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世民長槊刺出之時,一道紅色長刀,也正氣勢如虹一般的從土層之下穿擊而出。可隨後這‘刀’的主人,就已發覺了異常,發出了一聲驚咦。於是刀勢瞬變,改爲斜挑之勢,當刀槊相交,那紅色的長刀赫然崩散成三千飛絲,而李世民的長槊,亦被反震偏開。
讓李世民暗鬆了一口氣的是,那紅拂上傳來的力量,遠遠小於他的預期。
這位曾經與張仲堅正面交手過的紅甲女子,明顯是傷勢匪淺!那一身王級層次的真元,已經降落到三品之境!
而此時李世民的眼眸中,也立時爆開了一團精芒。他果斷之至的放棄了逃遁之念,隨後竟不進反退,第二槊又疾刺而出!
勢如毒龍,速度雖不及之前的‘百鳥*金烏’,可卻角度毒辣,厚重之勢更有勝之。正是他們李氏家傳的槊技‘疾風驟雨四連環’,雖不如百鳥朝鳳槍那麼著名,可卻遠比他得自於百鳥殘篇的槍法更完善圓融,後勁十足。
即便那紅甲女子,也是現出了幾分驚豔之意!
“竟是四品真元!”
眼前這個年紀十四歲的傢伙,居然已入了四品境界,成爲上位將級!且此子的戰甲,居然也是一尊帥級,戰力不俗!
而隨着此女滿含震驚的語音,那三千紅絲驀然纏卷在了李世民的長槊之上,猛然一拖一帶,就使得李世民的虎口近乎崩裂,不但再把控不住那槊身,甚至還有脫手之險。
可李世民卻毫不猶豫的主動鬆手,任由那鴻山槊脫手而出。而隨後他的右手一翻,就將自己身後的符山盾,取在了手中,
那紅甲女子的拂塵,正塑成了一把長劍攻至。刺在這滿布符文的大盾之上,頓時發出‘鏘’的一聲,彷彿鐘鳴般的悶響。而李世民的身影,在在這巨力衝擊之下,滑退了整整十丈之遙,這才勉強站穩。
紅甲女子明顯是不敢置信,眼神無法置信的注目着那面可以摺疊揹負的魔紋盾牌。
——被她着全力一劍刺擊之後,這盾牌居然安然無恙,而那李世民的,更是毫髮無損!
而到了此刻,她已知自己,錯過了這唯一的一次機會。就在這一瞬,那上空的湯元化,已經從空中中墜下。這位渾身覆蓋着一身黑紫色的戰甲,手持的重鐗,就仿如挾持着三山五嶽之重!身雖未至,那地面卻已現開裂之勢。
“退!”
紅甲女子目中強掩住了不甘之意,身影化爲一道紅色的殘影,向後方疾逝。她的兩個同伴,也是第一時間,就連續閃身,脫離開與司馬連城二人的戰鬥。後撤之速,亦彷彿是奔雷閃電。
湯元化見狀,卻一聲哂笑:“退?能退得了麼?之前給你們逃了一次,豈能讓你們得逞第二次?”
他隨後大手一張,就有一股強橫的吸攝之力,遙遙向三人方向抓攝而去。
五十丈外的袁烈,也神色冷酷的,捏了一個道決。頓時那土層之內,又有數十道青色的藤木怒衝而起,朝着那三人方位纏卷而去。
後者早已有備,那紅甲女子的拂塵,在這刻凝聚出了數十道鋒銳無匹的利刃,將這些藤木切割斬碎。
可對於湯元化的吸攝之力,三人卻無可奈何,身速都在瞬間降至低點,而湯元化與司馬連城三人的身影,則是勢如奔雷的襲進。
就在這刻,那三人中的一位,驀然全力一掙,勉力恢復了自由,隨後就在神甲‘含光’與那紅色戰甲的後背重重一拍,使二者彈飛而出,同時發出了一聲野獸般的嘶嚎。
“都給我走!”
這聲音之後僅僅瞬息,這尊墨甲就爆裂了開來,無數的碎散零件與血肉,飛濺四射。也使得湯元化的追擊之勢,爲之一窒。
“混賬!”
湯元化明顯惱怒無比,眼神陰翳異常的,注目着那已遠遁至數十丈外的兩道身影。他屈指連彈,瞬時數十道針影,從他那墨甲指尖處飛射而出。而此時車壘之內,更有勁箭相隨,同樣向這二人的方向追襲而去。
不過其中的絕大部分,都被避過,剩餘的部分,也沒法穿透含光神甲的防禦。只有那尊紅色戰甲,身形略微搖晃,似乎被湯元化的針擊中。不過此女,很快就被那含光甲攙扶,一起消失在對面的軍陣中。
李世民在脫險之後,就不再關心這兩名刺客,他的目光,正緊緊看着百丈之外。
就在這短短不到五十忽的時間,對面趁着車壘內的混亂狂飆猛進,已經推進到了他們前方,不到一百丈的所在。這使他本能的感覺到了危險,心念之內,警兆急升。
幸在此刻,車壘內的諸多殺手,都已誅滅殆盡。所有將士,都可專心應敵。而在片刻之後,這車壘之內,就又飛起了一片黑雲。
——那是由八百餘隻羽箭聚成的箭雨,密集如雲,遮天蔽地!
