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朔挽起有些礙事的衣袖,在衣服下面,一層一層的繃帶顯露了出來,而且有大部分力量都需要去保護傷口。雖然白朔不想在重傷未愈的時候動手,但是誰也不知道接下來究竟會發生什麼;既然是潛伏的危機,那麼就提前排除掉好了。
再說對於言峰綺禮這種人,他動起手來是完全沒有壓力的。有一個道理他早就明白了——在這個世界上,有些人死掉會讓大多數人比在他活着的時候的更好。
毫無疑問,言峰綺禮就是這樣的人,姑且不論他以毀滅爲快樂的扭曲性格,就在第四次聖盃戰爭之後,他就幾乎將將所有在災難中倖存下來的人都變成活死人的狀態,爲自己提供源源不斷的魔力,以供養英靈。
擁有着那種殘缺而扭曲的性格,其本身對於這個社會來說就已經是災難了,順手殺掉的話,還能說是做好事。
他的雙手之上漸漸亮起術式的咒文,緩緩的拉近自己和言峰綺禮的距離,口中說道:“時間緊迫,我也沒心思跟你解釋爲什麼你必須死這個道理。所以,要麻煩你做一個糊塗鬼了。”
此刻他的力量,因爲傷口還有本身尚未完全恢復的心法,已經跌落到了三星級的水平;但就算是這樣,面對着毫不遜色於自己力量的言峰綺禮,他也有着必勝的把握。
六柄黑鍵被言峰綺禮夾在掌心中,如同飛鳥的羽翼一般閃着寒光。
隨着言峰綺禮手臂的揮舞,兩枚黑鍵脫手而出,因爲摩擦空氣而發出了尖嘯,堪比子彈一樣射向白朔的方向。
根本沒有任何的停頓,又是兩柄黑鍵脫手而出,在極爲短暫的時間中,數十枚黑鍵被言峰綺禮的十指投擲了出去,化爲將白朔徹底籠罩的暴雨。
覆蓋了整個視野的冰冷劍鋒急速穿刺而來,帶着足以洞穿鋼鐵的衝擊力,如同迅疾的飛鳥,但是卻被白朔扼殺在雙手之中。
迎着不斷穿刺而來的劍鋒,白朔的雙手平展五指併攏,化爲如同刀鋒一般的手刀,隨着黑鍵的穿刺,他的手掌驟然在空中劃過一道詭異的長痕。
兩隻手掌上似乎有着巨大的力量,帶動着急促的氣流隨着手掌而流動起來;同時兩隻手掌化爲了無堅不摧的刀斧,他的身體在空氣之中扭轉飛舞,帶動了颶風一般的氣流,形成已經演化到了極致的防勢——無形之圓!
白朔沒有想到自己還有一天需要動用這個已經融入自己法理和結界之中的武道招數,隨着光芒在身體中奔涌,外界的氣流隨之呼應,此起彼伏,化爲凝重而緩慢的風捲,將空氣中急速刺來的黑鍵盡數扼殺。
在無形之圓所織就的殺機中,由魔力形成的劍鋒寸寸斷裂成碎片。
下一刻,兩個人的身影對撞在了一起。
蠻力和技巧不斷的從兩人的手掌和身體中被釋放了出來,兩人的身影在極爲狹小的空間之中不斷的交錯,每一秒都有劇烈的聲響從雙拳相交的地方發出。
將自己御主的令咒小心收好的樑公正站在角落之中,不斷的鼓掌喝彩:“隊長加油啊!隊長打的好!誒?別打臉啊!別打臉!”
雖然不懂樑公正爲什麼不讓打臉,但是不打臉的話……
白朔的手掌裹挾着暴亂的氣流向着言峰綺禮的胸膛猛然按去,輕柔的手掌被言峰綺禮在最後的關頭閃過,擦着他的肩胛骨擊空。
骨骼碎裂的輕響伴隨着劇痛從肩頭傳來,僅僅是邊緣的摩擦就讓言峰綺禮的肩頭碾壓出了巨大的凹陷。
肩胛骨還有手臂的關節碎裂了,破碎的骨頭茬子從血肉中傳出,淒厲異常。
狂暴的戰鬥依舊在繼續,手臂沒了,但是言峰綺禮的戰鬥節奏也沒有任何的錯亂。
但是依舊無法更改他的結局。
一分鐘之後,左臂骨折。
五秒鐘之後,右腿斷裂,緊接着,白朔在他的胸前砸出了一個觸目驚心的窪陷。
十二秒之後,戰鬥結束。
白朔站在言峰綺禮的前面,俯瞰着地下已經毫無反抗能力的言峰綺禮。
掙扎着,在地上扭動,言峰綺禮吐出了一口鮮血,擡頭看着白朔,空洞而輕鬆的笑着:
“這便是,我的,終結麼?”
他發出了嘶啞的聲音,不甘?難過?痛苦?還是不捨?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覺得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他突然想起了那個女人臨死之前的摸樣,他的妻子撫摸着他的臉頰,流着淚:“我愛你啊。”
愛……究竟是什麼樣的淺薄東西呢?不明白……快樂麼?幸福麼?還是讓人痛苦的毒瘤?
他不知道,而且他已經快死了。
“沒有遺言麼?”白朔蹲下身看着他問道:“不想說點什麼?”
