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振說的嚴肅認真,劉庸一頭霧水不知道路幾何。
夜晚,和唐姐夢夢就跑了出去。夢夢大他一歲,兩個人從小玩的很是投緣,只是相處日少,時長想念,且都對一些未知的事物充滿了好奇心。
樂都的午夜寒冷清靜,只有網吧裡有些打通宵的遊戲迷。劉庸和夢夢沒有目的,他們來到網吧啓動了幾次遊戲就到了十一點多。
本來說好的下樓轉一圈就回去,兩個人一跑就到了半夜。這讓劉振怒不可遏,這裡一般到了九點多就空無一人,兩個孩子這麼晚回來不用想就知道去網吧瞎混了!
兩人回來狠狠捱了一頓罵。
但那時劉庸已然接觸社會,網絡遊戲自然也不陌生,甚至常常沉迷其中。
第二天早上,劉庸洗了洗頭髮,準備和劉振去釣一天魚兒。兩個人收拾停當一早就下了樓,劉庸也顯得有些躍躍欲試。
沒走兩步,劉庸感覺眼睛一陣吃疼,用手去揉才發現早上洗過的頭髮稍都變成了一根根細小的冰矛。
劉振問:“怎麼了?”
“頭髮上凍了!這才九月呀!”劉庸不敢置信。
“很正常!”劉振笑了笑不以爲意。
叔侄兩個人一路來到池塘邊上,劉振把釣魚的學問不停地給劉庸說道。
劉振說:“釣魚分兩個境界,一個是爲魚而漁,一種是爲漁而漁。”
又說:“臨碧野觀沉浮,沉浮自有境界。”
劉庸自小在水域長大,對釣魚也不陌生,見他說的起勁,也說道:“釣魚確實有些學問,天氣位置釣魚的技術都很重要。”
劉振一怔,侄兒這話脫口而出卻暗指天時地利人和,不知道是不是有意這樣說。
這個池塘位於農田的中央,四周空空蕩蕩的,只有一個小屋和一個看魚塘的老頭。
劉庸搖頭說:“這裡比起家裡的魚塘河流差多了,連顆遮陽的樹蔭都沒有。”
劉振笑道:“在這裡,有個地方釣魚就不錯了!老家是什麼水域?”
兩人收拾停當,靜等浮漂動靜拖魚上岸,誰知這一等便是兩個小時。
只見劉振面不改色,緊盯浮漂。劉庸故作鎮定,不時提鉤看線,心想這看魚塘的老頭奸詐,這裡面那有他說的那般好釣。
直到天將黑,劉振終於守到一條大鯉魚,只聽魚兒要線的聲音轟鳴不止,時高時低宛若笛聲。劉庸拿起抄網,嚴陣以待,心道終於上岸了!
第二天起牀,劉庸不敢再洗頭,只是洗漱照鏡子時,從臉上扯下來一層薄薄的人皮。原來,細皮嫩肉的劉庸,昨天釣了一天魚,被高海拔的紫外線硬生生曬掉了一層皮肉。
下午,得知劉振要去餵養他那條從格爾木逮來的藏獒時,劉庸好奇地表示也要去看看這大狗長相如何,比起大黑又怎樣。
這是一條黑色純種藏獒,頭部長毛如雄獅,腿粗腳圓,只是那凶神惡煞的樣子讓劉庸心生懼怕,既而生厭。
這藏獒見到劉庸時就狂吠不止,掙得鐵鏈鐺鐺直響,劉庸看它眼神要吃人,心道此狗徒有其名,也是愚蠢憨貨!比起大黑?那藥狗的蠢賊碰上此狗,估計不消片刻就會被分屍而食。
這時劉振將剩飯剩菜倒給它吃,它一口一口吞嚥竟不咀嚼,做狼吞虎嚥狀。
劉庸問:“養這傻狗有什麼用?”
劉振苦笑,那時藏獒被炒作救主護主,身價一時無兩。劉振也不明所以,以爲是狗就會聽話,養只母的生崽賣錢。
誰知越養越是害怕。此物野性猶在,由於是圈養,更是殘暴兇虐,幾次傷人劉振這個主人都攔它不住,早就想把它賣掉換錢回來。
一個星期後,劉庸告別叔父返程回到浮洲。
他找到了劉振的同學,這人姓孫,名天成,在浮洲經營着一家不小的火鍋店,以鰱鱅頭爲特色鍋底,生意紅火。
孫天成見劉庸後打量半天,見劉庸個頭一米七八,風塵僕僕的樣子那裡還像個學生,又聽說下學都一年多了,更是不住搖頭,心道劉振固執,還上個哪門子的學?如他一樣,將來做個什麼小生意不也很好嗎?
