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森冷，“因果輪迴，欠了我的，就要還來，哪怕立地成魔，我也要將害死阿蓁的人，千刀萬剮！”
風過無痕，落葉有聲。
莫夜提刀而來，腳踩在枯黃的枝葉上，咔擦作響。
“你……你要做什麼？”南渺看着一身肅殺的莫夜，慌張的向後退了幾步。
他眼神陰冷，劍直直的指向南渺，“做什麼？這不是明知故問麼？”
“我與你無怨無仇，你爲何要殺我？”
莫夜冷哼一聲，反問道：“無怨無仇？”他聲音清冷，“你殺我妻兒，害他們慘死，你說，這殺妻之仇我該如何來報？”
“你莫要血口噴人！我何時害過你的妻兒？”
他心裡疑惑，之前莫夜分明已經被斂珠所傷，按理說早就應該魂飛魄散了，如今爲何還好端端的站在眼前？
“你用斂珠，傷我妻子秦蓁，害得她難產而死，最終一屍兩命！你說這份血海深仇，我該不該報？”
莫夜手腕微動，南渺只覺得劍風擦耳而過，他腳下一個趔趄，便跌倒在地。
“莫夜，你可知道，若你殺了我，便會手染鮮血，被天下除妖師追殺？”他不明白，爲何短短一年，莫夜的修爲就漲了這麼多？
“成魔如何？被天下人追殺又如何？只要能殺了你，就算灰飛煙滅，我也在所不惜！”
劍擦着南渺的脖子，他只覺得渾身冰涼，“你不能這樣，秦蓁的死不是我造成的，我是以爲你要害她纔對你出手的！”
“我殺沒殺過人，你們除妖師不是一眼就看出來了麼？”莫夜冷笑。
害過人的妖怪，氣息混濁，永遠也不可能得道成仙，而一心向善的妖怪，靈臺清明，只要勤加修煉，終有一日也會位列仙班。
“可是……可是家齊分明告訴我，你要害死將軍千金，所以才特意委託我，將你收服的！”
“林家齊？”莫夜心中一沉，“他怎麼知道我是妖怪？”
那個林家公子，分明手無縛雞之力，卻能夠看出他的妖怪之身，還能讓南渺對他深信不疑，比人絕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樣簡單！
“家齊天生就通陰陽，只是天妒英才，讓他身體孱弱，習不了武。”若不是因爲林家齊擅奇門遁甲，通五行陰陽，他身爲南家長子，又怎會與之相交？
莫夜眯了眯眼，“這麼說林家齊纔是罪魁禍首了？”
南渺移開目光，不敢直視他，“對，就是家齊指使的，冤有頭債有主，你若要報仇，就去找林家齊吧！”
莫夜涼涼笑道：“南渺啊南渺，虧的你是南家長子，沒想到竟然是貪生怕死之輩！”
“你休要胡說，我只是……我只是讓你不要濫殺無辜！”
“無辜……？”莫夜冷笑，“林家齊的賬我自然會與他清算，可你又哪裡無辜？”
“若不是你聽信他人妄言，我又怎會被斂珠所傷，阿蓁又怎麼會死？兩條人命，豈是你說無辜我就會放過你？”
南渺心慌，威脅道：“我可是南家的長公子，你若殺了我，南家人不會放過你的！”
“我說了，就算被天下人追殺，我也不會放過殺妻仇人！”
南渺費盡口舌，也沒有打消莫夜殺他的念頭，頓時心中一橫，下定決心要殊死一搏！他手中有斂珠，誰勝誰敗還不一定呢！
趁莫夜不備，他一躍而起，躲開了莫夜的長劍，藍光一閃，斂珠便飛至半空，將他們籠罩起來。
南渺不停的在樹林裡穿梭，腳踩在樹幹上來回變換，莫夜緊隨其後，他手指微動，無數長劍追着南渺，來來回回，讓他脫不開身。
“怎麼會？斂珠爲什麼對你沒用？”他身姿不停變換，腳下不停。
莫夜是千年蛇妖，得了緋笙的指點，這斂珠不僅對他造不成傷害，反而讓他的力量越來越強。
“你這法器，怕是假的吧！”莫夜冷笑。
“怎麼會是假的，這可是我南家的傳世之寶！”此刻他已經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了。
莫夜一身輕鬆，連發絲都沒亂，“哼！今日我變讓你葬身在這傳世之寶下！”
他眼神發狠，無數長劍頓時化作一柄，黑色的氣息籠罩在劍的周身，莫夜飛身一躍，直接追上了南渺，後者還未反應過來，便被長劍刺穿的胸膛。
穿胸而過，血還未流出，莫夜便已經拿出手絹擦拭着劍身。
南渺怔怔的看着自己胸口的窟窿，還未轉神，便栽到在地，眼睛直直瞪着前方。
莫夜袖口一揮，斂珠便落在他的手心，他微微勾脣，“有了你這傳世之寶的威力，殺你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阿蓁，等等我，我很快就能爲你報仇了！
那些害死你的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將軍府上，白綾高掛，前來弔唁的人絡繹不絕。
