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義章走下舞臺,熱情地跟吳祥森等軍部首長打招呼,衛稷大大方方地對戰士們說道,“英雄的五三五團的戰友們,一首《王大媽要和平》獻給你們!”
柳義章和吳祥森等人席地而坐,吳祥森聽着衛稷字正腔圓的演唱,微笑着對柳義章說,“衛稷這丫頭可比雨桐唱歌好聽多了,演出結束後你帶她到我那兒去吃頓認親飯,我收了這麼好的閨女必須慶賀一下。”
柳義章點點頭,笑着對吳祥森說,“軍長,衛稷跟我一樣能吃着呢,一下子去了倆飯桶,可要吃窮你嘍。”
吳祥森笑着說,“那就最好天天去,要窮一起窮嘛!對了,你姑姑慕煙咋沒過來?”
“我也不知道,一會兒我問問衛稷,她肯定清楚。”
宋曉菲開心極了,她知道漂亮的衛稷是柳義章的妹妹,徹底放心了,一會兒就要上臺表演了,這是自己第一次正式登臺亮相,不免有些緊張和不安,她的目光轉向坐在前排的柳義章身上。
這時操場上又響起熱烈的掌聲,衛稷唱完後徑直跑到了柳義章身邊,柳義章讓開位置,讓衛稷坐在自己和吳祥森中間。
吳祥森慈祥地輕撫了一下衛稷的笑臉,誇獎道,“我寶貝閨女唱的不賴喲!”
衛稷聽到吳祥森當着三哥的面這樣喊自己,就知道三哥已經同意了自己做吳祥森的義女,她看了眼柳義章,柳義章點點頭,衛稷扭過身子對吳祥森莞爾一笑,輕聲細語地說道,“謝謝爸爸誇獎。”
柳義章都吃驚了,沒想到衛稷當衆直接喊吳祥森爸爸,衛稷即使喊自己的養父柳文正也只是喊爹,她竟破天荒的學着城裡人的習慣喊吳祥森爸爸。
吳祥森更是始料未及,他伸手攬住衛稷的肩膀,激動地說道,“好閨女,爸爸會讓你永遠幸福快樂的!”
柳義章發現吳祥森臉上笑着,眼角卻噙着淚花。
慰問演出正式開始,柳昚客串主持人。
今天的柳昚,收拾得乾淨利落,英俊瀟灑的外形跟柳義章極爲相似,雖然比柳義章還大兩歲,但顯得比柳義章要年輕很多,氣質上也與柳義章截然不同,儒雅但略顯單薄,他第一次見到衛稷,就被衛稷的美貌與大方迷住了,柳義章昨晚還向自己交待過,一旦將來他有什麼三長兩短,拜託自己唯一要照顧的人就是衛稷,現在終於看到了衛稷本人,長得嬌嫩俏麗,面如出水芙蓉,腰如風吹細柳,說話如鶯歌,走路似燕舞,如果沒有宋曉菲,自己一定要狂追衛稷。
柳昚站在舞臺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衛稷,開始對她大加稱讚,囉裡囉嗦說了一籮筐,完全沉浸在對衛稷的迷戀之中,鬼迷心竅。
宋曉菲站在側臺還等着上臺演出呢,她見柳昚沒完沒了地誇衛稷,連自己的基本職責都置之不顧,就想起了柳昚第一次見到自己的時候也是這樣,對自己有說不完的溢美之詞,宋曉菲心裡對柳昚更失望了,甚至有些鄙視,心想幸虧及時識破了柳昚的真面貌。
柳義章在臺下急壞了,這柳昚簡直是神經紊亂,他不停地向柳昚做手勢,意思是別講了,柳昚的注意力全在衛稷身上,沒發現柳義章的手勢,鬼使神差地繼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衛稷最爲尷尬,她滿臉通紅,緊緊摟着柳義章的胳膊,覺着這個長得跟三哥極像的男人太變態了,分明是在公開地向自己示愛。
劉月娟實在看不下去了,她走上前強制地打斷了柳昚的講話,柳昚這才如夢方醒,開始正常主持節目。
宋曉菲聲情並茂地把《種子山的春天》給背誦了下來,三千多字無一差錯,獲得了全場熱烈的掌聲,宋曉菲下臺後,旁若無人地坐在了柳義章身邊,衛稷見宋曉菲親熱地挽着柳義章的另一隻胳膊,心裡很納悶。
柳義章如坐鍼氈,自己被兩個美女綁架了一樣,他發現吳祥森一臉凝重,肯定是在生宋曉菲的氣。
柳義章強作鎮定,笑着對衛稷說道,“衛稷,曉菲是我的好朋友。”
宋曉菲大方地向衛稷伸出手,笑着說,“衛稷,不愧是孤膽英雄的妹妹,歌唱得太棒了!”
