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臉是怎麼回事？
“啊！”我嚇得尖叫一聲，立刻向後退了好幾步。
“亂叫什麼！”耳邊是護士不悅的呵斥聲。
我驚恐得一手抓住她的胳膊，伸手不敢置信指着儲物格內躺着的吳麗麗，嚇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了，“你……你看她……”
“看什麼看！”護士不爽的一把甩開我的手，沒好氣的抱怨囔囔：“有病！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啊！”
說着她就要拉上塑料袋的拉鍊，我看過去，就見吳麗麗慘白的臉上，雙目緊閉，早就死透了一樣。
護士關上儲物格就不耐煩的離開了，我緊緊盯着面前的儲物格，只覺得全身汗毛直立。
如果我沒經歷過之前的一切，沒經歷過周志的追殺，沒經歷過薛宇之佛牌的謀害而被女鬼纏上，我想我一定會認定剛纔那刻是我晃花了眼，可我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單純的小女生，吳麗麗死得這麼突然，一定有原因。
我本想打電話給韓斐，問問他是否知道些什麼，可想到現在都半夜了，也不好打擾他，還是明早再問他吧。
第二天我按時去公司上班，很明顯同事看我的眼神帶着八卦的神色，我也懶得解釋什麼，信我的沒必要解釋，不信我的，就算我說破了嘴皮子，人家也最多表面上裝作相信，背地裡還不知會說我怎麼裝逼呢。
只是不巧的是，我居然又跟楚北訣在電梯裡狹路相逢。他似乎是從地下停車場上來的，我站定在電梯門外，猶豫再三還是走了進去。
心想着就算想避嫌也不是這種避法，矯揉造作也不是我蘇然的風格。
電梯內另外三面都是鏡子，我偶然間偏頭，都會不小心與鏡子中楚北訣的目光交錯。
我只能低垂着頭，等待着電梯到達我所在的樓層。
眼看着就快到了，肩膀處卻突然被人從後撞了一下，我偏過頭，就見一條修長的手臂越過我，按在了電梯的暫停鍵上。
眼看着電梯一動不動的停在那兒，我不敢置信轉身瞪向身後的楚北訣，他手臂一轉，在我預料之外，突然俯身逼近，給我來了個霸道式壁咚。
“昨晚沒睡好？”無視我不悅的目光，他語氣極爲淡然的逼問。
我翻了個白眼，懶得跟他多說，頭偏向一旁，儘量跟他隔開距離。
結果下一秒，下顎就被他用食指挑起，強勢轉過我的臉看向他。
“你幹什麼！”我怒得一把拍開他的手，推開他就想去按暫停鍵。
他卻一手猛地按住我肩膀，一手扣住我下顎，將我壓在電梯內壁上動彈不得。
對於我不悅的目光，他恍若未見。也沒繼續給我好臉色，更是冷了聲音，低下頭逼問我：“臉是怎麼回事？”
我當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昨天林伊然那一巴掌打得可謂是相當用力，我臉立刻就腫了，就算事後我用冰塊敷過，此刻仍留有些手指印的痕跡。
我推開他扣着我下顎的手，偏過臉遮擋，這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難堪過一次就好。
“誰打的？”楚北訣雖鬆了手，目光卻一瞬不瞬盯着我的那邊側臉，模樣帶着那麼點兇狠。
我推開他的手，走過去再次按下暫停鍵，電梯緩緩上升，我涼涼道：“跟你無關。”
電梯門打開，我一秒都沒耽擱，立刻走了出去。
午休時，我跟韓斐打電話說了吳麗麗突然死亡這件事，以及我在停屍間所見的那一幕。韓斐沉吟片刻，說照此看來吳麗麗已成厲鬼，讓我最近小心點。
我突然有種我的生活再也無法平靜的錯覺。聽從韓斐的建議，太陽落山後我再也不敢在外面遊蕩，就算公司要求加班，我也儘量找着各種理由推掉。
就這麼平靜的過了三天，週五下班後，站在家門口掏出鑰匙開門的那刻，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在叫我的名字，“蘇然……”
我詫異的轉身，卻並不見人，正準備進屋，又聽到有人在喊我。這次絕不是幻聽，我收好鑰匙找了一圈，這才發現聲音是從樓道里傳出來的。而且聽起來，像是薛宇之的聲音。
想到這棟樓設有結界，鬼怪根本沒法靠近。我猶豫幾秒，慢慢走過去推開樓道的門，聲控燈應聲而亮，燈光打在坐在牆角的那個人影身上，顯得特別的頹廢。
“你……怎麼了？”見來人是薛宇之，我鬆了一口氣，可見他這副狼狽模樣，卻不由得有些擔憂。