“家齊，沒想到阿蓁與你退了婚，你還能不計較前嫌，能來看她。”將軍夫人的心裡很是後悔，若是秦蓁嫁給了林家齊，就不會白白枉死了。
“家齊與阿蓁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雖然阿蓁心中無我，但我是心儀她的，聽聞噩耗，家齊真的不敢相信。”
夫人掩面哭泣，“你真是個好孩子，若早知如此，我定不會讓阿蓁跟了那狼心狗肺之人！”
“夫人莫要太過悲傷，人死不能復生，您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靈堂之上，秦蓁已經被梳洗乾淨，身着素衣，靜靜的躺在花簇之中。
林家齊定定的看着她的容顏，心中冷笑，背叛了我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他眼識陰陽，一眼便看出莫夜的真身，藉着南渺之手，本想殺了莫夜，卻沒想到秦蓁竟被休了回來！
被染指過的女人，他棄之如敝，既然得不到，那就毀掉！
他特意安排人在府上造謠，讓秦蓁以爲莫夜又娶了妻，果然不負衆望，秦蓁胎動，難產而死。
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他眯了眯眼，嘴角微勾，秦蓁，我就要讓你受盡折磨，死不瞑目，這就是背叛我林家齊的下場！
“你還來做什麼？我女兒都死了，你還想來打擾她的安寧嗎？”將軍夫人看着莫夜，氣得歇斯竭力。
莫夜雙手相扣，朝將軍和夫人行了個禮，“我來送阿蓁一程。”
“你少在這裡惺惺作態，你以爲這樣就能掩蓋你的罪行了嗎？”
林家齊聽着外面的爭吵，走了出來，“這不是阿蓁的夫君麼？”他微微差異。
莫夜冷冷的看着他，面無表情，“聽聞林公子通陰陽，不知是真是假？”
衆人一聽，立刻唏噓一片，“林公子還有這等異能，沒聽說過啊！”
“不可能吧，林公子斯文瘦弱，若是有陰陽眼見着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豈不是早就嚇得沒命了？”
林家齊微微一笑，“莫夜公子從哪裡聽來的謠言，我不過一介文弱書生，哪裡懂得什麼陰陽五行？”
“不知林公子可識得除妖師南渺？”莫夜眼神犀利。
林家齊面色不悅，“認識又如何？”
“你可知他已經死了？”
林家齊心中一怔，死了？怎麼會？他直直的看向莫夜，不知想到了什麼。
“你想的沒錯，人，是我殺的。”
他直白的承認讓周圍的人一陣驚慌，竟有人殺了人還能如此平靜的將之說出來？
“你……你殺了人？”林家齊一副受驚的模樣，嚇得幾欲昏厥。
將軍一把扶住他，質問莫夜，“沒想到我的女兒竟然嫁給了一個殺人兇手！”
莫夜沒有回答將軍的問題，只是一直盯着林家齊，“你可知他在臨死前與我說了什麼？”
林家齊心中微顫，看他的眼神，像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你這個殺人兇手，害死了阿蓁，如今又濫殺無辜！”他抓住將軍，“將軍，您快把這個殺人狂魔抓起來啊！”
聽聞他話，將軍立刻抽出佩劍，直指莫夜。
“你倒真會顛倒是非黑白。”莫夜不怒反笑，“你敢說阿蓁的死與你無關？”
“你這是什麼意思？”將軍問道。
“便是眼前的這個僞君子，指使南渺前來殺我，結果誤傷了阿蓁，我爲了讓阿蓁康復，狠心將她送走，卻沒想還是沒能保住她的性命！”
莫夜的話讓將軍和夫人有些難以置信，他們一直認爲，是莫夜負了秦蓁，又哪裡想過，還有這樣的隱情？
“將軍，您莫要聽信他的讒言，沒有證據，他就是誣陷啊！”
將軍深思半晌，問道：“你若對阿蓁有情，爲何要休了她？”
莫夜苦笑，“因爲我是妖怪，那日被南渺的法器所傷，陰氣大盛，阿蓁若待在我身邊，必然不久就會殞命，實在沒有法子，只好出此下策，卻沒想到……”他一想到阿蓁，便心痛難忍。
將軍聽到他是妖怪，也被嚇得一驚，卻也明白他話中的重點。
“阿蓁的性子我明白，若她知曉是這個緣由，必然是死，也不會離開你的。”
眼看着將軍相信了莫夜的話，林家齊忽然大喊，“他是妖怪……他是妖怪！”
隨着他一攪合，所有人都驚恐起來。
莫夜長袖一揮，林家齊便不受控制的向他移了過來，脖頸緊緊被他捏住，嗆得滿臉通紅。
“你……你殺了我，就成了魔，永遠都沒有修成正果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