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時光倒轉,江海倒流,最後的天舞寶輪開始逆行,向再也無法向靠近一分的白朔施加了微弱的引力。
最後一絲空隙被彌補了,就在靈魂和接觸的瞬間,化爲光芒的力量撕碎了黑暗,又彷彿萬道雷霆炸響,在劇烈的震盪之中。
觸覺恢復,通過可以感覺到了空氣之中最細微的波動。
味覺恢復,口中有一絲絲苦澀的感覺,就像是在炎熱之中醒來後產生的焦渴。
緊接着的是嗅覺,他嗅到了空氣之中的水汽和花香。
就在聽覺恢復的瞬間,如同炸雷驟然響起,脫離可怕的寂靜之後,所有的聲音都彷彿雷聲在耳邊炸響:衣衫摩擦的輕響,清風吹拂的聲音,樹葉之間沙沙的輕響,極遠處的蛙鳴,彷彿能夠傾聽都整個世界的聲音。
最後,白朔睜開了眼睛,從黑暗之中掙扎而出,世界重新出現在眼中,只是已經和過去不同了。
以往眼瞳之中震懾人心的赤金色消失了,化爲了純正的黑,倒映着世界之中的諸般色彩。
彷彿從噩夢之中醒來,白朔感覺到了渾身都已經被汗溼透了。
他緩緩的舉起手看着自己的手掌,在念動之間,身體之中的光芒流轉,毫無任何屬姓的力量在意志的命令下急速的轉化成以往他所熟悉的魔力,重新凝結成了一行復雜的經文。
需要漫長時間通過材料銘刻的術式經文在瞬間一蹴而就,讓他幾乎不敢相信。
白朔嘗試着握緊拳頭,在‘金剛’巨力之下,掌心中的空氣發出了爆響。而當手掌鬆開之後,光芒組成的術式又重新崩解,化爲無形,再次融入了身體之中。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醒了?”竹簾之後的聲音傳來。
白朔點了點頭,笑了起來:“醒了。”
直到這個時候,他纔看到了坐在他前方的那幾個人回首向着他怒目而視——在白朔的眼中,剛纔是一場破繭化蝶的試煉;而在這些不修神通的人眼裡,白朔居然在老師專門爲講課的時候睡着了。
角落之中的道裝少年微微一笑,不再去看白朔。
而猴子的臉上卻充滿了擔憂。
白朔笑了笑,向着猴子和道士致意,不去在意那些充滿了憤怒的人。
他感覺到隨着自己的呼吸、心跳和脈搏跳動,潛伏在身體之中的光也隨之躍動,或隱或現,隨着意志而運轉。
就像是身體的一部分,明明未曾感覺到過,但是卻如此融洽,不可分割。
“還請老師解惑。”白朔感覺着和身體徹底融爲一體的力量,向着竹簾之後問道。
竹簾之後的人微微一笑,不急不緩的說道:“聚散無形,形態萬千,心之所至,自然變化無窮,你認爲真正的力量是什麼,那麼它便是什麼了。”
“光?”白朔感覺着身體裡流轉的光芒,笑了起來。
有什麼比光對一個盲人更重要呢?洞穿黑暗的光輝,那可是希望的象徵啊。
在白朔的心念之下,光芒的形態不斷的變化,奔涌的氣,潺潺流轉的水,如同在熊熊燃燒的火,悄無聲息的風,窮盡白朔心中所想,光芒在瞬間變化了千百次。
白朔強忍着大笑的衝動,說道:“還請老師賜名。”
全新的力量,充滿了任何的可能,又怎能沒有一個新的名字呢?
竹簾之後的人略微思考了片刻,說道:“得之於心,那便叫‘心’法吧。”
“以‘心’爲法?”白朔點了點頭:“真是好名字。”
“很好,那便如此吧。”竹簾之後的人點點頭:“我這裡你能學到的只有這些了,一飲一啄,因果已然完結,緣分自然是盡了。”
那人揮了揮手:“下山去吧。”
白朔愣住了,僅僅是一課就已經讓自己獲益如此之深,如果能多聽幾天的話,說不定就能突破六星了呢,可是白朔萬萬沒有想到的自己居然一課之後就被開除了?
不過已經足夠了,就算是僅僅一課,也已經讓白朔獲得了全新的道路和力量,和自己付出相比,可以說是巨大的回報了,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他微微的嘆了一口氣,俯身下拜:“學生愚鈍,不堪造就,再不能常常適逢於老師左右,時刻聆聽教誨了,心中不捨的同時,想到摯友姓情暴躁,頗爲頑劣,如果有什麼差錯,還請老師和諸位師兄弟多多包容照拂。”
聽完最後的話之後,竹簾之的人點頭笑了起來:“你有這份心,足夠了,下山去罷。”
就在竹簾之後,他的手臂緩緩擡起,揮舞了一下,就在同時,白朔感覺到了一陣天旋地轉,當重新站穩的時候,已經出現在了山腳之下了。
看着身後的密林,他苦笑着:“不用這麼幹脆吧?”
向着身後凝望了片刻之後,他轉過身向着來時的方向走去,心中打定主意,先和隊員會合再說吧。
當他走出密林的時候,卻愣住了,一個萬萬沒有想到人出現在了他面前。
“猴子?”他看着自己面前怪笑的猴子,不,他已經有了新的名字了——孫悟空,將來一定會很響亮的名字。
“師傅讓俺送送你。”猴子抓着臉:“我求了半天,可是師傅這次真被你惹生氣了,俺實在沒有辦法了。”
“沒關係,天大地大,總不會沒有我的容身之處吧?”白朔拍着他的肩膀笑着:“我這一去,再次見面可能就是多少年之後了呢。好不容易找到長生之法,你要好好學啊。”
猴子有些失落的點着頭:“等俺出師了,去尋你做花果山二大王。”
“哈哈,你還記着呢?”白朔搖着頭:“一個花果山,我可看不上啊。”
“對了,你有去處沒有?”猴子想到了什麼,對着白朔問道:“要不,幫俺個忙如何?”
“哦?說說看。”
“好多年沒有見過俺的猴子猴孫了,怪想的,你去替俺看看怎麼樣?如果有什麼事情,就照拂一下。”猴子從身上掏出一塊不起眼的石頭塞在了白朔的手裡:“聽說人類送別的時候,總要互相送點東西,花果山你看不上眼,俺又是石頭裡蹦出來的,什麼都沒有。”
“俺出生之後,那塊石頭就變成粉了,這個是那塊石頭最後的一片,俺一直留着。你要走了,就送你做個紀念吧。”
石頭?
白朔突然感覺到腦袋被錘子砸了一下,石頭?
在略微有些混亂的意識之中,他整理着自己的思維。
猴子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而孕育猴子的那塊石頭……最後一塊女媧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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