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 我會找機會跟孟德公說的。你的一片忠心,孟德公一定會知道的。”
蘇青打發掉了劉曄,對尚香道:“還好沒有把這人薦到你哥哥那裡去。要是去了江東, 他的能力得不到施展, 你哥哥用他也會用得心裡難受。”
“我看他倒是挺像個君子的。”尚香愣愣地道。
“君子?”蘇青失笑道, “是啊, 雖然有可能是僞詐的, 但是畢竟有君子的作派和行事,也算是不錯了。”
“在我看來至少比你君子得多!”
尚香對蘇青打趣道。
蘇青揚了揚眉:“怎麼說?”
尚香哈哈一笑:“你若是君子,怎麼會一直跟我同牀共枕的, 一點避諱的意思也沒有。”
蘇青被她說得臉上一紅——的確,雖然孫家兄弟都知道自己的性別問題, 但是自己似乎也太囂張了一點。之前還可以說是尚香年幼, 但現在, 仍然與尚香同屋而寢,在不瞭解內情的人看來, 尚香的名節可能早就毀了吧!
想到這裡,蘇青忽然打了個冷顫——難道,自己是女兒身的事,江東諸人早就都知道了?
細想想,覺得最多也就是孫母吳氏知道的吧, 不然她怎麼會讓尚香一直跟自己混在一起!雖然同寢的事一直沒有對外人提起, 孫策對外也一直保留着各種給蘇青留下的居室, 但是總該有人把自己與尚香親密的狀況通報給吳氏纔對的啊!
一時間, 蘇青思緒萬千, 神遊天外,直到被尚香搖醒。
“怎麼了?被我說得羞愧難當了?”
尚香還在打趣蘇青。
蘇青笑着搖了搖頭, 把剛纔自己所想的告訴了尚香。尚香卻笑着說當年吳氏就知道蘇青是女子了,還曾經想讓孫策納蘇青爲妾。
蘇青聽着有點啞然失笑,但也終於明白爲什麼孫策一直對自己若即若離了。
孫策是知道自己絕不會成爲任何一個人的妾的,而吳氏,卻不能夠容忍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成爲自己長子的正妻。所以,孫策想讓自己成爲廬江太守,也是想把自己留在身邊的一個手段。自己還真是錯怪了孫策——想來孫策,也是萬般無奈,纔會想出這種法子的吧。而周瑜,在替他出這個主意的時候,可能也是無可奈何的吧。
尚香卻指是天盡頭的火燒雲,拍着手讓蘇青快看。
看着尚香雀躍的樣子,彷彿仍是稚氣未脫,只是,自己已經無法掙脫她的懷抱了吧。即便是孫策有什麼樣的苦衷,周瑜有什麼樣的難言之隱,或者是別的人有什麼人力難爲的障礙,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不管是什麼原因,什麼理由,在孫策和周瑜對自己若即若離的時候,尚香已經一往無前地闖進了自己的心裡。尚香的感情,直接,熱烈,沒有掩飾,卻正是讓蘇青我法拒絕的。
——如果,是伯符,或是公瑾,那會怎麼樣呢?如果他們在尚香和自己的感情達到這一步之前,他們首先向自己直接進攻呢?
——恐怕,還是不行的吧!尚香……畢竟,還是隻有尚香呀!
——而且,就像尚香所說的那樣,沒有什麼如果的。有的,只是現在。而現在,與自己在一起的,就是尚香。所以,何必再去煩惱那些不可逆轉的事呢?
看着還在歡笑着的尚香,蘇青忍不住上前摟住了她:“尚香,這次事了,我們就離開,好麼?”
尚香輕輕震了一下:“離開?去哪兒?”
“遠走高飛!”
尚香回過頭來看着蘇青:“去西域麼?”
蘇青愣了愣:“怎麼,你想去那裡?”
尚香聳了聳肩:“除了那裡,還有地方能完全避開這亂世麼?”
蘇青被她說得一愣——沒想到尚香已經想得這麼多了,看來,她的確是長大了,而且,也爲自己和她的將來有過考慮了。
於是笑着湊近尚香:“放心吧,我自有去處。西域本就不是我最想去的地方,正好你也不喜歡,那我們就走別的路。”
“別的路?在哪……”
尚香疑惑地轉過臉來,看着蘇青笑盈盈的臉——除了那裡,還有別的路麼?
