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秉天盯着閔斯珪的臉,仔細瞧。左看看,右看看,終於“哦……”閔斯珪霎時眉開眼笑:“您認出我了?”
“沒有……但是,有點眼熟啊。”容秉天忘記他了!竟然會忘記他……當時還說他們同是天涯淪落人呢!閔斯珪有些失望,這位長者的性格也變了不少。至少以前的他如果做了爹絕不會這麼寵着女兒的,也不會露出那麼……小孩子一般的表情——護短的爹啊。
“我是文玉,這名字還是您取的呢!”閔斯珪只好說出自己是誰。誰叫容秉天將他忘了呢?
“啊!啊?啊——”想起來了,吃驚,隨後是形象盡毀的嚎叫——容秉天驚覺這幾年自己的形象基本被顛覆了,自己的記憶也錯亂了……不由自主的看向自己的女兒,女兒正用一副看好戲的姿態看着自己,他努力放了一記白眼過去:孜孜啊,爹變成這樣還不都是爲了你?
容秉天擺出一副長輩的姿態:“咳,這些年,發生了很多事。有些事就被我選擇性的忘記了。你不要見怪啊!”
閔斯珪還能說什麼。畢竟,容秉天這些年的情況他也有所瞭解:容家遭受櫻妃之禍、接任丞相、喪妻、孩子失蹤……一天忙到頭,終於盼到自己的孩子回來了、沒過幾年安生日子,自己的孩子又出了事。自己又當爹又當娘,實在是太辛苦。“您這些年的辛苦,在下都知道……在下一直有查探您的消息。希望有一天回報您的救命之恩。”
”哎呀!談什麼救命之恩啊。任誰見了你,都會救你的。”容秉天倒是輕描淡寫。“看見你現在過得很好,我也很爲你高興!”
“爹爹,你什麼時候見過閔叔叔啊?”孜孜挺好奇的,是爹爹年輕時發生的事情吧?
容秉天淡淡笑笑:“那還是在遇到你娘之前的事了。那時候,我被一個人流放在外,吃盡苦頭。那日在路上碰見一個男孩子,摟着母親的屍體,不哭不鬧。身上有着青青紫紫的傷痕,衣服破損不堪。爹爹當時剛剛正遭受了一些挫折,深感孤身客居他鄉的苦楚。心裡非常難過。見到這男孩失去親人,爹爹就覺得他和親人不在身邊的爹爹很像,於是帶他去葬了了母親,買了些衣服,然後讓他清洗完畢後,吃了飯。
“他洗完澡還真是把我嚇了一跳:完全是一副貴公子的模樣啊。於是,就這麼隨隨便便吃了頓飯,吃飯的時候問他的名字,他不願透露真名。於是,我變給他取了個名字:文玉——帶有斑紋的美玉……”容秉天被閔斯珪打斷。
“您當時爲什麼叫我文玉呢?”閔斯珪恩能夠猜到一點點原因就是:自己的才能外表非凡,但是命運卻甚是坎坷,那是他一生無法抹平的傷。
容秉天一愣,到不知該說些什麼。文玉嘛,就是帶有紋路的玉,知道純正的玉要普通得多。但是那些紋路卻在雕刻時有着渾然天成的妙處,這又是純正的玉所不能比擬的。
“我當時只是希望你不要看輕自己,能夠振作起來,不要浪費自己的才智。”容秉天知道他是可塑之才,究竟因爲什麼淪落到這裡。
“所以您給了我盤纏,送我上路,是爲了讓我自己闖出一片天地?”閔斯珪神色凝重地思考他當年的心思。
“哪裡有這麼婆媽。那裡當然不是你久留之地。不久之後,我就回皇都了,也沒有辦法在保護你。所以,我纔會讓你離開。否則,我就把你帶回皇都見見蕭老前輩,也就是孜孜的外太祖公公。”容秉天終於及其當時自己讓他離開的原因。也慶幸他過得很好,當然,閔斯珪過得不好,他也看不到。
“要不是,您當年收留我,我就回不到敏國。成不了王爺,也不會有勇氣參軍,立下戰功,奠定我今天的地位。您不知是我的恩人,還是我的師父啊!”閔斯珪越說越動容,眼眶泛紅,眼中閃耀着什麼。
容秉天見了,心裡挺彆扭的。一個男人哭算什麼哭啊。這種場景好像他欺負了他一樣……呃,總之是不太好啊。
“呀!你一個大男人哭什麼啊?閔叔叔。”兮兮可不給人留面子,她只是單純地問問他爲什麼哭?她見過好多人哭呢!她伯伯——容秉天,她的孃親和父親,爺爺和奶奶,孜孜姐姐,還有自己的……哭怎麼會分男女老幼呢?所以,“閔叔叔,你不要瞪我了!”
