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得正好,我問你,李修林是不是你的父親。”藍寄柔從來沒有這麼大的火氣,她現在只覺得自己被人耍了。
“是。”田勿意沒有否認。
“看,你都承認了,還解釋什麼?”
“阿貴,沒想到你這麼霸道,連讓人解釋的機會都不給。”田勿意也不生氣說得很是淡然。
“那好,你說吧。”藍寄柔坐了下來。
“我得先給你們講一個故事:三十多年前,有一個女人帶着所有的積蓄跟了一個男人私奔,這個男人很是感動,他發誓要給這個女人最好的,所以他就考科舉。終於經過兩個寒暑,這個男人不負女人的期望,終於中了狀元,後來他平步青雲,女人爲他生了一雙兒女,相夫教子。可是有一天,女人突然收到一封秘信說男人帶着人把她的孃家滿門抄斬,女人很傷心她去問那個男人爲什麼家人都被抄斬?男人告訴她因爲她的家人得罪了皇上,所以要株連九族,因爲自己力保才讓女人倖免於難,女人聽後,越發的感激這個男人。”田勿意說到這裡嘆了口氣。
他繼續說道:“直到這件事情過去了二十年,終於被人揭發了,女人這才知道,原來不是自己家人得罪了皇上,而是因爲二十多年前自己家人不同意自己和他的婚事,所以他一直記恨着女人的家裡人。女人知道了這件事之後便去找男人理論,而男人當時正跟別的女人在牀上尋歡,女人便跟男人打了起來,男人把女人的腿打斷了,並刺瞎了她的一隻眼睛,這一切都被他們的兒子看見了。他當時只有十五歲,他哭着去阻止父親,他聽父親指着女人罵,女人看清了男人的所作所爲,後來就出了家,他們的兒子也離開了家去拜師學藝,只爲長大以後可以保護自己的母親。後來他慢慢的長大,聽說了自己父親所有的惡事,便跟他斷絕了父子關係,隨了母親的姓,並且做了捕快,發誓總有一天會把這個惡人親手抓起來,繩之以法。”
講到這裡,藍寄柔的怒氣變成了同情,她想到一個孩子見到母親的腿被打斷了又看到母親的眼睛被刺瞎了而自己卻無能爲力,是多麼的無奈,藍寄柔站了起來:“對不起,我不知道......”
“我不是想讓你們可憐我,不告訴你們就是怕你們誤會,這些陳年往事我也不想說,既然你們懷疑我,我只好說出來,但是我想讓你們知道,我們的目標是一樣的。”田勿意語重心長道。
“可是他畢竟是生你的父親,難道你真可以親眼看見他被繩之以法?”藍寄柔覺得人類始終割捨不下的除了愛情就是親情,愛情可以選擇,但是親人卻不能選擇。
田勿意搖搖頭:“我也多少次這樣問過自己,可是他每貪污大家的一粒糧食,就讓我想到當年母親所受的屈辱,他這輩子只會欺負兩種人,一種是善良的人,一種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藍寄柔看看方文宣,方文宣說:“別放心上,我們只是不想讓這個壞人有機會跑掉。”
田勿意聳聳肩道:“其實也沒什麼,我只對我自己說一句話,那就是我們都是大啓的子民,在大啓不能有害羣之馬,有國纔有家不是嗎?”
方文宣拍拍田勿意的肩膀:“好一個有國纔有家。”
藍寄柔做了李修林的義子,在李府的地位直接提升,就連陳管家見了藍寄柔都要稱道一聲:“公子好。”藍寄柔儼然過了一把貴公子的隱。
可是畢竟李修林不是真想找兒子,藍寄柔也不是真想找個爹,李修林又提起了上次的那批貨,藍寄柔被叫到李修林的臥房,斐黛正在一旁梳妝,看來李修林毫不忌諱斐黛的存在,藍寄柔想斐黛一定知道李修林的許多事情。
斐黛雖然是背對藍寄柔的,但是藍寄柔能從銅鏡裡看到斐黛在偷偷的看自己,藍寄柔也不躲避,反而報以意味深長的微笑,讓斐黛陣陣臉紅。
李修林道:“孩兒啊,義父之前跟你提過一批貨,現在這批貨要來了,你去接應一下,如果這次辦的好,我們父子會大撈一筆。”
“義父說就是了,阿貴一定盡力,只是,義父?這批貨是什麼?我又要去哪裡接呢?”
“哈哈,是從京城而來,你去河南邊境接這批貨,不過我們接貨的方式比較特殊,義父相信你一定行的。”
“怎麼個特殊法?”
