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衛·該隱睜開眼睛時,他人已經渾身纏滿了繃帶,體內感覺至少有三處骨折,並且這還不算上那塌下來的火辣辣的鼻樑。
花了他一秒左右的功夫確認了他正在FBI的監管下,一名藍色西裝黑色領帶的探員正站在他的牀邊,表情漠然地監視着他的一舉一動。
不過派個人在這兒盯着看上去確實是有些多餘,因爲犯人現在不僅渾身打着石膏、被繃帶纏得像個木乃伊,並且他身上還被多道帶鎖釦的皮帶牢牢拴着,幾乎是不可能動彈。
“喂。”該隱晃了晃昏沉的腦袋,用法語對那個藍衣探員說道,“一杯加冰伏特加,不要酒後水。”
探員透過墨鏡惡狠狠地瞪着他:“我是巴斯克人,你這個愚昧的混蛋。”
“哦,那好。現在,給我一杯伏特加或者我殺了你。”該隱輕鬆地換用巴斯克語說道。
探員一驚:“你會說巴斯克語?”
“不,我會用所有語言說剛剛那句話。”
探員向後面的鐵門窗口張望了一下,似乎確認沒有人後,他掏出槍,走上前來。
“十五年前,我族一位偉大領導被一顆子彈擊倒,一刻沒有步槍標記的子彈,那是你的標記,大衛·該隱。”他換用英語咬牙切齒地說,“也許我會失去我的徽章,丟掉我的飯碗,但我不在乎!因爲看着你求我,然後殺了你,那將是我一生幹過最有意義的事!”
該隱眼神變得犀利了起來,射出的目光帶着殺手特有的銳利:“所以我猜對於酒的部分,這回答就相當於一個‘不’字對吧?”
惱火的探員將槍口塞進了該隱的口中:“你這個愚蠢、下賤、骯髒的......”
這是他犯的最大的一個錯誤,或許也是一生中最後一個。
完全超乎想象地,該隱靠在枕頭上的腦袋向前一頂,頸部不可思議的力氣從探員手中莫名其妙地奪過了槍,金屬的槍管槓破了他的上顎。他像變戲法一般腦袋一甩,口中的手槍隨着一道划着弧線的血跡甩出,凌空翻滾兩圈,準得像是作弊一樣沿着他的右胳膊翻滾到了手中。
在那名探員滿臉不可置信的錯愕中,槍聲響起,子彈擊穿了他的肩胛骨,轟得他仰面躺倒,打空的彈殼順着牀沿滾落。
外面很快響起了腳步聲。
該隱就這麼靜靜地等了十秒左右,然後忽然之間朝着那扇門的位置開了一槍。一聲慘叫,鮮血飈濺在了鐵門的窗戶上,然後外面響起了倒地的聲響。
探員們頓時都感到是見了鬼了,該隱現在所做的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他就像有某種感知系超能力能夠精準定位到那扇門後的每一個人一樣,一槍接着一槍幹趴了所有人。
而自始至終,都沒有一個人得到哪怕向窗子裡瞟一眼的機會,因此也就沒有人看到這個傢伙其實還是被五花大綁在牀上,用手腕調整方向和角度射擊的,否則震撼力會更強。
愚蠢,只要一杯該死的酒,這一切原本都是可以避免的。該隱心底嗤笑。
駐守在這兒的這裡的探員似乎一共也沒幾個,在更多增援趕來之前,該隱已經撂倒了他們全部,站起了身來。
他一腳踩在最先那個釀成大錯的巴斯克探員身上,槍指着這個傢伙的額頭。
“現在,小子,我猜你們已經搜過我家了。”該隱語氣不急不緩地說道,“我對那些槍什麼的都不感興趣,甚至那些酒你們也可以自己留着。但是現在我要你告訴我,你們把我對錄像帶弄到哪裡去了?”
探員咬着牙冷哼一聲,似乎是表示“打死也不打算說”。
“好啊,那就讓我們看看你的骨頭有多硬。”
“砰”,槍聲再度響起,子彈沒入了這個可憐蟲的膝蓋骨。
年輕人禁不住慘嚎一聲,汗如雨下。他終於還是沒能忍住,交代道:“那些都是證物,已經被送往聯邦在哥譚新的取證實驗室了!”
一個小時後,大衛·該隱已經換上了從過道里找到的沾血最少的探員的西裝,帶走了那個傢伙的徽章,推開旋轉玻璃門走進了取證實驗室的大廳。
該隱一雙鷹隼般的眼睛在大廳裡飛速掃過,將每一個細節都盡收眼底,同時在心底裡飛速盤算。
殺手的大腦迅速轉動了起來。首先,先要搞定的是左邊登記櫃檯邊上那兩個,然後就是盆景前手抄在褲兜裡聊天的那三個。接着衝進升降機,避開攝像機,都是小菜一碟,比從嬰兒手裡搶走奶嘴難不了多少。
但當他手槍已經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半時,動作猛地僵住了。
等下,這裡是哥譚,見鬼,不能殺人。剛剛纔被某可惡小鬼打斷的骨頭這會兒又開始隱隱作痛了。
放輕鬆,該隱,事情還是不會有什麼難度。隨便從哪個傻瓜那裡摸走一張門卡,混進升降梯,找到證物室,帶走錄像帶,多簡單?能有什麼問題呢?
雖然心裡這麼想着,但當電梯裡兩位探員主動找他搭話時,他還是差點沒緊張地直接掏槍了。
他在證物室那還沒分類的一堆亂七八糟的玩意兒裡翻到了那滿滿一麻袋的錄像帶,心底還沒來得及爲勝利歡呼,便又生變數。
“嘿!現在應該沒有人來這兒的!”值班人衝他喊道。
該隱轉過身,舉起雙手:“不好意思,我只是......”
“哎喲!是你!大衛·該隱,那個通緝殺手!快......”
值班人後半句話還沒來得及喊完,該隱已經飛起一腳踹在了他的臉上,暗罵自己運氣怎麼如此之差。
刺耳的警報聲響起,看來這值班人還有別的搭檔。沒剩多少時間了,該隱揹着布袋子,果斷地就從這層樓的窗戶裡跳出,一個翻滾後穩穩降落在了對面大樓頂部。
他轉身,朝着這邊這棟樓比了箇中指。
但他纔剛剛得意了半秒,結實的拳頭就落在了他的半邊面頰上。
一身黑色緊身勁裝的卡珊德拉正站在他的面前,緊攥着拳頭。
該隱怔住了,遇到她的一瞬舌頭竟像打結了不知該說什麼好。
“我......我正打算離開,我......我這次沒殺任何人......”
卡珊德拉根本不聽他的話,又是一拳將他揍翻在地。
然後她注意到了那個該隱費勁全力才偷出來的布袋子。
卡珊德拉蹲下身,解開袋子,拉開了膠捲。她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對着那個一度被自己當做父親的人燦爛地笑着。
她也怔住了。
這些對他原來也這麼重要嗎?
“求你,別帶走它們......”該隱小聲說,“......那是我僅有的全部了。”
卡珊德拉歪着頭想了想,重新系好了袋子,遞還給了該隱。
“謝謝。”
該隱接過袋子,背在背上,最後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後,從屋頂上一躍而下。
卡珊德拉站在房頂邊沿,衝着他的背影揮了揮手。
“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