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鋪裡除了掌櫃夥計,可還有好幾名看病的患者,還有邱晨這個賣藥的外人在吶,姓蔣的炮藥師傅如此不給掌櫃的留臉,掌櫃的心中自然也不虞,但臉上畢竟不好表露出來。..雖炮藥師傅只是工匠行當,但真正有手藝的炮藥師傅卻非常難得。這位蔣師傅爲人傲慢,性格暴躁,祖傳的泡藥手藝卻着實不錯,回春堂也是出了高價才把他聘回來的。
此時,他不好的話由別人替他了,自然覺得解氣。再一轉念,更是驚訝,聽這婦人的口氣,竟好像是精通泡藥技藝呀?
掌櫃的心裡咋打算旁人不知,那位蔣師傅平素自視甚高,連掌櫃的都不看在眼裡,猛地聽到有人質疑……不,那口氣完全是指責。在他最自以爲傲的泡藥技藝上,居然被人指責,再一看,指責他的還是一名衣着破舊的山村婦人,姓蔣的哪能受得了,登時努了。
朝着邱晨怒喝道:“哪裡來的山野蠢婦,不在家侍候公婆丈夫教養子女,跑到這裡來胡言亂語,怎麼泡藥豈是由得你信口胡的?哼,滾出去!”
邱晨那句話一出口,她猛然醒悟過來身在何處就懊悔了自己莽撞了。她想道歉,還想着若是蔣師傅詢問山甲的炮製方法,她也不在乎教他,這些炮製方法在現代都是上了教科書的,她還真沒怎麼在意。沒想到,還沒等她道歉,這個姓蔣的居然出言不遜,甚至破口大罵,她那點兒歉疚立刻不見了,轉而是一股怒火蒸騰而起。
邱晨面色一冷,身體繃直,目光毫不退縮地盯着憤怒咆哮謾罵的蔣某,冷聲道:“你拿水浸泡山甲,還浸泡了幾天?哈哈,你這就是完全在不懂裝懂,糊弄人!你用水浸泡山甲,不但不能促進山甲中有效成分的溶出,反而會因爲長時間的浸泡,讓大半藥效隨着水流失,讓藥物喪失了本該具有的效力……試想,本該服了藥病癒的病患,或許就會因爲你炮製的失效藥物加重病情,甚至不治……哼哼,你簡直就是在欺騙病患,草菅人命!”
姓蔣的被邱晨質問的臉色幾乎漲紫,瞪着眼喘着粗氣,指着邱晨想要反駁痛斥,邱晨卻根本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你我是胡言亂語,信口胡?那麼,我問你,你知道我所的燙制山甲怎麼做嗎?你知道山甲燙制後的後繼之法嗎?你不知道吧?你沒見過吧?你什麼都不知道,見都沒見過,你憑什麼我信口胡?你又憑什麼讓我滾?我看最該滾的不是別人,是你!”
“你!你!……”姓蔣的手指顫巍巍地指着邱晨,洶涌的怒火讓他的臉色都憋成了青紫色,卻被邱晨一連串的質問堵得一句話都不出來,只發出一個個單音節,顯示着他的理虧詞窮!
不過,姓蔣的怒火翻騰,擡手就朝着邱晨扇過去。
“夠了!”
“住手!”
隨着他的動作,兩個阻止的聲音同時響起,還有一個人影快速地衝上來,朝着姓蔣的輪圓的巴掌擋過去!
啪!一聲脆響!
這混亂的場面也隨之定格住,邱晨這才穩住神看清眼前的狀況。第一眼就看到擋在自己眼前的瘦弱身影,是林旭聽到她在藥店裡憤怒地反駁蔣姓藥師衝了進來,恰好看到姓蔣的擡手要打,情急之下顧不得其他,也來不及做其他的,只衝上來擋在邱晨面前。因爲他懷裡還抱着阿滿,情急之下仍舊記得背轉了身體。
只不過,此時的林旭也愣怔着,他明明是跑上來當肉盾的,也聽到了巴掌的脆響,可他卻不疼。巴掌根本沒有打在他身上。
林旭是背對着蔣姓藥師的,邱晨卻不是。
就在林旭身後,一名挺拔英武的年輕男人正握着蔣姓藥師的手腕……試想而知,那聲疑似巴掌的脆響,也是這個男人的手掌撞上蔣姓藥師手臂發出的聲音。
“蔣勇!你這是做什麼,心傷了少東家!”掌櫃的急忙衝上來,朝着蔣姓藥師怒喝道。
這麼一鬧騰,邱晨此時倒像成了事外人,剛剛被怒火激的衝動的大腦也冷靜下來。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這一幕,大概猜測,這位少東家大概是在她和蔣姓藥師對峙之時進來的,當時她被怒火衝昏了頭,也沒注意到有人進來。只是讓她比較意外的,回春堂規模不,這樣的大藥鋪別在鎮上,就是在縣裡也能數得上,沒想到它的東家卻如此年輕,看這少東家的年紀,最多也就二十五六歲吧!
吃掌櫃的一聲喝,原本怒火高熾的蔣姓藥師一下子清醒過來。他畢竟只是個炮藥師傅,指着這門手藝吃飯養家餬口,他可以不把掌櫃的看在眼裡,但絕對不想也不敢得罪了回春堂的東家。
頭腦一清醒,蔣姓師傅也就消了勁道,握着他手臂的少東家也隨之鬆了手。
“哼,還真是出息了,在鋪子裡大打出手,這是要砸了我回春堂的招牌嗎?”少東家聲音不高,也沒橫眉立目,僅僅是淡淡的一聲質問,卻讓包括掌櫃的夥計和蔣姓藥師在內的幾人,都噤若寒蟬。
蔣姓藥師完全沒了剛纔的囂張氣焰,垂着手臉色青白地吶吶不出一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