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炸了,真的快氣炸了,顏冰才反應過來,甄英雄既然知道他的衣服已經被丟掉了,自然是開過那個裝滿自己內衣的櫃子了,一時間羞的要死,氣的要命,恨不能幾巴掌抽死那個不要臉的東西,嘴裡有些淡淡的甜味,估計是咬牙咬的牙齦出血了,嘴角眼角都在抽搐抖動,兩眼噴出的火星讓室溫都上升了一般,顏冰低沉的聲音已經沙啞了,“甄……英……雄……”
“你不要這麼生氣,我也是沒有辦法,雖然我從來不是什麼紳士,但也知道謙讓女人的。”甄英雄哪會看不出顏冰的憤怒啊,估計這女人長這麼大都沒有吃過苦,更不要說睡地板了,笑着解釋道:“我不是說了嗎,這是非常時期,是非常情況,你也看到我受傷了,免疫力大不如前,如果我睡地板不幸感冒了,難免會咳嗽的,那就可能被外面的羅比察覺到不是嗎?但你感冒就無所謂了,還能有藉口,更多時間的留在這個房間裡休息……”
話是這個話,道理也是這個道理,可爲什麼聽起來心裡就這麼不是味兒呢?顏冰怒氣非但不減,反而因爲那句‘你感冒就無所謂了’而更加的憤怒,這種話語間不經意流露出的莫不關心,讓顏冰的心似乎被什麼東西刺到了一般。
雖然心中滋味複雜,但理智已經平靜,顏冰知道,奪牀大戰註定是自己沒有勝算,誰讓自己沒有甄英雄臉皮厚呢?冰冷的目光看的甄英雄有些不自在,彷彿突然之間顏冰就變回了以前的顏冰,再也無法從她的目光中看到一絲一毫的感情,“甄英雄,既然我們是合作關係,現在又坐在一條船上,那你是不是應該對我說些實話?”
甄英雄最不習慣顏冰的冷淡,右臂撐着牀面,身子向後微仰,叼郎當道:“哦?你想聽哪些實話?”
顏冰眼中精芒一閃,“你是怎麼離開醫院的?又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咄咄逼人的語氣並沒有讓甄英雄慌亂,顏冰有此一問早在他甄少爺的預料之中,甄少爺猛的想前一探身子,顏冰還未反應過來,甄英雄的臉已經貼到了她面前,兩人的鼻尖幾乎頂在一起,顏冰慌了,臉上那層冰霜立刻被融化了一般,想向後閃,卻沒想到甄英雄突然用右手勾住了她的脖子,兩人呼吸可聞,顏冰還沒來得及斥罵,就見甄英雄的嘴角再現標誌性的邪笑,那壓低的聲調帶着無窮的磁性,讓顏冰面紅耳赤,推在甄英雄胸口的雙手也瞬間失去了力量,“好啊,不過,你要先告訴我,你爲什麼知道我會去醫院呢?”
只是這一句話,顏冰的心慌了,這不是甄英雄的疑問,也是她自己的疑問,望着甄英雄那曖昧而挑逗的目光,顏冰知道,這個小鬼早就猜到了那個答案,那個,讓自己可以羞到無地自容的答案。
其實,自己根本不知道他會去醫院……
……
就在甄英雄和顏冰拌嘴的時候,漢宮,董事長辦公室裡,甄天同樣的不好過。
想他甄天,堂堂義字會的大當家,朗朗市的黑幫教父,此刻卻目光閃爍,好象做了什麼虧心事似的侷促不安,甚至不敢正眼去看坐在他對面的客人。
那客人穿着一套黑色的西服,雖然翹着二郎腿,卻沒有任何囂張的架勢,反而更顯其儒雅氣質,他靜靜的望着甄天,那目光沒有敵意,不具侵略性的強勢,默然,卻默然的讓甄天不敢正視。
這位客人身邊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絕色美女,一頭如瀑黑髮傾瀉垂下,淡施粉妝,五官精緻,鼻樑上架着一副黑框小眼睛,透出一種知性美,看起來也就是二十三四亦或更年輕的模樣,緊身的黑色職業套裝,凸顯出她的玲瓏身材,黑與白的簡單色調搭配,讓她看起來年輕不失穩重,嚴肅之中又流露出了擋不住的自然的女性魅力。
一個坐着,一個站着,身份之差異立顯無疑,可又透着一點點古怪氣息。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雖然這位美女站的很是恭敬,卻是顯得極爲的不開心,一雙美目含着雨恨雲愁,就是瞎子也看的出來,恨比愁濃,時而瞪着甄天,時而瞥着那位儒雅的客人,也不知她到底是在生誰的氣,惟有看向一心的時候,那目光才變的慈和,不過那慈和卻有些做作,畢竟,她這年紀,用一種包含母愛的目光去看一個比她小不了幾歲的女孩子,不說她滑稽就算不錯了。