但是這小小的疑惑,在蘇青的紅脣中被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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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在九月初從前線班了師,只留下于禁在黃河南岸監視袁紹軍的動向。
很多人不明白爲什麼在這麼關鍵的時候,曹操居然會從前線回來,而蘇青卻知道,這是因爲自己來到了許昌。
以曹操留在許昌的眼線,不可能會把自己和尚香來到這裡的事忽略掉。
不過,還好自己學了可以改變容貌的易容術。
當然,這易容術不是給自己用的,而是給尚香用的。更爲重要的是,呂秀和高順也來了。
周瑜和孫策在知道曹操與袁紹即將開戰的事後,知道蘇青很有可能來了許昌,就要派人來尋她們。可是在人選上想了很久,終於還是派了呂秀和高順來。
他們二人不是孫家的人,蘇青不會對他們有什麼忌諱,而這二人在周瑜那裡被照顧得很好,也算是欠了周瑜一個人情,這次來找蘇青,也算是還他一個人情,之後二人就想去找地方隱居了。還好蘇青並沒有自己亂走,而是安然地住在賈詡的宅子裡。張繡在許昌並沒有宅邸,所以住在臨時的驛館裡,而蘇青,自是去尋了老熟人賈詡了。
“雖然我很想留下來刺殺曹操爲我父親報仇,但高順說得對,那是兩軍相爭,不是私仇,而且就算我殺了曹操,只怕自己也沒法再活下去,那真是辜負了我父親對我的一番心意了。所以說,雖然有點不甘心,但不得不承認,我現在沒有辦法報仇。”
蘇青接受了呂秀的說法,但是,卻沒有讓她們馬上離開。
“最近我有點事要去完成,你們還是幫我點忙吧。”
呂秀愣了一下,隨即道:“沒問題,說吧,幫什麼忙?”
蘇青道:“先在我這時待幾天,我有件東西弄好了你們替我送一下。然後到公瑾那裡去,替我傳一個話。”
呂秀點了點頭:“這都不是難事,只是跑跑腿罷了。”
於是在接下來的幾天裡,蘇青也用易容術替呂秀和高順改變了容貌——畢竟還是有原徐州的降兵和降將,認出呂秀和高順的可能還是很大的——而呂秀和高順,也成爲了蘇青的侍女和家僕,一起留了下來。
蘇青花了好幾天的工夫,把當年曹操教她的一些兵書戰陣,以及自己的感悟,挑了些基本的東西寫了下來,準備讓呂秀帶給鄧福——也不知這小子的悟性怎麼樣,但是,就寫些基本的戰略戰術吧,如果這都領悟不了,那也是他自己的緣法不行了。
正好寫到告一段落的時候,曹操從前線回到了許昌。
而很快的,蘇青就見到了曹操派來的使者——
“是蘇公子麼?司空大人聽聞公子在此,不勝欣喜,欲請公子過府一敘。”
使者的話是蘇青早已料到的,於是在對尚香呂秀和高順稍稍囑託了一番後,就隨着那使者去見曹操了。
但沒想到的是,沒有見以曹操,卻先見到了劉曄。
其實最先見到的是曹丕。這個當年蘇青離開時不到兩歲的孩子,如今已經是個十三歲的大孩子了,眼中的神色,既有曹操的特點,又有卞氏的神采。
曹丕正在廊下與劉曄說話,見到蘇青,略爲愣了一下,但也沒有多說什麼。倒是劉曄,與曹丕說話時的神態與之前在廬江時完全不同,一臉的恭順謙謹。
蘇青有點吃驚地看着了一眼劉曄,然後對曹丕行了禮——畢竟是司空大人的公子,雖然在自己看來,他好像只是一個自己的晚輩,但是禮不可廢啊!只是劉曄,他似乎作得有點過了吧。這麼快來巴結討好曹丕,只怕反而在孟德公的心裡會留下壞印象。
想來也是奇怪,明明自己比孟德公小上那麼多,也確是把孟德公當作長輩來看待,但是對於應該和自己同輩的曹丕,在感情上總是不自覺地把他當作是自己的晚輩。可能,是因爲自己是看到他的時候,他還是個襁褓中的孩子的緣故吧!
——雖然你的名字都是我起的,但是,你卻不記得我啊。說不定,你根本就不知道有我這麼個人存在呢!
蘇青心裡笑嘆了一下。
但出乎意料的是,曹丕居然側着頭看了她半晌,道:“我的表字,是你起的麼?”
這下吃驚的,不僅僅是蘇青了,連劉曄也大吃了一驚。
普通的社會中層人家,如果要起表字,基本上是成年以後,但是貴族或官宦之家,卻是往往在子弟年幼時,或出生時,就把表字給起好了。曹丕如今年僅十三,這表字分明是他年幼是就起好的,那就是說明,蘇青與曹操的關係,至少有着近十年的交情,這怎麼能不讓劉曄吃驚!
如果劉曄知道蘇青和曹操有着十五年以上的交情,恐怕他會更吃驚。
蘇青掃了一眼劉曄,心想這個傢伙看來是個很能洞察上意的人,只是不知有沒有賈詡那麼通曉人□□故。
然後對曹丕點了點頭:“原來你認得我的呀,我就是蘇子矜。”
曹丕的眼中閃過一點精芒,然後道:“你是來找父親的吧!他就在裡面,我帶你去吧。”
劉曄聽了這話,也很識趣地告辭了。
看着劉曄的背影,蘇青忽然覺得,劉曄也很可憐。作爲一個沒落的皇室貴族,想要恢復貴族的身份只怕是很難了,而想要出人投地,能這樣抹去自己的性格來迎合上位者,也算是不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