不過想歸想,他還是託關係打了幾個電話,得知第一中學能收人後,孫天成詢問劉庸的意見。
劉庸聽是第一中學,心想同學們此時都在高中了,而他還要去上中學,況且那裡的老師大多也認識,不免尷尬。
猶豫再三,劉庸還是藉口拒絕了。
孫天成樂的清閒,給老同學也算交了差。
這樣以來,劉庸又要面對找工作的事情。
這時,一個同事告訴他去貴州發財,他便隻身前往貴州的清鎮。
到了貴州,一個二十七八歲的河南老鄉熱情接待了他。待來到他們家裡,還有一對會拉弦子唱戲的老兩口,四十多歲,他們有個女兒十三歲也從小練唱,已出落的國色天香。
接待他的是這老兩口的侄子。
落穩腳後,劉庸問他們具體做什麼工作?他們只說不要着急,先玩兩天。
清鎮多山,卻沒有太大的高峰,以丘陵爲主,盛產橘子土豆。現在正是橘子熟透的季節,大街小巷都有賣橘子的,小吃也以炸土豆塊爲主,放些辣子醬香調料。
第二天,劉庸和他們叔侄一家來到城市附近的山上。山路上不時能看見有人吃力地揹着一籮筐的石頭,有人則手裡提着水壺。
劉庸他們也一人拿了一瓶礦泉水,他們提醒劉庸水喝完不要扔掉瓶子。
等到了山上劉庸才明白,眼前出現了一條排着隊的長龍,他們都在等着接這裡的山泉水,由於水流緩慢遂排起了長隊。而那些揹着石塊的都是當地會找礦石的人,劉庸還專門抱了抱一塊只有碗口大小的礦石,比起一般石頭實在太過沉重,如一個鐵塊一般。
山間美景,多在綠蔭樹下,況且能品一口山泉甜水,更是愜意。
第三天,他們一起去拜訪了一位“成功人士”,這人四十多歲也是河南老鄉,談吐之間溫文爾雅,房子也是氣派的獨家小院。
第四天,他們帶劉庸去公司看了看,只見一疊疊的錢放在哪裡,不時被人領走。
第五天,他們領着劉庸參加了他們內部的聚會,老兩口拉弦子,他們的女兒畫了個花旦,張嘴清脆洪亮,聲音綿延氣息悠長,引劉庸都爲之動容,周圍早已掌聲雷動。
可是,劉庸心裡越來越不踏實了!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工作,這連日來他們待劉庸如親兒子一般,管吃管住,就是他們的女兒哥哥哥哥的也叫個不停。可是,非親非故也就朋友介紹,他們爲什麼要對自己這麼好?
終於,劉庸忍不住打破砂鍋,問到底,這才知道行業的名字叫“連鎖銷售”,想要加入他們這種快樂的生活,就要花3800塊錢先買一套西裝。
劉庸這纔回過神來,發現這些天見到的人都身着一樣的西裝。
3800塊!
這對劉庸來說是一筆鉅款啊!之前他一個月只有450塊錢,一年下來除去開銷只剩七八百塊錢,經濟的窘迫不得不讓他謹慎考慮。
再者,劉庸雖然一早輟學但並不愚鈍,思來想去覺得這些天的經歷太過夢幻古怪!於是,半夜偷偷跑了出去,來到一家網吧,把連鎖銷售四個字搜索出來,頓時又驚又怕!
原來這是一種新型的傳銷模式。
劉庸呆在網吧!不時,還想着是不是給他們說一聲再走,畢竟白吃白喝了這麼多天。看着網頁上又是打人又是囚禁的畫面,轉念一想又恨自己愚蠢,這不就是洗腦成功了嗎?可是,他們帶着十三歲的女兒搞傳銷嗎?
“哥哥!”
這時,一聲叫喊讓劉庸驚出一身冷汗,他轉過頭去那女孩正奇怪的看着自己。
“哥哥,你跑出來上網嗎?爸爸媽媽說擔心你,讓我來找你回去。”
這女孩雖然只有十三歲,但經常演出賣唱,模樣看上去和劉庸都年齡相仿,再加上容貌生的美麗,劉庸這幾天下來都有心動的感覺。
只是,此時此地,劉庸再也無法淡定,他料定女孩就是他們怕他跑路,故意安排過來跟蹤自己的,他慶幸已經關閉了網頁。
劉庸說:“在家沒事,突然想玩會遊戲。”
“那有什麼好玩的!走吧!跟我回去!”
劉庸強行鎮定下來,因爲他的行李還在他們家裡,他要把行李帶走!
第二天夜裡,劉庸強迫自己不能睡着,直到夜深人靜二三點時,他才躡手躡腳地奪門而逃。他們的侄兒發現時,他已經到了樓下,他打開窗戶喊道:“別跑!我打不死你!”再沒有了之前的和顏悅色一家親人的模樣。
劉庸亦是嚇得魂飛天外,拼了命的跑出小區,正好碰見門口一輛出租車。
直到車子到了火車站,上了火車,劉庸才長長出了口氣,歪在座椅上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