“哈哈哈……”孜孜最欣賞的就是妹妹的膽量與坦誠。什麼都不怕,什麼都可以包容。大家有都被她逗樂了。
“別笑了。閔叔叔,你爲什麼哭啊?”兮兮還在糾纏這個問題。“沒什麼,想哭就哭了唄。”閔斯珪做自己也說不清這種感覺,只是覺得很委屈,有很感動……
兮兮只好搖搖頭,饒過他。“我不問了,你自己都水不清楚。我會書房看書去了。姐姐,改天再給我講故事啊!”兮兮又纏了孜孜一陣就回去了。她還要讀兩個時辰的書。
“兮兮,該休息就休息。你的能力足夠治理西盛了。”孜孜心疼妹妹,但也沒說假話。
“但是不夠治理南冥!”兮兮笑嘻嘻的說出了自己的野心。唉!孜孜輕嘆:“容家人還真是不懂得掩飾。”
閔斯珪對小丫頭的野心頗爲吃驚:竟然要做南冥的宰相?西盛還沒統一的吧?
柯奕渾身顫抖起來:在西盛,這樣的小丫頭都想要統一南冥,那他黑國可還有立足之地?而且說的這般明目張膽……
“孜孜!你這個妹子,我喜歡!”趙麗姬頓時燃起鬥志,那就看看你將來是做西盛的宰相還是楚國的宰相……
原來,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樣的,都希望統一南冥,坐上霸主之位。爲什麼就不能和平相處呢?
如果和平相處的話,大家也就不會有戰亂,減少許多傷亡啊。爲什麼非得打仗呢?孜孜的內心是不渴望戰爭的。五百年前的他們也只是介入到西盛的戰爭中去的。她一直在思考,如果有辦法,能夠和平而沒有戰亂,沒有殺戮,沒有統一由何妨?
有時間她一定要跟湯武溝通一下,或許可以不通過征討戰爭來統一南冥……這還要說服各國君王……但是,這不是根本的辦法,說服了這一個君王,下一個就不一定了。君王代代更換,難保不出一個野心家啊。那麼,就只有減少戰亂了。她需要情報,能夠掌控各國的情報……
趙麗姬、閔斯珪和那個靦腆的少年——柯奕,告辭了。孜孜讓烏龍暗中保護他們回到使館界。而且要保證他們的安全,知道他們離開西盛爲止。不僅因爲他們是使臣,死在西盛事情就會很難辦;還因爲,他們是她剛剛發展起來的和平因子,南冥的統一需要他們的幫助。
“啊!”剛回到房間的孜孜,被在房間裡出現的沈破狼嚇到了。沈破狼突地出現在她身邊:“你就這樣出去了?不怕別人把你當成妖怪?”
怎麼了?沈破狼不該是這種口氣啊?即使她沒有再答應他的求親,沈破狼也不該是這樣。他的氣息……果然!“你不是沈破狼!”孜孜一驚倒退了好幾步,不小心撞到了板凳。
“哈哈……”那人身形一晃,又來到孜孜跟前:“我的小麒麟果然非同凡響啊!”是黑天帝!
孜孜驚魂未定,就被那人一手攫住:“東風啊,跟我會蓬萊好不好?他不讓你回去,可是我好想你……”孜孜掙扎着,怎奈那人又抓緊了一些。
孜孜狠狠地說:“你到底是誰?怎麼會……”知道天帝的想法和回憶。
“我是他啊,真實的他!一直以來,他利用你來壓制我,讓我喘不過氣來。那個糊塗蛋竟然捨得把你趕出蓬萊,哈哈!他想憑自己壓制住我?太可笑了!”那人隨手又將快要窒息的孜孜鬆開,孜孜癱坐在地上,心裡狠狠地燒着:天帝,天帝怎麼樣了?
詭異的是,那人竟然知道她在想什麼!“哼!那個不自量力的傢伙,爲了阻止我帶走你,耗盡了靈力睡着了。要不是他跟我通體,我早就殺了他!”好邪惡的氣息……
孜孜忍不住別開腦袋,對於身形高大、又擁有着如此邪惡的力量的天帝,她本就沒有什麼反擊之力。更何況,她害怕傷到天帝。
“我邪帝一生,六道盡歸我掌控!哈哈,東風,你逃不開的,跟我回去,等你長大了,做我的伴侶,我們共享六界!”邪帝笑得邪魅,卻無法蠱惑孜孜的心。太可怕了!這種至邪的人,她從未見過。僅僅五百年就孕育出了這麼一個惡魔!天道,真的……亂了!
“不可能,我是不會跟你回去的。孜孜不由得後退,手不小心碰到了,打碎在地上的瓷杯碎片,血流了出來。邪帝斜睨着她,臉上露出一絲厭惡:“真晦氣,改日我再來接你。今日,就當朕來見見你……”說罷也不再靠近,憑空消失了……
孜孜仍然爲那邪肆的笑容心驚膽戰……邪帝麼?這樣的存在要怎麼對付?師傅呢?天帝該怎麼辦?她這時還來不及思考,邪帝是因爲什麼不在靠近她。他只是慶幸着,自己還未被帶回去……
這一夜,孜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