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歸是艾華沉不住氣了,不瞭解女人的男人,對女人唯一的瞭解,便是‘不可理喻’四個字,東方雲耍起小性來便是如此,並非是只想哄她,事實上,艾華對她與甄少爺之間的關係,確實有些在意,“那個,東方,你知道的,一心和英雄,他們兩個正在拍拖,拍拖中的人是很敏感的,我不想你和一心之間產生什麼誤會,所以,所以我才……”
到底是當官的,做人再怎麼正直,耳濡目染,也難免沾染了一些當官人普遍存在的滑頭,不過艾華終究不是精於此道者,他那話,已經流露出了對東方雲和甄英雄之間的關係有所懷疑的內心讀白。
“哦,是嗎?”東方雲太瞭解艾華了,冷笑兩聲,道:“那你不用擔心,一心會去問英雄的,這種事情沒什麼見不得人的,英雄還不至於不敢說出來,反正丟的又不是他的人!”話說到這裡,東方小臉一寒,顯然她自己都非常認同甄英雄肯定不會顧及自己這張矜持的小臉,把這件事情當成一個笑話去告訴一心的可能,而且,他十有八九還會嘲笑自己。
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東方雲氣不忿道:“再不然,我親自去和一心解釋,就不勞您操心了,我和一心的感情沒有您想的那麼脆弱。”
被噎了,艾華尷尬啊,想搞明白這件事情的人是他自己啊,女兒長大了,與父親之間難免會產生隔閡,東方去和一心解釋,難道要自己去問一心,東方和甄英雄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嗎?艾華問不出來。
“你……不能告訴我嗎?”
“你是替一心操心,又不是真的在乎我和英雄之間的關係,我幹嗎告訴你啊?”東方小姐心裡已經在偷笑了,這次她學聰明瞭,寒着小臉,不把自己內心的喜悅表現出來,原因是,她突然想起了甄英雄對她說過的話,感情這東西,在真正意義上的確定下來之前,敏感又多變,作爲一個女人,要充分利用好這個特性,對付艾華這類超級被動的人,在他表露內心之前,要不遠不近的保持着距離,不能讓他看透自己的內心。
兩人的關係,就好象一條橡皮筋,要拉開,繃緊,這樣反彈的力度纔夠大,才能看到成效,經過這段時間的嘗試,甄英雄的這個意見還是非常有效果的,東方雲對他真的是又愛又恨啊,愛的是,他這個參謀真的很棒,恨的是,他那傢伙根本不守承諾,把女孩子矜持的秘密到處宣揚……
艾華果然中招,最近一段時間,東方雲對自己那種不冷不熱的態度,讓自己心裡突然多了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危機感,這是以往從未曾有過的感覺,他發現,東方開始有意的疏遠自己,並和自己刻意的保持男女之間的距離了,如果說過去兩人之間的關係像是朋友,或者比朋友更曖昧一些的話,那現在東方對自己的態度,則是單純的上司與下屬,沒有了那類似親情的體貼,有的,只是下屬對上司那公式化一般的尊敬。
以前只覺得東方太粘人,很多時候都是沒大沒小的瞎胡鬧,可等到她不鬧了,艾華才發現,以往的期待成爲現實的時候,卻是更彆扭了,怪不得人們常說,男人,有時候也會犯賤的,艾華竟然希望東方依然是過去的東方,他非常不習慣現在這種疏遠的感覺,以及,那一絲讓他感到極爲不舒服的危機感,一種,東方永遠也變不回以前的東方的那種恐懼。
“如果……如果我說我在乎,你是不是就肯告訴我了?”艾華也詫異自己竟然能說出這樣一句發自內心,想要極力壓抑,卻並未壓抑住的話來,扭着頭,他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肯定非常不自在,因爲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是那樣的快,這種緊張,是從他有記憶以來,活到今天爲止從沒有過的一種體會。
雖然早就想過艾華有可能會說,但他真的說出來了,東方雲還是愣了一下,不過一瞬間而已,東方卻是鼻子一酸,欣喜的想要大哭出聲,艾華這句話,等於承認了他是在乎自己的,等於承認了自己在他心裡,有着特殊的地位啊。
驚訝,東方雲自己都驚訝了,狂喜之餘,她爲自己異常的冷靜而驚訝,東方忍着內心的衝動,不但表情淡淡,那張小臉還更冷了,“哦?這麼說,你果然是不相信我,懷疑我啦?”
