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瑜知道,他們家算是清貴之家,雖然姨父身居中書令,但是經濟來源並不多。
她推辭不受,不過,終究是經不住姨母的一片心意,只得收了,上車一看,銀子並首飾,加起來也不下幾千兩之數。
……
辭別了姨母,一行人便正式上路了。
禹州距離金陵千里之遙,如果按照正常的馬車速度,路上又不耽誤的話,行程在二十天左右。
路上有葛深雲在,一切都很妥帖。
但是,想到離李元睿和晗樂越來越遠,魏瑜心裡就特別空,特別空……
那是真正的茫然,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該追求什麼,該怎麼過日子……
從她把自己交給了李元睿,他就是她的世界。
別看她成天又是做疫苗,又是打倭國,收服了廣陵大盜,提升了皇宮奴才的地位,又鬧騰着反對裹足,設立女子學堂……這些,都是因爲,這座江山,是李元睿的江山啊!
讓這個世界少一些疾病,多一些寬容;讓他的朝廷少一些奸臣,多一些有能之士;讓這個世上的女子少受一些荼毒,多一些自愛……
她的這些天真又美好的願望,都是因爲她的夫君是皇帝啊!
如果他不要她了,這些都跟她有毛關係?
她本是個坐不住的性格,但是,如今的她,每天坐在馬車裡,不是睡着,就是望着窗外出神,不愛說話,也不愛動彈,什麼都不關心,什麼都不管,就跟具行屍走肉一般。
雪青、桔梗變着法給她講笑話,逗樂子,有時候她也被她們逗笑了,不過,連那笑容,也是迷茫的,沒有生命力的。
她在迷茫中朝着金陵走了十天左右,卻遇到了一場雨。
雨來得突然,不過葛深雲卻提前預料到了,這天他們就一直住在客棧沒有動身。
“這雨,大概要下三天。”葛深雲和她一起站在二樓的連廊上,對她說:“正好這些日子天天趕路,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
溼潤的混合着泥土的氣息撲面而來,看着面前這迷迷濛濛的世界,魏瑜說:“好。”
“你若難受,就哭上幾場,總是這副生無可戀的樣子,讓人怎麼放心。”葛深雲皺眉。
魏瑜搖頭:“我也不是難受,我就是突然不知道,往後的日子該怎麼過了……”
“該怎麼過還得怎麼過。”葛深雲說。“過段時間,等他想通了,他就會接你回去的。”
魏瑜卻是苦笑:“表哥,你別安慰我了。他是什麼人,我們都一清二楚。他沒有死心的時候,哪怕我們跑遍天涯海角,他也不放手。哪怕我是個千年女鬼,他也沒放手。如今他一旦放手了,那就是真死了心了。他對我,死了心了。”
這話埋在心裡很多天了,她一直不敢說出來。她也一直把自己憋得夠嗆。
如今說出來了,就感覺好多了。
就像是憋了一口老血在胸口,如今把血放出去了,倒是舒服了。
只是,人也完了。
她感覺自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