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姐姐報恩來了
四川大地震發生時,李長江醫生正在唐山市人民醫院住院部查房。對每一個唐山人來說,“大地震”都是一個刺激性很強的詞語。聽見這個詞彙,李長江心頭顫了一下,他再也幹不了工作了,心早已飛向了四川地震災區。
聽說醫院要組織醫療隊趕往災區,李長江第一個向院領導報名,掏出了自己那顆火熱的心。下班後,他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姐姐。姐姐是唐山大地震中倖存下來的截癱病人。32年前,姐姐本來馬上就要組建一個溫暖幸福的家庭了,但大地震擊碎了她的夢想。每年的7月28日,姐姐都會一遍又一遍地告訴李長江和李長江的子女:沒有解放軍醫護人員的精心治療,沒有黨和**多年來的照顧,她就沒有今天快樂幸福的生活。李長江紅着眼睛對姐姐說:“姐,我想參加去災區的醫療隊!”姐姐點點頭道:“好,好,姐姐支持你!我們唐山人應該去!”臨行前,姐姐哭着跟李長江說:“長江啊,姐姐不能去,你替姐姐去報恩吧!”
李長江和姐姐的感情最好,他非常理解姐姐的心情。當年上醫學院、學骨科,就是幻想有一天自己能親手治好姐姐的病,讓她重新站起來。後來才知道,讓姐姐重新站起來基本是不可能的了。姐姐說,當時知道腰被砸了,但直到上飛機去外地治療前,雙腿還有知覺、能活動。如果早一點兒手術,如果醫療技術條件再好一些,或許不會是現在這樣。爲了不讓發生在姐姐身上的悲劇重演,李長江發誓要拼命工作。
13日,李長江隨唐山醫療救援隊開赴災區。一路上,李長江和大家的心情一樣,希望飛機能飛得再快一些,汽車能開得再快一點兒。能早到一分鐘,病人就能早一分鐘得到救治。到了新都47醫院,醫療隊和當地醫院領導接洽後馬上進入骨科病房。看着眼前170餘名骨科傷員,醫療隊當即決定,留下一組人查房,另外一組人馬上開始手術。很多傷員由於被埋時間較長,傷口污染嚴重,不立即手術清理,將會造成更多的截肢、截癱,有的甚至危及生命。
爲了不讓發生在姐姐身上的一幕在這裡重演,李長江不知疲倦地工作着,一天半的時間,李長江做了11臺手術。夜晚休息的時候,他給遠在唐山的姐姐打了電話:“姐姐,我今天又做了幾個成功的手術!”姐姐在電話裡說:“你要盡心盡力,把病人當成咱的親人,家裡都好,安心工作,等回來姐姐請你吃海鮮!”李長江高興地答應着,一天的疲勞都消散了。
這一天,一個男孩兒的傷情讓李長江絞盡了腦汁。他的雙腿和右手都被砸傷了,由於只經過了簡單的包紮處理,加上天氣較熱,他的右腿已經潰爛。爲了保住孩子的生命,醫生不得不截掉了他的右腿。孩子的右手拇指和食指傷得更爲嚴重,兩個手指幾乎完全折斷,無力地垂了下來。
本來,通常的方案就是給孩子的右手實施截指術,但李長江覺得孩子已經失去了右腿,如果再失去右手,那他將來怎麼生活呀?後來,經過仔細的沖洗、檢查,發現有一根很細的血管還能保證兩根手指的血運行,保住孩子的手還有一線希望。經過全體醫務人員的努力,孩子的右手終於保住了。
在這裡做每一臺手術,李長江的心裡都是既高興又傷心。高興的是,又救活了一條生命;傷心的是,因爲大多都是截肢的傷員,看到他們哀傷的眼神,聽他們嘴裡不住地說“醫生,我不要截肢,我不要截肢……”李長江的心情無比沉痛,強忍着落下來的淚水,因爲這個時刻他都會想起癱瘓的姐姐。
5月16日上午,47醫院一位姓林的主任挨個向傷員和家屬介紹李長江:“這是從唐山來的專家,兩天來,是他們顧不上吃飯睡覺,爲你們做了手術。”傷員們連連稱謝。面對傷員們的感謝,李長江告訴他們:“32年前,我們唐山人民同樣經受過這樣的痛苦,也是全國人民幫我們渡過了難關。我的姐姐就是地震癱瘓的,我是替她報恩而來。只要你們康復了,我們累點兒苦點兒都不算個啥!”一個受傷的老太太聽了很感動,她對着照看她的孫子說:“你看看唐山來的叔叔,他替姐姐報恩,等你長大了也替奶奶報恩啊!”小孫子當即答應了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