出乎意料,沉默了片刻的艾華,居然點了點頭,一臉愧色,用略帶歉意的口吻,輕輕道:“是……”
“哈……?!”
對於艾華這樣誠實的回答,東方雲感覺非常的意外,她覺得,人,怎麼也應該圓滑一點吧?你把對我的懷疑就這麼絲毫不婉轉的說出來了,就不怕傷到我?
艾華這樣乾脆,就好象指着東方雲的鼻子說‘我懷疑你紅杏出牆’似的,東方雲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高興好呢,還是生氣好呢,就聽艾華繼續說道:“你最近……變化很大,所以我在想,你是不是戀愛了……”
“我戀愛了?誰說的?!”東方雲覺得艾華越說越過分了,事實上,一直表情冷淡的東方雲心裡比艾華還要緊張百倍呢,“我哪有什麼變化啊?!”心情太激動,東方小姐生怕艾華把自己給‘休了’,急於澄清自己沒有外遇,倒是忘記了自己這陣子確實有很大變化的事實了。
艾華現在的表現,很難讓人相信他是有過一次婚姻的成熟男人,他表現的太稚嫩,太青澀了,更像是個情竇初開的大男孩,面對一個與自己關係曖昧的女孩,他羞澀,緊張,雖然,從他望着窗外的表情中很難看出這些,但東方雲可以感覺的到,現在的艾華,不是平常的艾華,他的鎮定自若,是裝出來的。
年齡不會成爲愛情的距離,這句話確實有幾分道理啊,此刻的艾華,表現的比東方雲還要年輕。
倒也難怪,與蘇影的戀愛過程,可以用一句對話概括出來,“我們,結婚吧。”“恩,結婚。”在這個過程中,艾華只爲自己的感情找到了結果,他一直都非常清楚,因爲蘇影失去了感情的那個過程,所以纔在頹喪中,把結果給了自己,也許蘇影期待的那種感情過程,只有甄天可以給予她吧。
如同感情一般,也許是一種必然的發展吧,婚姻也是一樣,依然沒有過程,只誕生了兩個結果,艾一心和艾愛,可以說,艾華在感情方面,還是個處兒。
同樣是個感情方面的處兒,艾華成長在一個與東方雲完全不同的時代,所以也就顯得不如東方雲放的開了。
“你最近,穿的漂亮了,而且,還開始化妝了……”
艾華儘可能的讓自己把這話說的自然一點,可當話出口之後,他覺得自己好象剛吃過餃子一般,怎麼有點酸味兒啊?
東方雲一直從後視鏡觀察着艾華的表情,聽他蹦出這麼一句話來,她才突然反應過來,是啊,自己最近確實有變化,不就是爲了讓他注意到自己嗎?東方心裡爆喜,這傢伙果然很在意自己的變化啊。
滿意歸滿意,但女人就是不知足,東方小嘴一翹,還得寸進尺了,“哦,難道我穿的漂亮點,知道打扮自己了,就是戀愛了嗎?再說,就算我真的戀愛了,和你有什麼關係啊?”
嘴裡說着沒關係,可盯着後視鏡的眼睛都冒了光了,雙手死死的抓着方向盤,手心都冒汗了,東方雲幾乎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臟在‘撲撲’的狂跳。
女爲悅己者容,平白無故的,突然有了變化,當然可疑了,艾華心裡是這麼想的,可這話他說不出來,他從來不是一個會哄女人的男人,而且,東方最後那句明顯是在試探他的話,他非但沒聽出來,心裡還被針紮了似的一疼。
“對,對啊,你戀愛了,和我有什麼關係……”說這話的時候,艾華的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了,好象有什麼話被卡在喉嚨中一般,怎麼也說不出來,只覺得心臟莫名其妙的一陣陣的絞痛,忍着,笑着,卻笑的無比難看。
東方雲就沒見過這麼木訥的男人,天下哪有這麼老實的傢伙啊?人家說什麼他點頭應什麼,你就不能主動一點,非得要女孩子把話全說出來啊?氣啊,氣炸了肺了,“艾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