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栓子,出去弄幾根樹棍來。”
見家裡衆人都贊成這個事情,王老漢耷拉着眼皮砸吧了兩下旱菸袋,也決定這麼做了。
“哎!”狗蛋和栓子聽了,連忙往外跑去。
他們現在啊,可是也希望家裡趕緊選出個做徭役的人選,不然就憑老王家這些人的德行,還真說不準,會把他們這些小孩子推出去做苦工呢!
就爭先恐後的往外跑去,不多時,就撿了幾根大小不一的樹棍回來,全交給了王老漢。
王老漢就瞅了衆人一眼,背過身子去,在炕上搗鼓了半天。最後,就捏着幾根樣子差不多的樹棍,轉過身子來了。
“抽吧,誰抽到短的那根,就誰去!”
說着,王老漢的手就伸了出去,讓三個兒子挨個來抽。
“嚇——”
王有功王友發和王有財就你瞅瞅我,我又盯着你的,你推我一下,我擠你一下的,大眼瞪小眼的,誰都有顧慮,誰都不肯先上前去抽。
他們可都怕,是成爲那個抽到短棍的人。
那麼,可就得代替老王家,出去做苦工啦!
尤其是王有財,心裡一直在嘀咕,在咒罵王老漢。
這死老頭子,老奸巨猾的,若是讓人選誰的樹棍長,就誰去,還好說。大不了他覺得到手的樹棍長,他撅斷一截就是了。
現在可好,居然是選誰的短,誰去,那他就啥小動作都做不得了!
“快點抽,不然你們三而都去,還能爲家裡賺三兩銀子呢!”
見幾個兒子都拖拖拉拉的,誰也不肯去,王老漢就是一瞪眼睛,暴喝到。
往常的時候,他真是太慣着這三個孩子了。
到了關鍵時刻,誰都頂不上用場!
“對啊,你們快抽啊,抽了就解決問題了。”
王菊花卻在那裡舉着剛染好的手指甲,在那裡心眼很壞的,幸災樂禍的嘻嘻笑到。
反正她是女孩子,不用出官府徭役,她只管看這些兄長們熱鬧就好了。
“死丫頭!”
就恨得王有功和王友發王有財幾個人,一起咬牙切齒的對着王菊花直瞪眼。
卻是也沒有其他的好辦法,就只得挨着個兒的,一個個上去從王老漢手裡抽了一根樹棍出來。
抽了後,又趕緊三個人的腦袋都湊上去一起看。想看看誰這麼倒黴。
“哈哈,是老三,老三去啊!”
結果,這才一對上眼,王有功就指着王有財,拍着大肥腿,心情很好哈哈大笑起來。
原來,好巧不巧的,王有財就是那個倒黴蛋,他抽的樹棍是最短的一個!
“哈哈哈,原來是老四啊,恭喜啊,恭喜啊——”
老三王友發一看不是他,也指着王有財哈哈大樂了起來。
這笑裡面,就有輕鬆,有嘲笑,也有奚落。
輕鬆的是,他再也不用爲出官府苦工而擔驚受怕了,有替罪羊嘍!
嘲笑奚落的是,老四王有財他不是家裡唯一的讀書人嗎?
從來都清高的看不起他們這些個土裡刨食的兄弟嗎?
也從來都不可去做一點兒苦活累活嗎?
現在好了,就讓他去做官府徭役苦工!
天天住窩棚,還弄得一身爛泥。
看他還能高貴得起來?
可解了他的恨了啊!
老三王友發,還恨着當初老四王有財,欺負他,把他的鋪蓋卷往泥巴地裡踩的事情嘞!
現在逮住個好機會,他不笑話他,纔怪!
“你,你,你們——”
王有財卻不想,他竟然這麼點背兒,一下子就抽到了個最短的樹枝,就捏着它,愣着神看了半天。
最後,發現再怎麼看,這樹棍也長不了,臉上馬上就顯出哭相來。
便一頭撲向宋氏。
“娘,我不去,我不去,我可受不得那個苦!”
王有財就抖動着他新留下的,挺氣派的兩撇八字小鬍鬚,抱着最疼他的宋氏的大腿又哭又嚎的叫屈。
聽說,那個徭役做工地可簡陋嘞,沒房住,沒被子蓋,淨吃野菜黑窩窩頭,還淨出大力,挨監工鞭子揍,他哪裡受得了這個苦喲!
“老頭子啊——”
摸着寶貝四兒子的腦袋,宋氏也眼含熱淚的,捨不得他去。
就連忙看向王老漢,想向他求求情。
老四從小嬌生慣養,細皮嫩肉的,哪裡能受得了這個苦啊,還是別讓他去了吧?
“哼,不讓他去,難道讓我去?”
可是沒想到,王老漢這時候卻不像往常那樣,也一味護着老四王有財了,就冷冷的橫了宋氏一眼到。
不說這兩年朝廷不會開童子試了,王有財天天賴在家裡吃白食,花家裡錢,不像話!
就說他現在已經十九週歲了,都是成年男子了,也該出去鍛鍊鍛鍊了!
說不定,經過這幾個月的勞作,老四那柔弱的身子骨,還能張得結實一點兒,以後也能派上用場了呢!
聞言,宋氏就鼓着嘴巴,雖然滿肚子的不樂意,也不敢亂說話了。
老頭子都快六十了,身子骨也日漸衰老了,腰都彎了,自然是不能去那地方遭罪幹苦幹了。
只是讓寶貝老四去吃苦,她也捨不得。
要知道,她可是最疼愛這個小兒子的,平時是含在嘴裡怕化,捧在手裡怕掉的。
於是,又求救似的又看向那幾個兒子,希望他們此時能出個聲,或者誰好心,發揚一下兄弟情誼,代替王有財去服官府徭役。
可是老大王有功和老三王友發,可不是軟弱心善,又愛護家人的老二王有喜,躲這種事情還躲不及呢。
就一個比一個跑得快,都拉着媳婦和孩子趕緊往自家屋子裡鑽。
反正不是他們抓到的鬮,爛攤子他們纔不管收拾呢!
就把宋氏和王有財給氣的,一氣一個死,在他們後面乾瞪眼,吐白沫,也沒有任何辦法。
於是,這事兒就這麼定了下來啦!
除了給官府交三兩銀子的徭役錢,另外一個名額,就讓老四王有財去。
可是,那王有財哪裡是個任勞任怨,埋頭苦幹,肯爲老王家奉獻力量的人呢?
更何況,這裡邊還有個護犢子護得緊的攪屎棍子,宋氏嘞!
就在第二天早上,王老漢還沒來的急把那三兩服徭役銀子交給村長大人,報上家裡服徭役的人名的時候。
就發現,那三兩銀子,竟然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