客人面前的杯子還從未動過,涼透的茶水顏色已經變的很深,艾一心輕輕的放下那個紫砂小壺,甄天便迫不及待的將面前才滿上的小茶杯端了起來,水很燙,可他就像是在故意蹂躪自己的舌頭一般,皺着眉頭也要往肚子裡咽,他不是在品茶,完全是在牛飲,放下空杯,對着一心微微一笑,意思再明顯不過了——把茶滿上。
這氣氛簡直太尷尬了,屋裡人不少,卻一個比一個乖巧,一心雖然對義字會的人少有了解,但也知道,作爲朗朗市最大黑幫的骨幹,這些傢伙平時肯定不是這副老鼠相。
作爲甄天的貼身保鏢,項嘯鳴縮在辦公室的門口,背對着衆人,一遍一遍的撥打着手機,偶爾像做賊的一般回頭瞥上一眼,臉上是又急又愁,看的出來,他很想幫甄天化解這個尷尬的氣氛,奈何手機裡得到的恢復只能讓尷尬的氣氛更濃郁而已。
木子華剛進來不久,是被甄天打電話從學校招呼過來的,雖然來的很急,可看到屋裡那位來訪的客人之後,他又不急了,此刻坐在酒櫥前,沒有像平時那樣悠哉悠哉的品紅酒軟化他那硬化的血管,而是扭着臉,一臉詩意的欣賞着窗外雨景,好象隨時要吟詩一首似的,不過,他不時用手帕偷抹一下額頭的小動作卻讓他的騷客氣質大打折扣,只是不知他擦的是汗水,還是被淋溼頭髮而流下的雨水了。
一心都快看不下去了,回頭看了看站在身後,同樣一臉戰戰兢兢的白果,又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坐在甄天對面沙發上的‘客人’,見他也在望着自己,趕緊扭過了頭,儘量裝出一副從容的態度,幫甄天又倒了一杯茶,不過看她已經第五次讓茶水從杯中溢出來就知道,她非常的緊張。
這種心虛感似乎是與生俱來的,一心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麼可心虛的,但只要一看到那張從小到大已經看習慣了嚴肅表情,就下意識的感覺自己做了什麼壞事。
大概,天下所有的女兒在嚴厲的父親面前,都是如此的拘束吧。
這位在甄天面前都能保持淡定,甚至於讓甄天忌憚的客人,正是艾一心的父親,蘇影的前夫,朗朗市現任代理市長,艾華。
艾華身邊的靚麗女孩,就是在甄英雄建議下,不在刻意裝扮成熟的小助理,東方雲。
艾華見甄天再次將滾燙的茶水一飲而盡,並痛苦的直皺眉頭的時候,終於開口了,能在如此尷尬的氣氛下就這樣赤裸裸的尷尬下去,甄天的臉皮倒也不比甄英雄的薄多少,老話說虎父無犬子,亦可以倒過來推述,既然能生出臉皮那麼厚的兒子,可見他這做老子的起到的表率作用果然不是蓋的啊,“甄天,你該不會以爲不停的喝水,不讓嘴巴閒着,就能迴避我的問題了吧?”
“恩?”剛端起第七杯茶的甄天動作一窒,笑的有些不自然,道:“兄弟這話是怎麼說的,呵呵,咱們許久未見,你肯來漢宮做客,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
“許久未見嗎?也對。”艾華平淡的聲音裡多了一絲其他的味道,是感慨,是抱怨,似乎,還有一點嫉妒,或者自嘲,“我們上次見面,是因爲高橋雄三那件事情,自從蘇蘇回到朗朗市後,我們好象就沒再見過,是吧?”
甄天笑的更尷尬了,他與艾華相識不是一天兩天,一年兩年,而是十年二十年,深知這癡情種的脾氣,在這個世界上,甄天自以爲天地無懼,但惟獨三個人,他心存愧疚,第一個莫過於顏冰,第二個是蘇影,而第三個人,正是面前的艾華。
可以說,艾華這一生幾乎都活在他甄天的影響中,甄天在無意中影響了艾華的命運,這就是爲什麼甄天對艾華心存愧疚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