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個少女呢?她是誰?
薄荷越來越弄不清事實了,她不明白自己爲何會做這樣的夢,也不知道這夢中的景象到底是真是假。
第二日一早,薄荷就與旭道了別。
“我送您下山吧。”旭放下手中的掃帚,緩緩開口。
薄荷搖搖頭,“不用了,我帶着衍,應該不會有事的。”她看了看正趴在她懷裡打盹的孟衍,說道:“我昨晚做了一個夢,夢到了一個叫孟衍的少年,還有一個我不認識的女子。”
旭怔了怔,喃喃問道:“您看清楚那女子的長相了嗎?”
“她穿着一件鵝黃色的羅裙,長得很漂亮,不過看起來不太好相處。”
孟衍的耳朵忽然動了動,聽到薄荷的話,終於有了一絲反應。
“啊,那位大人一直都是如此。”旭淡笑着點點頭。
“她是誰?你認識嗎?”薄荷疑惑的開口。
“是以前的一個朋友,不過已經不在世了,想必是她留在這世上的一縷殘思,進入了你的夢境。”
薄荷忽然有些歉疚,“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起你的傷心事的。”
“沒關係,真正傷心的人也不是我。”他看了看薄荷懷中一直在靜靜聆聽的孟衍,暗有所指。
下山的路比來時要順利許多,現在是清晨,山林間的風一片和煦。
“薄荷大人,薄荷大人!”似乎是雨光的聲音。
她轉過頭,一隻黃色的小狐狸飛快的從樹上竄到她面前,眼睛裡帶着淚水,“薄荷大人,您要離開了麼?”
“是啊,我來這裡很久了,要回去了。”薄荷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腦袋,語氣輕柔。
“那您還會回來嗎?”雨光緊緊拽着她的裙襬,眼裡帶着期待。
薄荷怔了怔,問道:“你會希望我回來嗎?”
“當然了,我可是很喜歡薄荷大人的!”雨光急切的回答道。
“喜歡?”她喃喃自語,心裡反覆默唸着這個詞,彷彿它是這樣的珍貴又不可觸摸。
“嗯,我很喜歡薄荷大人,薄荷大人可溫柔了!”它的眼神裡帶着滿滿的真誠。
面對這樣直接的告白,薄荷竟有些不知所措,她的眼裡閃動着淚花,“謝謝你,雨光。”她溫柔的摸了摸它的腦袋,脣角微勾,“我一定還會回來的,你也要努力修煉,早日化成人形。”
“嗯,我會加油的,雨光會一直在這裡等着大人回來!”
被人等待的感覺是怎樣的呢?就像是在這大千世界,你明白,有一個人在等着你,那就是歸宿。
妖怪比之人類,更加單純,更加執着,更加堅守信念。
等了一個上午,終於搭上了一輛順風車,薄荷抱着孟衍,坐在貨車後面,正午的陽光照得薄荷滿臉通紅,孟衍掉下的貓毛粘了她一身。
孟衍十分嫌棄這輛車,連個遮蓋物都沒有,要是它恢復了法術,就可以直接用御風術了。
好不容易到了市中心,薄荷已經滿身的狼狽,反觀孟衍,卻是一身的高傲整潔。
“你這傢伙,毛全都粘到我身上了,我吃了一肚子的貓毛,你倒好,還一臉主子的表情。”
孟衍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嫌棄的跳到薄荷的頭上,一屁股坐下。
“啊,我真是養了一個主子啊!”薄荷戳了戳它的屁股,很是無語。
剛走進孤兒院的大門,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就看見了她,轉頭立刻驚呼,“醜八怪回來了,醜八怪回來了!”
頓時所有的孩子都聚攏了過來,還有一些十七八歲的少年少女。
“呀,把你丟在那種地方你都還能活着回來?真是命大啊!”說話的人正是平日裡最看她不順眼的茉莉,她一向是這些人中的老大,總是帶頭欺負一些弱小的孩子。
薄荷沒有說話,只是直直的往屋子裡走去。
“喂,跟你說話呢,沒聽見呀!你聾了,啞巴了?”茉莉一把推在她胸口,把她震得踉蹌。
“我很久沒回來了,去跟院長報個到。”薄荷低垂着眉眼,淡淡的答道。
茉莉冷哼一聲,“我早就跟院長說你死在外面了,還有啥好報到的?”
“怎麼說是你的事,報不報到是我的事。”薄荷錯開她,準備離開。
“哎呀,幾天不見,你還會頂嘴了?”她揮了揮手,“都給我上,幾天沒揍你,皮癢癢了,沒記性了是吧?”
她的那些小嘍囉們,得了她的命令,立刻圍了上來,“我們幾個正愁沒意思,你就送上門來了,醜八怪,你說你咋這麼聽話呢?”話音剛落,大家立刻哈哈大笑起來,推搡着她,嘲諷着她。
“喵~”衆人眼前忽然一黑,還沒看清,臉上就多出了一道道貓爪印,每個人無一例外。
“什麼東西?”
“啊,我的臉,我的臉,流血了,流血了!”
所有人罵罵咧咧的叫桑着,“是她的那隻貓,快,抓住它!”
薄荷生怕他們欺負孟衍,立刻死死地把它護在懷裡,“它不是故意的,你們要打就打我好了!”
孟衍看到薄荷的舉動,心裡默默地嘆了口氣,真是愚蠢的人類,我要是那麼容易被抓住,還怎麼立足於世?
薄荷不知道孟衍到底有多厲害,在她看來,它只是一隻貓,而且它是爲了救她才惹禍上身的。
“都在幹什麼?”院長適時的出現了,她從一開始就聽見了外面的聲響,知道是薄荷回來了,也知道薄荷長久以來被衆人欺負,只是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鬧出人命,她都不會干預太多,畢竟薄荷這丫頭,曾給她惹出了**煩。
“院長。”薄荷乖乖的站在她面前,輕聲叫道。
“哦,是薄荷回來了啊!”她沒有問她是怎麼被丟下的,這些天待在哪裡,又是怎麼回來的,“回來了就去房間休息吧。”
薄荷點點頭,在衆人仇視的目光中離開了,孟衍看着她低眉順目的模樣,有些不解。
明明她一點兒也不醜,甚至還是個美女,卻爲什麼要被所有人叫醜八怪?在神廟中,她膽子很大,脾氣也很暴躁,爲什麼到這裡卻如此怯懦,不敢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