房間裡那些人估計還沒折騰完,邱晨也懶得回去,索性直接去廚房知會了一聲,讓大興家的打發個丫頭去暖棚拿菜,她自己則轉身去了廚房旁邊不遠的狗舍。
自從元寶和橘子兩隻獒犬送過來,因爲邱晨在家時間少,在家的時間也很少想起它們來,鬧的她這個正牌主人在兩隻獒犬眼中幾乎沒了什麼地位,反而是阿福阿滿兩個小人兒,除了上學,只要出門就戴上它們,成了兩隻獒犬眼中的主子,親熱的不行。
邱晨從廚房裡順了兩塊肉,來到犬舍,元寶和橘子頂着一身金黃色的長毛,像兩頭獅子,一坐一臥地待在犬舍裡,百無聊懶地曬着太陽。
“元寶!橘子!”邱晨不敢貿然靠近,而是隔着一段距離就出聲呼喚,同時還揚了揚手中的鮮肉。
元寶和橘子的生活水準很高,每天早上廚房都會備好狗食,福兒滿兒餵了,牽出去早練順帶遛狗。這會兒還不到午時,兩隻大狗顯然不餓,再說,獒犬是很有原則的狗,非主人喂的食物是不會亂吃的……不過,貌似元寶和橘子還對邱晨有印象,雖然態度有些傲慢,行動有些懶散,還是給了邱晨一個面子,慢騰騰地起身來到她的面前,邱晨不敢徒手喂,將肉放進狗舍中的食盆裡,兩隻狗狗叼起肉塊,慢騰騰地咀嚼着嚥下去。
看到狗狗們吃了自己喂的食物,邱晨心中的警惕放鬆了一些,伸手打開狗舍的柵欄門,招呼着元寶和橘子往外走。
對於出去,顯然兩隻獒犬的興趣比吃肉還大,邱晨剛剛打開柵欄門,兩隻大狗就抖抖蓬鬆的鬃毛走了出來,經過邱晨身邊的時候,都湊上來聞了聞邱晨身上的氣味,那意思頗有點兒表示親近之意,邱晨有點兒心虛地摸了摸兩隻大狗的頭頂,跟着兩隻還算知道剋制的狗狗往外走去。
她沒有去前院,而是跟廚房裡的人打了個招呼,拎了一隻籃子和一把小扒鋤,叫上暖棚裡的春生,讓他開了后角門,邱晨就帶着兩隻狗狗溜了出去。
經過幾次擴建,林家的後院已經將原來山坡上的一大片灌木叢擴了進去,院牆外的樹林也經過整理,剔除了一些歪歪扭扭的小樹,種上了各種的果樹。這會兒,樹木還沒有萌發,向陽的山坡上,枯草叢中,卻已經萌生出了許多星星點點的綠色,婆婆丁、豬草芽、薺薺菜、曲曲菜、苦丁菜,這許多的野菜以它們無比頑強的生命力,最早從地下鑽出來,迎着料峭的冷風,宣告着春天的來臨。
一出角門,元寶和橘子就像去了籠頭的野馬,朝着山坡上飛奔而去,邱晨就是全速奔跑也趕不上,也就索性慢悠悠地沿着院牆根兒的青石護基走過來,走到操場這邊的青石登山小徑上,一路往山上走去。
元寶和橘子興奮地飛奔着追逐着,幾乎是一口氣跑上了坡頂,纔想起身後的女主人來,停下腳步回頭看看,低而悠長地吼叫一聲,好像催促,又好像嫌棄邱晨的速度太慢。
邱晨苦笑着揮揮手,兩隻狗狗也不再等她,金色的身影一閃,就竄進更爲密集的山林中去了。
來登山只是臨時起意,邱晨並沒有準備,腳上也只是穿了一雙千層底布鞋。走了幾步,看到一片密集的薺菜,她乾脆停下來挖起野菜來。
‘遠看草色近卻無’,隔得遠了,看的山坡上星星點點的綠色幾乎連接成片,但真的到了近前,那些星點的綠色卻隱沒在了枯草和低矮的灌木叢中,難以辨識,就是這一片看起來很密集的薺菜,邱晨俯身查看,薺菜的個頭兒也很小,雖然生長的密集,真的一棵棵畹起來就不容易了。
“咦,不應該啊,如今都二月中旬了,今年天氣並不算冷,這會兒向陽的山坡上的薺菜應該很大了纔對,怎麼這片山坡上看到的都是一些零星的小菜兒?”邱晨疑惑地自言自語着,低着頭往上慢慢地走過去。
“哎呀!”一聲驚叫突然從山頂上的樹林裡傳了過來。隨後就是橘子和元寶低而兇猛的吼聲。
邱晨第一反應就是元寶和橘子傷了人,連忙出聲呼喊:“元寶,橘子,別咬人!”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喊聲有沒有用,喊完一聲,又連忙對那人喊:“誰在山坡上?別動,你不動,狗就不會傷你,你等着!”
邊喊着,邱晨一邊拎起裙角奮力往山坡上跑去。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喊聲起了作用,還是怎麼地,那聲驚呼之後,山坡上詭異地安靜下來,沒有了人的驚呼,也沒了狗狗的吼叫,好像剛剛那些聲音只是她的幻聽一般。
邱晨卻不敢耽誤,這種事情她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萬一自己慢上一步,讓狗狗傷了人可就麻煩了!元寶和橘子都壯的像小牛犢一樣,威猛不遜於獸中之王獅子,別說剛剛那個聲音聽起來還是個婦人,就是身形健壯的男人,遇上元寶和橘子也討不了好去!
------題外話------
明天恢復早六點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