薛宇之沒有看我，慢慢從地上站起身來，高大的身子幾乎能遮住頭頂微弱的燈光。他一直低垂着頭，我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但能猜出一定是悲傷難過的，因爲他正低聲呢喃着：“蘇然，倩倩她沒了……這次是真的沒了……”
我意識到他說的應該是女鬼魂飛魄散的事，我雖不知道這其中緣由，但也說不出安慰他的話，畢竟那女人曾多次想害我性命，就算我一而再的放過她，她也仍不悔改。
薛宇之卻突然快步走向我，伸手用力推了我一把，我毫無防備一下子重重撞上身後的門板，腰部被門把手擱得生疼。
“蘇然，你們爲什麼要這麼做！倩倩她都已經這麼可憐了，爲什麼你還不肯放過她？”薛宇之的雙手用力攥緊我雙肩，低下頭逼視着我，幾乎是用上了咬牙切齒的語調在質問我，“這下子她連投胎轉世的機會都沒有了！徹底沒有了！你下子你總該滿意了吧！”
薛宇之說着用力搖晃着我的雙肩，我的後腦勺被他一陣陣推得撞在門板上，疼得我暈頭轉向。
我想推開他，可他本就力氣比我大，此刻魔楞的樣子更是對我的反抗置若罔聞。
“薛宇之我根本什麼都沒做！”我惱得吼了這麼一句，本以爲他會就此清醒，可他卻猛地擡手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這力度，絕不是林伊然那一巴掌的力度所能夠比擬的。
嘴角似乎瞬間就流出了溫熱的液體，我瞪大眼偏過頭不敢置信的看向他，從沒想過有一天我心心念念多年的男神，居然也會有動手打我的一天，而且還是在我不但沒做過任何對不起他的事，還總被他利用之後。
“薛宇之！”我怒極反笑，好笑的瞪着他，結果還來不及說什麼，就被他大力推到在地。
我猝不及防，額頭狠狠撞到剛硬的大理石臺階上，瞬間覺得天旋地轉，眼裡開始冒星星。
我扶着額頭搖了搖，再看過去，卻見薛宇之不知從何處掏出了一把匕首，一步步朝我靠近，嘴裡還唸唸有詞，大意就是我如何惡毒，居然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連倩倩輪迴的機會都不留給她。
匕首的利刃在燈光下泛着冷芒，我沒來由打了個哆嗦，咬着牙剛站起身，薛宇之高揚着匕首就朝我衝了過來。
我用力往一側地面撲倒，雖躲過了致命傷，但左臂還是被利刃劃開了一大道口子，瞬間就有鮮血潺潺流出，染紅了我的衣衫。
我一手按着傷口，一手撐着地面從地上爬起來，防備的盯着薛宇之。而他見一刀落空，轉身再次握着匕首朝我衝過來。
“薛宇之，我從來沒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胳膊上的傷口疼得我只喘氣，我怒急大吼。
可當匕首再次落下的時候，我用力咬緊牙關，生生忍了這一刀。利刃刺進肩膀劃開皮肉的那刻，我不知爲何，心底竟升騰起一股解脫的快感。
這才真切體會到，其實心痛，根本遠不及傷口來得痛。
我閉了閉眼，忍着痛用盡全身力氣擡腳踹向薛宇之的腹部，將他踹到在地後，我立刻快速朝着樓下跑去。
從沒想過我也會有被薛宇之追殺的一天，曾經無數種美好的幻想，仿若煙花般在夜空墜落，我也不得不接受他其實從來都不曾喜歡過我的事實。
一口氣跑下好幾層，兩邊傷口都疼得厲害，殷紅的血液徹底打溼了我的衣衫，開始滴落到地面上，一滴接着一滴。
此刻我額頭上早已佈滿大汗，恍惚得連腳下的步伐都在發飄，再也跑不動一步，我躲在樓梯拐角，背靠着牆壁保存體力。聽着樓道上傳來薛宇之由遠及近的怒吼聲。
從他出離憤怒的語氣中不難聽出，如果這次我真落到他手中，下場絕對是死路一條。
額頭的汗水滴落下來，掠過眼瞼，酸脹得我難受極了。我低頭瞅了瞅此刻仍舊插在肩膀上的匕首，費力閉了閉眼，伸手握住匕首把手，用力咬緊牙關，猛地將深紮在皮肉內的匕首抽了出來。
雖然痛，但至少有了它，也能稍作防身。
靜下來卻發現樓道上再也聽不到薛宇之的怒吼聲，就連下樓梯的腳步聲都不曾聽見。我握緊手中匕首，探出頭朝上看去，卻驀然對上薛宇之那張陰鷙的臉。
我下意識擡起匕首刺向他，卻被他猛地擡手推了一把。我後退一步，一個不穩，朝着樓梯下滾落。
天旋地轉了一陣，我的身子在地面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眼前陣陣發黑，恍惚中，視線裡出現一雙純白色板鞋，繼而是穿着牛仔褲的大長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