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侍
謝必謙看她一臉迷茫,笑道:“哦,家裡也是纔剛收到的消息,想必你還不知道吧。”頓了頓,他讚許地看了一眼華鑫:“昭寧公主特地向皇上皇后懇求,讓你做她的選侍,也既是她的陪讀,這是別人盼都盼不來的機會,你在宮裡要好好學些禮儀規矩,還有做人道理,以後可爲家族爭光。”
聽到最後一句,鬱喜的臉色已經微微發白,死死咬着下脣,卻在曹氏警告的目光下不敢去看華鑫。
華鑫聽得有些走神,不過還是很快回過神來謝過謝老爹的悉心教導,並謙虛的表示——這不是她一個人的努力成果,而是看在咱們家的面子上才選的她。
謝必謙聽了這話,心中更歡喜幾分,滿面慈和地笑道:“皇上和皇后賞了不少東西下來,我已經命人送到你院子裡去了。”沉吟片刻,他突然轉過身,對着曹氏道:“當初婉儀死後,留下不少陪嫁,如今鬱陶也已經回來了,總放在你手上也是不妥,還累得你多操一份心,而且她以後要經常出入宮裡,許多方面都需打點,不如就把陪嫁交給鬱陶吧。”語氣是詢問,卻帶了份不容置疑的堅定。
婉儀正是青陽公主的閨名,曹氏心裡猛跳了一下,硬是壓下心中溢出的所有怨毒和不滿,笑得一如既往的溫和:“您說的是,妾身最近也正琢磨這這件事呢,鬱陶到底是公主的親生閨女,這些陪嫁擱在妾身這裡,妾身心裡也多有不安呢。”
看着謝必謙面露滿意之色,曹氏又扯着嘴角笑了笑。
華鑫在一旁看着謝老爹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了,心裡不由得打了個突,隨即就明白過來了。公主的陪讀確實是份很好的工作,不光能受到最正統的皇家教育,說出去身價也更翻了幾番,據說有許多名門貴女被選入選侍,提親的人快把門檻都踏破了。更重要的是,選侍,許多都是未來太子妃,王妃,甚至還會成爲皇后皇妃的人選!
不過工作好門檻自然也高,這些選侍大都是世家大族的嫡出閨女,庶出的,不是正經嫡出的或者家裡根基稍差,壓根想都別想。難怪鬱喜會憤恨,昔年曹氏央着靜怡夫人求了皇上幾次都被以‘出身不正’的名義拒絕了,沒想到卻被華鑫搶了先,這母女二人不惱火才奇怪呢。
華鑫想通了這節,再看鬱喜的□□臉就不覺得多鬱悶了。
事情交代完了,所有人都落座吃飯,華鑫正要舉筷,就看見曹氏的眼神忽然閃了閃,對着老爺笑道:“如今咱們家的兒女都有個好前途,我這個做孃的看了心裡也歡喜,只是…”說到這裡,她忽然眉頭一皺,面上露出幾分憂愁來。
謝必謙今日心情極好,聞言溫和笑道:“只是什麼?”
曹氏看了謝懷源一眼,嘆息道:“老大長年奔波在外,身邊也沒個貼心的人兒照顧着,我看的心裡擔憂,便找了兩個模樣性子具是上乘的丫鬟提點了一番,也不知道入不入他的眼…?”
說着擡了擡手,兩個風姿綽約的女子走了出來,兩人一個看着風流一個看着嫵媚,風情迥異,卻都是少見的佳人。華鑫心裡一跳,這兩人舉止容貌不俗,曹氏又是當着衆人的面送來的,長者賜不可辭,想推拒都推拒不了,看來她是有備而來啊。
謝必謙也打量了那兩個丫鬟,對着謝懷源道:“你母親一番苦心,你就收下吧。”
華鑫本以爲謝懷源定然不要,沒想到他眼皮子也不擡,淡淡道:“多謝父親夫人了。”
曹氏面色微微一喜,微笑道:“看着你好,我這個當孃的也就放心了。”
於是飯桌上的氣氛一片友好愉快…
好不容易等到吃完飯,華鑫看着那兩個丫鬟一臉欣喜羞澀的離去了,她緊跟其後,就是想問一下謝懷源到底是怎麼想的,不料卻被曹氏絆住了腳,拉着她絮絮說了好一會兒話,小心試探宮中貴人的心思,想看看皇帝是否對她真的有那般看重。
華鑫心不在焉,隨口敷衍了幾句,曹氏看她如此,暗暗皺了皺眉毛,卻也無可奈何,只能先放她離去了。
曹氏慢慢走回自己所在悠菲閣,坐在上首的位置,微閉着眼睛,她往常最信任的媳婦子碧姨走進來,輕手輕腳地點了一隻安神香,正要出去,卻看見曹氏忽然睜開眼,問道:“那兩個丫鬟可信嗎?”
碧姨笑道:“她們本來都是好人家的女兒,後來家裡犯了事,本來都是要被充作官妓的,咱們把她們從那烏糟地方拉出來,還許了個好前程,她們自然是感激涕零,斷然是可信的。只是…”她有些遲疑道:“你覺得大少爺會看上她們倆嗎?”
曹氏嘆了口氣:“我何嘗不知道老大防着我,只不過那兩個丫頭都是調|教過的,只要呆在他身邊一日,總能得到些消息,也比現在兩眼一抹黑強。”她擡起眼皮冷笑道:“到底是長輩送的,若是老大下狠手治她們,那他也算是被我拿了錯,以後看他還能不能這般剛硬。”
碧姨笑道:“您說的都有理。”頓了頓,她又擡眼看了看門外,確定空無一人,才壓低聲音道:“給老爺的藥…沖虛老道已經送來了,您看…?”