“說任何言語都已經無意義。”他空洞的看着白朔的臉,就像是穿透他的臉看到了蒼白的天空。
幻覺開始的發生了,在那一片白色之中,浮現種種幻境一樣的東西,讓他的眼瞳開始顫動。
白朔看着他的臉問道:“不捨?”
“沒有。”
“不甘?”
“沒有。”
這就是言峰綺禮麼?
白朔看着眼前即將死去的敵人,說道:“至少說點什麼吧?”
言峰綺禮咳出了一絲血腥,空洞的看着天空,殘破的肺部發出如同風箱一樣渾濁的喘息聲。
在他抽搐的臉上露出空洞而扭曲的笑容,帶着輕鬆和解脫,僵硬了。
到最後,言峰綺禮未曾有一句遺言,也不曾表露任何的軟弱,作爲非人的怪物迎來了自己的終結。
“我總覺得這貨死了,可是我還是很不爽。”白朔拍着手從原地站了起來,看着背後抓着半瓶子賢者之石,用手指頭蘸着不停往嘴裡點的樑公正。
白朔小心的將背後崩裂的傷口重新用結界扭曲成的絲線固定好,然後換了一次施加了治癒咒文的繃帶,擡起頭看着渾身冒汗的樑公正笑了起來:
“看樣子你也挺辛苦的,開始吧。”
“那就快點……。”樑公正蹲在地上,小心的往嘴裡滴着液態的紅石:“我覺得我快跟一坨冰激凌一樣,化掉了。”
“好吧,好吧,咒文在哪裡?我來幫你。”
白朔伸出手接過樑公正寫好的,和英靈簽訂契約的咒文,皺起了眉頭:“這麼念,真的沒問題麼?”
“咒文只是表面,要深入理解會議精神!”樑公正白了他一眼:“就跟籤合同一樣,反正只是走過場,給聖盃系統看的。快點,要不然我就要掛了。”
“好吧,好吧。”白朔深吸了一口氣:“魔術迴路,開啓!”
想象有一道電光從頭頂灌頂而入,蔓延全身。在早已經設定好的精神暗示之下,當年強化魔眼時附贈的魔術迴路開啓了。
數量……只有可憐巴巴的三條。
深吸了一口氣,白朔伸出手對準樑公正,念出了讓他感覺不對勁的咒文:
“前面的省略……”
慢着,這麼省略真的沒問題麼……
他疑惑的看着樑公正,但是對方卻催促他趕快,只好繼續向下念:
“聽好了!”(宣告)
“我給你魔力,你給我幹活!”(汝之身託吾麾下;吾之命運附汝劍上。)
“被聖盃抓過來的,能聽到的,跟我意見差不多的,就吱一聲……”(響應聖盃之召喚,遵從這意志、道理者,迴應我!)
白朔擡起眼睛,看着樑公正,眼神傳遞了意思過去:這麼念,真的沒問題?
“要領會精神!”樑公正喘着氣,揮手說道:“快點快點!”
白朔嘆息着,繼續念紙上的頌詞:“提前先說好,找你來,我可能幹好事,也可能不幹好事。”(吾乃成就世間一切善行者,吾乃集世間萬惡之總成者。)
“我有三個令咒,七天之內跟我好好聽話,過期了之後愛幹啥幹啥。”(纏繞三大言靈之七天)
“你來這裡的路費,我不報銷,你自個想辦法……條件就這些,沒黑幕,最終解釋權歸聖盃所有……”(穿越抑制之輪出現吧!天平的守護者!)
就在念完的一瞬間,巨量的魔力從半空之中涌現,一部分進入了樑公正的身體,而另一部分則流入白朔的魔術迴路中。
“擦,這也行?”白朔看着眼前的異象,沒有想到靠着一分吐槽版的咒文還真能通過聖盃系統的認可,難道真跟樑公正說的一樣,領會精神?
手腕上忽然出現了突如其來的灼痛,在劇痛之中,三枚同心圓一樣的令咒出現在他的手腕上,至此,樑公正完全成爲了希望隊的英靈。
“同心圓麼?”白朔看着手腕上的紅色令咒,露出了若有所悟的笑容:“真的很適合我啊。”
每個人的令咒都是不同的,聖盃系統會根據每個人的屬性還有特徵來決定令咒的形狀。
就像是衛宮切嗣的令咒的摸樣類似於時針和天平,象徵着他所擁有的魔術‘固有時制御’,還有他作爲正義化身的理想。
他的養子,第五次聖盃戰爭的主角——衛宮士郎的屬性爲劍,最後以人類的身份完成了無限劍制的具現。令咒的形狀也是劍和劍鞘。
遠阪時臣和她的女兒遠阪凜都是學習寶石魔術的魔術師,所以令咒交織成寶石的摸樣,;不同的是,在寶石魔術上比凜造詣更加深厚的遠阪時臣的令咒,形狀也更爲圓潤,更加接近寶石的形態。
令咒的形狀一旦被決定就不會改變,就算被其他master奪去,形狀也不會進行變更。
而白朔的魔術是以圓爲基礎,層層分隔內外的結界魔術,所以出現了三個同心圓,簡直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三個。”白朔看着自己手背上的令咒,從樑公正的手裡接過了剛剛從言峰綺禮身上取下來的兩枚令咒,在他的空間裡,還有着凱奈斯被切斷的右手,被泡在培養液的右手還沒有完全失去生機,上面的兩枚令咒也完好無損。
“也就是說,如果我小學數學沒有學錯的話……”白朔看着自己的令咒笑起來:
“我們有七個令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