衛稷很有禮貌地跟宋曉菲握了握手,並沒吱聲。
柳義章笑着說,“你倆好好地看演出,我去找柳昚談談。”柳義章找了個藉口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
演出仍在進行,柳昚與劉月娟站在山洞前說話,柳義章快步走了過來,還沒開口,柳昚就主動認錯,內疚地說,“義章,剛纔我鬼使神差......”
柳義章擺擺手,打斷了柳昚的解釋,安慰道,“柳昚,別往心裡去,首次主持這樣的演出,出點洋相很正常,我相信你明天到別的駐地就會好很多,快去前面準備下一個節目,你的崗位在哪兒。”柳義章指了指舞臺,柳昚趕緊跑了過去。
柳義章望着劉月娟,見她還披着軍大衣,笑着問道,“劉老師,你總是把自己捂得這麼嚴實,不熱嗎?”
劉月娟柔聲說道,“義章,到洞裡說話吧。”
柳義章跟着劉月娟走進山洞,演員們都在外面準備演出或看熱鬧,洞裡空無一人,操練場上不時響起熱烈的掌聲和叫好聲。
“義章,我是最後一個登臺表演的,咱倆可以多聊一會兒。”
柳義章吃驚地問道,“劉老師,你也要登臺表演?節目單上沒有你啊。”
劉月娟笑着說,“我是臨時起意的,你看我演出服都換好了。”說着劉月娟把軍大衣一脫,舒展身材,在柳義章面前作了幾個芭蕾舞的基本動作,柳義章頓時傻眼了,他從來沒跳過舞更沒看過芭蕾舞,只見劉月娟穿着緊身的芭蕾舞服,清晰地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挺拔的胸脯,渾圓的臀部,豐滿的大腿,暴露無遺,他趕緊拿起軍大衣就給劉月娟披上,滿臉通紅,用幾乎顫抖的聲音說道,“劉老師,我不希望你這樣着裝,你要表演的話,還是穿着軍大衣表演吧。”
柳義章外行話把劉月娟逗得嬌笑不止,她知道柳義章是出於對自己的關心才這樣說的,她本來就是爲了跳給柳義章看的,就笑着問他,“義章,你喜歡看嗎?”
柳義章點點頭,又搖搖頭,語無倫次地說道,“劉老師,我喜歡看,但不希望在大庭廣衆之下看。再說了,戰士們看了你這樣的穿着和舞蹈,我敢說沒有人能把持得住,恐怕都不敢站起來了!”
劉月娟溫柔地說,“那就聽你的,我今天不跳就是了,以後找機會再專門跳給你看,好不好?”
柳昚出醜之後,規規矩矩地站在舞臺的側面,不敢再出半點差錯。他見宋曉菲和衛稷竊竊私語,很快打成了一片,更爲剛纔的失態而愧疚,怎麼可以打衛稷的主意呢?都怪自己色迷心竅,其實衛稷跟宋曉菲從相貌上看,難分伯仲,柳義章把衛稷交給自己,是讓自己把她當親妹妹照顧的,而不是給自己當媳婦的,自己怎麼對得起柳義章的這份信任與託付?而柳義章不但沒責難自己,還好生安慰,柳義章越是這樣大度,柳昚越覺着難受,爲自己的荒唐行爲懊悔不已,但願宋曉菲不要吃醋,否則真是雞飛蛋打!