時至此刻,李世民自度已方已經再沒有了再保留箭支的餘地,也再無此必要。而隨着他一聲令下,這車壘內一千餘位將士,都是整齊劃一的拈弓搭箭,向百丈之外潑灑箭支。
而這一波箭雨過後,敵陣之內頓時倒下了近百人之多,哀嚎聲連成一片。即便這些人,有盾車在前護衛都沒有用。當雙方距離接近之後,這些高達三丈的盾車,就很難完全遮擋住那些拋射過來的箭只。
何況之前的那嚴整的方圓陣,早已不存,使得那些盾牌之間,露出了太多的間隙。
此時那‘破甲裂箭’,也再次開始展現威勢。之前那些負責破甲裂箭的箭手,雖有五人死傷於刺客之手,可剩餘的這十七人,十七張弓,依舊非是對面的術師能夠阻攔。
隨着這些魔紋箭支,接二連三的射出,那一輛輛的盾車,也都陸續被轟碎散擊。
尤其當那兩座‘炎陽陣’,也開始啓動之後,隨着兩團巨大的火球從天而降,這些殘餘的盾車都在短短不到二十忽的時間內,被陸續摧毀!也使得敵陣,完整的暴露在車壘中的衆人眼前。
“看來對面,是要孤注一擲,與我們搏命了!”
長孫無忌頂着一面巨盾,來到了李世民的身側。而他的雙眼,正滿含凝重之意的,看着車牆之外。
在失去盾車之後,對面的逆賊非但不退,反倒是全員加快了步伐,以疾奔之勢往車壘方向衝擊。
只有那四百具裝鐵騎遊走在後,以騎弓往車壘方向射擊,算是略作牽制。
這情形,也讓長孫無忌微覺不解,對面該如何在衝過接下來的七十丈距離之後,再跨越這些壕溝與兩層車牆?
此時車壘中的八百張軍弓,足可將對面的這兩千餘人,都完全射殺在車牆之前!
難道說對面,是另有什麼其他的手段?可以突破車牆?
思及此處,長孫無忌不禁倒吸了一口寒氣:“毗盧遮,千萬小心!”
“早有預料!”
李世民身如磐石,手如鐵鉗,穩穩的握着手中的長弓。
“傳我之令,即刻起諸部停止齊射,換用三段射法!”
如果說齊射的要點,是爲最大程度的殺傷敵人,那麼三段射法的要點,就是爲阻敵,盡力阻止敵軍的靠近。
左右備身府的禁軍固然久疏戰陣,可個人的戰技,卻都是上上之選。儘管這些人,都各自躲在車牆之後,未能列陣而射,可這反倒是能讓他們發揮長處。
而長孫順德與公孫武達這些人,在能力方面也都是水準之上,能夠準確的理解李世民的意圖,並且有效的傳達給諸部。
於是那前方奔涌過來的人潮,頓時爲之一緩。隨着那些奔走最前方的墨甲與士卒陸續倒下,敵陣衝擊之勢,幾乎被強行遏止。
可終究只是幾乎,隨着一隊青色的墨甲,衝擊到陣列的最前方,對面的人潮再次洶涌向前。這些黑衣甲士,都是悍不畏死的繼續向前。唯一的防箭之法,就是以同伴的屍軀與殘甲爲盾。那壯烈決然之勢,讓車壘內的所有人,都是爲之色變!
李世民也不禁心生寒意,心知這些‘逆賊’,必定都是死士無疑!可到底是哪家培養出來的?
這哪怕是身爲關西頂尖將門的武功李氏,也沒可能辦到。
而在他身後不遠,司馬連城亦是氣息森冷,目中流露出忌憚與震驚之意。
“混賬,都是混賬!司隸臺,御史臺,不良人,簡直無能廢物之極——”
湯化龍的雙手微顫,一身真元狂涌,殺機四溢。隨後他就把視線,投注在李世民的身上:“李都虞候,可有把握將這些逆賊擊退?”
李世民卻是愕然的,回頭看了這位繡衣別駕一眼。心想連這位武道一品,神經百戰的湯公,也被對方的氣勢,震懾住了麼?
可對面的衝擊之勢,固然兇猛絕倫,可死傷也同樣慘重無比。那短短的幾十丈距離,已經完全成了死亡之途。至少有八百人,近三百五十尊墨甲,在這段路途中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