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
芭芭拉披着出門前隨手捎上的外套，快步穿過被橙色燈光映得詭異的空曠馬路，來到了這條街上唯一還亮着燈的房子前。
羅伊早已在這裡等着了。
“這麼晚叫我，我猜是什麼很重要的事？”芭芭拉問。
“被綁架的女孩。”羅伊說話時，已經帶着她一同向屋內走去了，“犯罪現場勘查小組的任務已經完成，現在只留下了幾名值班警察封鎖現場。我已經和他們打過招呼獲得了進入調查的許可，只等你來我們就可以進去查看了。”
“爲什麼要等我？”
“你可能能幫助我捕捉到更多細節。”
“我以爲你從來不漏掉細節。”
“只是看上去而已。人不是機器，任何人都會遺漏些什麼。”羅伊說道，“相信我，你對我調查的幫助比你自己想象的還要大得多。”
說話的功夫裡，他們已經來到了餐廳。滿面愁容的本尼·約翰遜先生正坐在餐桌前，臉色憔悴不堪。
“約翰遜先生，我們是和哥譚警署合作的偵探顧問，我們是爲了調查您女兒的失蹤案而來的。”羅伊說道，“我們想要查看一下現場。”
約翰遜先生擡起頭打量了他們兩眼，那像是灌了鉛的眼皮看着都讓人覺得吃力。
“但是我已經給警方的人看過了。”他說，“那夥人拿着一堆古里古怪的儀器進我女兒的臥室搗鼓了半天，現在他們走了，說保護現場起見我應該把門鎖上，不讓任何人進去。”
“是的，但我們不是警察，而是獨立工作的偵探顧問。我們有更大的把握能找到您的女兒——如果您配合工作的話。我們已經從負責現場的警探那兒獲得允許了。”
約翰遜掃了他們兩眼後，輕嘆一聲。
“只要能把我女兒帶回來，誰都無所謂。”約翰遜站起身，掏出鑰匙朝着臥室的方向走去。
羅伊輕一皺眉，在芭芭拉耳邊低語：“車鑰匙，邁巴赫。”
芭芭拉一愣，同樣小聲道：“你是說......好吧，但是你得知道，很多人帶着這樣的鑰匙只是讓他們看起來光鮮對吧？不一定就是說他真的有那輛車。”
羅伊沒有再說話。
約翰遜推開臥室門：“這裡就是我女兒的臥室。”
兩人各自戴上了手套，走進了房間。
不滿十歲女孩的房間，房間裡除了牀和衣櫃，基本就只有那一堆布娃娃了。
“這張牀看上去挺小的，只有她一個人嗎？”芭芭拉問，“她媽媽呢？”
“我們離異了，前年的事。”約翰遜道，“她自己選擇了跟着我，她很堅強，有時候我真的覺得對她有愧......拜託你們了，爲了帶她回來我任何事都願意做。”
“那不妨先從實話實說開始，約翰遜現身。”羅伊冷冷道。
“什麼？”約翰遜一愣，“我已經把我知道的都告訴警方了。”
“恐怕不是全部。”羅伊說着，拉開了衣櫃，“你的家庭選址和麪積看上去都沒什麼問題，從你日常的衣物。鞋、手錶到髮型護理都看不出任何和你應有經濟狀況不符的地方，但父親在對女兒的時候總是更慷慨，對嗎？”
“那是......”
“我數到了三個不同的國際著名品牌，還有兩套私人訂製。據我粗略瞭解，它們的價格都不是你的經濟狀況能夠承擔的，約翰遜先生。”羅伊道，“也許你願意從爲什麼你能負擔起這樣價格的童裝說起，或者說說你的鑰匙，雖然剛剛只是一晃而過，但是我自信看清了那是邁巴赫。”
約翰遜臉色相當難看了，激烈的心理鬥爭幾乎就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了。
兩人盯了他片刻後，芭芭拉道：“根據辦案經驗，我們都知道無論你做了什麼讓你不動聲色地暴富，那都往往是有代價的。你女兒被掠走的案子很有可能和它有關聯。我也是一個父親的女兒，剛剛你說願意竭盡一切救回女兒，我相信你是發自肺腑這麼說的，我們也會竭盡所能去救她。但你如果你不坦誠相待，恐怕我們也無能爲力。”
約翰遜十指插進了他原本就亂蓬蓬的頭髮裡，神色痛苦。
“現在，誠實點回答我的問題，約翰遜先生。”羅伊氣勢咄咄逼人地問道，“綁匪究竟有沒有聯繫你？你知不知道爲什麼他們要帶走你的女兒？”
“好吧好吧，我知道。”約翰遜臉色蒼白地坐到了牀邊，“但是......上帝啊，事情沒你們想得那麼簡單好麼？”
“但是你不願意付贖金？或是別的什麼他們想要的東西？”芭芭拉皺眉問道。
約翰遜擺擺手：“沒那麼簡單。我當然想要我的寶貝女兒回來......我願意做任何事。”
“那從頭解釋吧。”羅伊道，“說清楚一點。”
約翰遜思考片刻後，道：“好吧。你們都知道，我爲佩里奧利財團工作，我是那兒的會計。我把每一份報酬、合同都用草書記錄下來......這就是我的工作。這份工作讓我每天都必須和無數個零打交道，經受誘惑實在是太難了，所以最終......我給自己加了點薪。”
“多少？”芭芭拉問。
“兩百......萬吧。”他支吾地說。
“哈，那可真是慷慨。”芭芭拉嘲諷。
約翰遜抹了抹額頭的汗水，道：“我把賬目全部複製了下來......在縮影膠片上，你們懂的，畢竟我幹了那些事，總是得有一道應付意外的保險。我把磁帶藏在了我女兒那兒，沒有人會想到的，那裡應該很安全。”
“但是有人發現了你的問題，掠走了你的女兒。”芭芭拉道，“你覺得是你的公司乾的？爲什麼他們不起訴你而要用勒索的方式解決？”
“你們不知道，佩里奧利財團的錢從來都不乾淨。”他擺擺手，“我是他們的記賬員，我很清楚，他們不能找警方幫助，因爲那意味着公開骯髒的賬目。”
“所以他們想要磁帶上的賬目。”芭芭拉問，“你覺得那些賬目比你的女兒更重要？”
“就像我說的，不是那麼簡單。如果我能的話，我早就把賬目交給他們了。”約翰遜先生苦着臉，道，“磁帶藏在我女兒的玩具泰迪熊裡......那個好像被他們一起帶走了。要是我告訴他們磁帶已經在他們手上了......我女兒絕對活不過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