“裝扮成乞丐,把貨搶到手,可能會有危險,但是搶到這批貨,我們就可以名利雙收。”李修林詭異的一笑。
藍寄柔問道:“要裝扮成乞丐?難道義父是叫我裝扮成乞丐打劫他們麼?讓他們以爲是災民所爲麼?”
李修林捋捋鬍子道:“真是聰明,料到義父是怎麼想的。那我就告訴你吧,這批貨是皇上運給河南災民的,但是義父已經自己把這批貨賣掉了,也就是說只要接到了這批貨,我們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義父賣給什麼人了?這可是官糧,劫官糧是殺頭之罪。”聽到藍寄柔這樣說,李修林的臉上有些不悅。
藍寄柔一看李修林的臉色,馬上拱手道:“義父不必擔心,孩兒只是怕義父有所閃失,既然義父已經籌劃好了,那阿貴一定能做好,義父放心,阿貴一定會把這批官糧送回我們李府。”
李修林展開笑容,但是擺擺手說:“萬萬不可,你切不可把官糧送到我這裡,這樣會暴露的,你劫了官糧之後,陳管家會告訴你把官糧送去哪裡。”
還沒等藍寄柔繼續問,李修林便擺擺手說:“好了你快去準備吧,後天就行動。”
藍寄柔也不好多問,便馬上起身離開了。
藍寄柔晚上偷溜到了洛陽府衙,把李修林的事情通知了田勿意和方文宣。
田勿意道:“真是貪得無厭,竟然連百姓的糧食都要佔爲己有。”
藍寄柔擔心道:“那怎麼辦,我要不要故意失手?這樣河南的災民就不會失去救命的糧草。”
“不可,就算你失手,這些糧食也不一定會到災民手中,反而你還會被李修林懷疑,爲了找出李修林的證據,你只能把這次的事情辦好,你只管放心大膽的去做。”田勿意似乎很瞭解李修林的做法。
藍寄柔點點頭;“可是皇上知道了我們幫着李修林打劫官糧,會不會怪罪我們?”
方文宣道:“爲了牽出李修林的證據我們管不了那麼多了。”
藍寄柔聽到方文宣的話先是一愣,然後又一笑,沒想到原來最膽小怕事的方文宣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看來,他已經不把這件事情當做踏腳石而處處小心謹慎。現在他是真心想要懲治李修林這個貪贓枉法的惡人。
藍寄柔回到李府,卻正巧碰見陳管家。
“公子這麼晚了,去哪裡了?”陳管家有些警惕的問。
藍寄柔剛關上門,突然發現有人在後面跟自己說話,不免嚇了一跳,竟然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去哪裡了?老爺剛交代給公子一些事情,公子不好好在屋裡籌劃怎麼出去了?”陳管家質問道。
“我......我......”藍寄柔大腦一片空白。
“陳管家,什麼事?”斐黛站在陳管家身後問道。
“夫人,阿貴公子這麼晚了還出去,我問問。”
“他是替我撿東西纔出去的。”說着斐黛偷偷的把一根手帕塞在藍寄柔的手裡。
藍寄柔明白斐黛的意思,馬上拿出手帕說:“我剛纔就是出去給母親撿這個。”
陳管家道:“剛纔我沒見你手裡有東西。”
斐黛笑道:“天這麼黑,我連手指都看不清,你還能看清剛纔阿貴手裡拿沒拿東西麼?”斐黛反問道。
陳管家仔細想了想,自己也拿不準了,斐黛看看陳管家說:“算了,都回去睡吧,我不該讓我手帕飛走,還讓阿貴出去幫我撿。”
陳管家一臉爲難道:“夫人,我不是這個意思。”
“算了,其實都是一場誤會,你們快回去睡吧,我出來久了,老爺要找我了。”斐黛轉過身去,輕盈的走回了房間。
藍寄柔只覺得剛纔頭頂冒汗,還好斐黛出來替自己解圍。
這件事情之後,藍寄柔總覺得身後有人盯着自己,這個人就是陳管家,根據李修林的性格,應該不是那麼容易就相信一個人的人。
所以藍寄柔也不敢再回洛陽府。
劫官糧的日子到了,這天藍寄柔一早就打扮成乞丐的模樣,帶着一夥武功高強的人在河南邊上埋伏起來,藍寄柔生平還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
遠遠地藍寄柔便看見一支隊伍護送着幾車糧食從遠處而來,領頭的幾個士兵長得個個彪悍,藍寄柔眼看這支隊伍就要走過來了,身邊的一個高手道:“快下命令,行動啊,等他們過去了,我們就來不及了。”
藍寄柔抿着嘴,似乎能看到她揮手之後的一場慘烈的廝殺,她猶豫了,身邊的幾個人急得催促着藍寄柔快些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