曹氏看着自己保養得宜的纖手,神情帶了一絲憤恨,隨即又化爲惆悵,最終,所有情緒都沉澱下來,慢慢道:“在流兒襲爵之前,老爺不能死,也就只能委屈他這麼半死不活地吊着了。”她漠然道:“到時候,我親自送他一程。
……
華鑫一回到易安院,就看見院裡圍了一圈人,她正奇怪,還是大力知曉主人心意,拔高聲音喊了一嗓子,周圍的人立刻散開,露出當中兩個美貌的丫頭來。
華鑫驚呆了,那兩個丫鬟卻互相看了一眼,面色有羞惱有不甘,咬了咬牙,雙雙行禮道:“見過大小姐。”
華鑫擡手讓她們起來,茫然道:“你們怎麼會到這裡?”
其中一個體態風流,宛如一隻成熟水蜜桃的看着玲瓏些,搶先道:“是少爺看小姐易安院人手空虛,所以特地派了我們兩人來伺候小姐。”
華鑫翻了個白眼,這才明白謝懷源想幹什麼。尼桑他自己不想要這兩個,便把燙手山芋扔到自己這裡,反正她是女子,這兩人在自己這裡一不能塗脂抹粉,二不能爬牀,估計也翻不出什麼幺蛾子,末了末了,他得了一個愛護妹子的好名聲,山芋卻要她來接。
華鑫氣得心裡一哆嗦,咳了一聲道:“你們兩人叫什麼名字啊?”
還是那個稍顯豐腴的開口道:“奴婢紅槿,”又指着那個一直沒開口地道:“她叫白莞。”
華鑫看了這個過分伶俐的丫鬟一眼,點了點頭道:“你們以後都由大力管制吧。”
兩個丫鬟看了看大力,大力立刻瞪大一雙牛眼,兩人哆嗦了一下,立刻低下了頭。
華鑫把兩人丟給大力,任由她去嚇唬,自己走進房裡,卻看見一個修長的身影隔着屏風,坐在桌前慢慢飲茶,她嚇了一跳,連忙把門掩住,繞過屏風詫異道:“你膽子也忒大了,不怕被人發現?”
謝懷源卻沒理她,而是慢慢地和着茶水,然後皺眉道:“次品。”
華鑫劈手奪過茶杯:“不愛喝別喝,白吃棗還嫌核大。”想到外面那兩個燙手山芋,語氣不由得更加惡劣:“你來找我有何事?”
她生起氣來也與旁的女子不同,好像月份足了的石榴花,越發開出了雲霞似的明豔,比起平時又是一番別樣的風情。
謝懷源看着她握住茶杯的手指,眼波微動,隨即垂下眼眸道:“你明日要多多注意,深宮之間的鬥爭更爲血腥污穢,稍有不慎,便是大麻煩。”
華鑫錯愕道;“你特地來就是爲了說這個?!”
謝懷源冷冷地錯開頭,掩住眼底的一絲狼狽,自從從溫泉莊子裡回來他起了道不明的古怪心思,難道要他說他只是突然想見見她?想跟她多說幾句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麼了,明明兩人才分別不到一個時辰!
只覺得她對自己像是個極大的不確定,靠近了是心煩,離遠了是意亂。她待自己好時,他忍不住處處提防,見她對自己與常人無二,又覺得無端惱火。
想到在溫泉莊子那段日子,她無一處不細心妥帖,看似漫不經心,實則處處留心,讓他感到莫名的舒適自在,竟頭一次生出了我心安處的感覺。
華鑫見他不說話,也不再追問,只是略有好奇地看他一眼,然後轉了話題道;“那兩人…你打算怎麼處置?夫人能同意?”
謝懷源看她一眼道:“既然給了你,那就是你的人了,怎麼處置自然隨你。我已經和父親說過了。”言下之意是曹氏的意思已經不是重點了。
提起這個,華鑫忍不住騰騰冒火道;“你倒是說你是怎麼想得,你處置這兩人應該不難吧?巴巴的送到我這裡算什麼?!長輩給的人,輕不得重不得,我可怎麼辦?!”
謝懷源微微錯開她的眼睛,想到那個鬼使神差的原因,垂下眼眸道:“你放開了手腳就是,有什麼好怕的?”
華鑫撇嘴道:“你說的倒是容易!”她連着嗆了他幾句,心裡的火氣出了不少,想着對自己的老闆不好太發脾氣,軟和了口氣道:“那兩人…我先看幾日吧,若是可用的,那就先留着,到時候找兩個好人家嫁了,若是冥頑不靈…”她說着也皺起眉頭,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謝懷源看她蹙起眉尖,清媚的臉上更添一番纏綿情致,好似低低敘說癡纏的情話,一向波瀾不興的心間沒由來的一動,卻又更生一股無端煩躁,她說什麼全然都沒聽見,冷着臉一言不發地轉身走了。
華鑫話還沒說完,一臉莫名其妙地看着謝懷源來得也詭異,去得也突然…心想他是不是每個月的日子到了?
她捏着眉心百思不得其解,想到自己明個還要去宮裡報到,又忍不住發起了大愁。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學校沒網,用手機發的這章,可能排版會比較亂~回頭有網了俺再改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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