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登和芭芭拉跟隨着羅伊快步走進了後臺。
大火剛剛被澆滅,視野中所能見的大部分東西都被燒成了焦炭,還冒着絲絲白煙。
“一進來,我就在這裡聞到了一股特別的氣味。起初我還不確定,不過經過一番研究之後,我現在已經肯定了,”羅伊指着一張被燒得漆黑的桌子,說道,“這張桌子就是最先燒起來的部分。而火災的起因,是一枚燃燒彈,就在這張桌子裡。”
“燃燒彈?”
羅伊篤定地點了點頭:“不錯。如果一開始我只是有這樣的想法的話,現在我是百分之百確定的,因爲我剛剛已經對這張桌子做了簡單的化學測試,確認了燃燒彈殘留的成分。”
“等下,”戈登道,“這麼說,這場火災也是僞造的?”
羅伊點點頭:“看起來就是這樣。”
頓了一下,他又道:“現在,仔細想想。假設說,火災發生了以後我沒有出現,沒有在一分鐘之內就跳到舞臺上,打開木箱把凱蒂裡弗斯放出來,最後會怎麼樣?”
“她會被關在裡面燒焦,直到大火被撲滅。”芭芭拉接口道,“這件事十有八九會被當做意外處理,被要求驗屍的機率不大,這案子就會不了了之。”
“不錯。”羅伊說,“也就是說,我們正在調查的,是一起謀殺案。這一場縱火,很可能也是爲了掩蓋謀殺而有意爲之的......”
說到這裡,他話鋒一轉:“你熟悉伊瓦爾洛克西斯嗎?戈登局長?”
“這個魔術團的團長?”戈登揚了揚眉毛,“不是很熟。”
羅伊道:“我也是剛剛瞭解情況。伊瓦爾洛克西斯,也是一位老牌的魔術師了,從業已經很有些年頭,年輕的時候曾經獲得過不少榮耀和獎項。不過最近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認爲,這位先生已經老了,可能不再適合他的工作。就如大部分人知道,手快對一位魔術師來說是相當重要的,因此年紀的增加的確很可能會影響到這位老牌魔術師的手藝。”
“這和謀殺有什麼關係麼?”戈登問。
“可能有,可能沒有。”羅伊聳了聳肩,“如果你關注了最近的新聞的話,就會發現近段時間洛克西斯先生的上鏡率相當高,並且每一次都是對他手段的質疑。算上今天這次,在過去的一個月裡,洛克西斯親自出演了四次演出,其中三次都出了意外。其中有兩例死亡一例重傷。這樣的頻率對於原本被大家認爲是‘並沒有實際危險’的逃生魔術而言相當可怕了。理所當然地,相關部門對洛克西斯進行了多次的審查,但是沒有任何一次發現了哪怕一點不對的地方,只能把那三次事件當做機率極小的獨立意外事故處理。”
“但是你覺得有問題?”戈登問。
羅伊道:“我現在並沒有掌握足夠多的線索來給出一個理論,但是如果我的直覺的確是這麼告訴我的。爲什麼我們不直接和洛克西斯先生談談呢?我相信這會有更直接的幫助的。”
伊瓦爾洛克西斯此刻正坐在一輛救護車的車廂邊緣,佈滿皺紋的臉上滿是疲倦,整個身子都顯得虛弱無力,說起話還時不時夾雜着陣陣劇烈的咳嗽。
三人來到他的面前,戈登率先開口打招呼道:“洛克西斯先生。”
伊瓦爾擡頭看清了來人的樣貌後,也回道:“戈登局長。”
“關於今天的事,我們有些問題要問你。”戈登說。
伊瓦爾厭倦地說道:“我就知道。你們一定是想問爲什麼最近我的表演總是出岔子是吧?我就乾脆地回答了我不知道。我也很想知道爲什麼最近我的運氣這麼差,但無論你相不相信這就是巧合。”
“一個月內兩死一傷。”戈登說道,“你告訴我這純粹只是意外頻發,抱歉我很難相信。”
伊瓦爾聳了聳肩:“隨你的便吧,你儘可以再申請審查。不過協會的人已經覈查證實過了,每一次事件都只是獨立的意外而已。”
“這一次不是。”羅伊打斷道,“我們現在已經知道了有人蓄意扔了枚燃燒彈引發了這場火災,並且我還懷疑同一個人下毒毒死了凱蒂裡弗斯,讓死因看上去好像是火災的濃煙薰死的。儘管屍檢報告還沒有出來,但是我基本確定報告結果會證實我的猜測今天這次事件就不是一起意外,而是早有預謀的謀殺。”
伊瓦爾透過他架在鼻樑上厚厚的老花鏡片仔細打量了羅伊片刻。
“也許是吧。”他說,“但我發誓我並不知情。你們可以去檢查魔術道具,你們會發現木箱並沒有被釘死,很容易就可以從內部打開。凱蒂的手腳也並不是真的被縛住了,經過了一些專業訓練的她本應能輕鬆掙脫開的。我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也許火災讓她驚慌失措而發揮失常了吧。可你們得知道,失去了這樣一個助手我心裡也並不好受,這個月內我的損失已經夠多了。”
戈登盯了他片刻,似乎想從這個老傢伙的臉上讀出他內心的真實想法,卻發現這幅老花鏡下的眼睛如同深不可測的深淵般難以看透。
“很抱歉,我得關停你的魔術團。”戈登說道。
“什麼?你不能這麼做......咳咳......”
“我已經這麼做了。”戈登說,“你們暫時不能繼續正常演出了。我很抱歉,但是在我們查清事情原委之前都必須如此。”
伊瓦爾先生一手撐着救護車的邊沿,顫顫地站起身:“隨你便吧,但是你不可能阻止我們。大不了我們搬遷到你的轄區外去,沒有什麼能停下我的事業。”
戈登扶着他走到了他的私人轎車邊。伊瓦爾嘆道:“我現在身體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你知道,對於一個活躍的人而言,行動被身體束縛往往是最痛苦的。”
“我的女兒曾經在輪椅上被困了三年。”戈登說。
伊瓦爾坐上車,露出一絲笑意:“那你肯定能理解我的痛楚了,戈登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