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悟,頓悟。這一劍,蕭煜悟了。
無數的修行者面面相覷,驚駭異常。不是說那蕭煜僅僅只是空冥上境嗎,怎麼就一劍成了履霜?昔年秦穆綿被稱作空冥第一人,是因爲她以空冥巔峰硬撼履霜下境卻全身而退,誰還會懷疑她?而蕭煜只是敗了兩人,自然不能服衆。可眼前場景,一劍天地元氣動,引動天地元氣這是一個空冥上境可以做到的?不是說蕭煜境界低微嗎,別說與秦穆綿一戰,即使一些空冥巔峰都自信可以勝出蕭煜一籌,可眼前的場景,當真是給所有質疑蕭煜的人狠狠一記耳光。
什麼是空冥境界第一人?
一劍破履霜,這就是空冥境界第一人!
修行界對於空冥和履霜的劃分不是體內元氣的多少,而是是否可以影響周圍的天地元氣。以自身元氣帶動周圍天地元氣是爲履霜。而逍遙則是一念動,天地元氣隨之而動,又要高出一個層次。蕭煜這一劍的手段,雖然距離逍遙不可道理記,但距離履霜卻是差不多少,一劍破履霜當之無愧。
……
莫風臉色驟變,眉頭皺起,感受着下方傳來的凜厲劍意,心想如果面對這記決然一劍的是自己,自己也只能暫避鋒芒,若是正面接下,怕是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就算是身邊的慕容,面對如此決絕的捨身一劍,面對那三寸劍芒,她即便用出佛門金身硬抗這一劍也十分冒險,怕是要付出受傷的代價才能擊殺蕭煜。
如果站在蕭煜的劍前是秋葉,結果又會如何?
緊接着他的臉上浮現了一個苦笑,如果是秋葉,他即便後出劍,也會後發先至,在長劍及身之前將蕭煜刺死。
所以秋葉不會受傷,更不會輸。
場中濺起一道血花。
蕭煜劍上的三寸劍芒,如切豆腐一般斬斷了王東勒手中陌刀,輕輕劃過他持刀的右臂。
一直還緊緊握着手中殘刀的斷臂飛起來,然後落在草地上。
因爲太鋒利,所以先是麻木,過了一會兒後纔是劇烈疼痛。
因爲劇烈的疼痛,王東勒的表情扭曲起來,鮮血噴涌。
拼命的本事?你出一刀沒有拼命,待到蕭煜一出劍便沒有了你拼命的機會。
沛然莫御,劍勢依然在繼續。
蕭煜手中長劍帶着浩然的天地氣息重重刺向王東勒。
風更急。
王東勒用盡了全身的元氣躲過了蕭煜這氣機鎖定的一劍,但他的身軀也像一片風中落葉,被吹飛出去,然後重重落到莫風腳下的斜坡上,又連續翻滾了下來,一直滾到坡下。
這一路硬是被他滾出了一條血路,不知流了多少血,斷了多少骨頭。
他用僅剩的一隻獨臂支撐起身體,掙扎着想要站起來。
此時衣衫襤褸,斷臂處鮮血直流,狼狽不堪都是輕的,應該說是慘不忍睹。
王東勒其實很謹慎,他絲毫沒有大意,然而他卻怎麼也沒有想到,蕭煜只用了一劍,只用了一劍便沒有了他繼續出手的機會。
這是秋葉所謂的勢,大勢所趨,勢不可擋。
這是碾壓。
……
站在道閣中的秋葉笑了,淡淡的笑,滿意的笑,也是認可的笑。
張雪瑤和公孫仲謀在一二層小樓上憑欄而望,這小樓臨湖而建,湖上清風吹動了張雪瑤的烏髮。公孫仲謀笑道:“悔了?你那日折了林銀屏臉面,蕭煜對待這個未婚妻可是上心得很。”
張雪瑤冷哼一聲:“現在的他還不配。”
腰懸黑劍的公孫仲謀笑而不語。
經過兩人聯手對敵秋葉後,原本頗有些水火不容意味的兩人,在秋葉的壓力下,關係卻是大爲改善。張雪瑤現在也沒什麼心思在劍宗內部爭權了,只是想着日後做好衛國國主,全力抵擋道宗纔是正理。
公孫仲謀輕聲說道:“既然邁出了第一步,只要把那隻腳也收進去,他便是履霜。”
……
慕容輕聲說道:“看來真的是一勞永逸了呢。”
莫風默然不語。
慕容轉過身相後走去:“他這空冥第一人的名頭,坐穩了。咱們這些人裡,還是秋葉看人準啊。”
莫風冷哼一聲,朝相反方向走去。
走回魔教駐地後,莫風神情冷漠。
一名魔教弟子急匆匆跑來小聲說道:“師兄,王東勒擡回來,怕是……”
莫風臉色平靜問道:“怕是什麼?”
魔教弟子搖頭道:“怕是要廢了。”
莫風臉色微冷,漠然道:“廢了便廢了,再找一個悉心栽培就是。蕭煜這樣的鷹不好找,他這樣的狗還沒有嗎?”
魔教弟子諾諾不敢言。
這時,一道身影從不遠處蹣跚走來。他臉色蒼白,看到莫風后,猛然衝過來,來到莫風身前撲通一聲跪在莫風腳下。
莫風只是瞥了他一眼,沒有出聲詢問。
王東勒獨臂支撐着冰冷的地面上,沉聲道:“求莫前輩救王東勒一命。”
莫風冷然道:“你不是好好活着嗎?”
王東勒的身體開始顫抖,越來越劇烈,他幾乎是趴在地面上哀求道:“可是王東勒這個樣子生不如死啊。”
莫風擡腳欲走,漠然道:“生死有命,認命纔是。”
王東勒在地上快爬幾步,一把抱住莫風的左腳,帶着哭腔求道:“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求求你了,莫前輩。我一定會把握住的。”
莫風一腳將他踢開,看着王東勒化作一個滾地葫蘆滾出門外,冷聲道:“你不配。”
說完莫風轉身離去,只給王東勒留下一個冷漠無情的決然背影。
看着魔教駐地的大門緩緩關閉。
王東勒臉上的哀痛緩緩消失不見,他艱難的從地上爬起,半跪在魔教駐地門前,直視着那兩扇木門陰狠道:“嘿,果然****,這等高門大戶是一等一的冷酷無情。”
“沒了一隻胳膊,可我還有一條命,什麼魔教莫風,道宗蕭煜,今日之仇,我王東勒必將十倍,百倍還到你們身上!”
……
蕭煜站在道宗門口,仗劍而立。
王東勒已經被人擡走,留了一命給他,是因爲蕭煜覺得現在的王東勒活着比死去更是一種折磨。
他漠然的看着莫風和慕容離去,只剩下衆多沉默不語的修行者。
他環視四周後平靜說道:“還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