演出結束時已經六點多鐘,吳祥森等軍部首長與文工團的戰士們一一握手,周正康代表軍部留下來陪演員們一起吃晚飯,吳祥森則帶着柳義章、衛稷等人返回了新豐裡。
“義章,我忌酒的日子終於熬到頭了,今晚必須陪我多喝幾杯,這一年多沒喝酒,好像日子是白過了。”
吳雨桐從不喝酒,所以吳祥森也以爲衛稷也不會喝酒,就沒有問她。
柳義章和衛稷算是老酒友了,自然清楚衛稷的酒量。他笑着說,“衛稷,今天認軍長爲乾爹,是個大喜的日子。你就陪軍長少喝點,下不爲例喲。”
衛稷點點頭,衛稷小的時候就經常跟柳義章偷柳老爹的酒喝,每次喝的不多,也就是兩三盅,但長此以往酒量自然大增。
吳祥森聽說衛稷要陪自己喝酒,不禁喜出望外,“寶貝,沒想到你還會喝酒,不像雨桐自己不喝不說,還特反感我喝。”
“爸爸,雨桐是誰?”
“雨桐呀,跟你一樣也是我閨女。寶貝,你多大了?”
“爸爸,我今年十七了,屬牛的。”
“你倆同歲,不過,她還是得喊你姐姐。”
“爸爸,那是爲什麼?”
“因爲她生日小哪,牛年最後一天出生的,臘月二十九的生日,也就是那年的大年三十。”
“雨桐的生日那太牛了,全國人民給她過生日。”
“對了,寶貝。我給你準備了見面禮,趁着現在還沒喝醉先拿給你。”
說着吳祥森從口袋裡掏出一支金光閃閃的鋼筆,塞到衛稷的手裡,感慨地說,“我這輩子總共收藏了三件寶貝,現在都送出去了,金錶送給了雨桐,手槍送給了義章,這支金筆送給你衛稷,三件寶貝陪着我三個寶貝,不偏不向,皆大歡喜。”
衛稷看着柳義章,不知所措。
柳義章笑着說,“衛稷,收下吧,這筆也就你配,給雨桐算是明珠暗投了!”
衛稷這才收下,對吳祥森感謝道,“爸爸,謝謝你送我這麼珍貴的禮物!我和三哥會像對自己的親爸一樣孝敬你。”
吳祥森慈祥地摸着衛稷的頭,感慨地說,“好閨女,這就是緣分,我初次你三哥時,跟第一次見你一樣,都被你們驚着了。你三哥是因爲勇敢仗義,你是因爲善良可愛,再加上雨桐,我的後半生可就靠你們三個了。”
吳祥森說着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封信,遞給柳義章,意味深長地說道,“義章,這是雨桐寫給你的信,先別急着看,吃完飯送衛稷回醫院後再看!”
柳義章早就覺察到吳祥森今天特別高興,現在明白了他之所以這麼高興,除了衛稷外,肯定與雨桐的這封信也有關係,雨桐對吳祥森來說,就沒秘密可言,他肯定是看過信了,才囑咐自己這些話,那麼雨桐會在信裡寫啥呢?難道是雨桐的嬸孃病情好轉?還是有別的大事?柳義章暗自忖度!
“衛稷,你看,你三哥又走神了,肯定是在猜信的內容。”
柳義章被吳祥森說破心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沒辯解。
吳祥森正色道,“義章,難怪你滄桑如斯。一封信,你都要費心去猜?雨桐行事一向天馬行空,你就是猜白了頭,也未見得猜中一二。我不讓你現在看,是怕你看了信就沒心思陪我喝酒了!義章,不瞞你說,這封信,我已經看過了,信的內容講得全是喜事,你就安心陪我喝酒。另外,我鄭重提醒你,不許你一直玩命地工作,這樣蒼老下去,雨桐見到你時,會心疼死的,我也跟着你倒黴,會被她埋怨死。”
衛稷聽到這兒,一下子全明白了,這個吳祥森口中的雨桐肯定是三哥的女人,心裡頓時感到萬念俱灰,喝酒的興致蕩然無存。
吳祥森和柳義章並沒有注意到衛稷情緒上的變化,倆人推杯換盞,直喝得天昏地暗,不知所云。
吳祥森不勝酒力,最終酩酊大醉。
柳義章儘管喝了三斤多白酒,也只是微醺,他把吳祥森扶到牀上,又囑咐了柳徽章幾句,這才帶着衛稷匆匆離開新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