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梅一驚,猶豫道,“娘娘聰慧,已知遇刺時的事了。劉琴師安然無恙,劉琴師救出娘娘,立了大功,受了皇上的封賞,如今當是在樂工局。”
“受了封賞?他竟願受封賞……”妘莊喃喃自語道,隨即看向宛梅,“你快去喚劉琴師來。”
“娘娘。”宛梅恭敬地行了個禮,怯怯道,“娘娘方醒就傳喚掌樂,實在是……不合規矩。”
“本宮答謝救命恩人有何不合規矩?”妘莊冷斥道,“宮中那羣女人會如此多嘴?想壞本宮聲譽,你先去請劉琴師來蓬萊宮,再去準備些精美的點心。”
宛梅欠身行禮,道:“奴婢遵命。”說罷,便慌張地出去了。
這蓬萊宮寬敞華麗,卻也讓人心生冷意,孩兒逝去,帝王無意,可是自己連追逐自己愛情的機會都不再有了。已經是淑妃了,失不得身份,孩兒逝去,穿着華貴衣飾也甚爲刺心。
她便挑上了一件淡白色宮裝,寬大裙幅逶迤身後,優雅華貴。墨玉般的青絲,簡單地綰個迴心髻,施了濃妝的臉上依舊顯出憔悴疲憊的容顏。摸上那平坦的小腹,妘莊的眼中出現了濛濛迷霧。
待劉水安走近蓬萊宮時,她已坐在正殿等候多時了。
劉水安一襲金邊白色宮衣,依舊是那副淡然自處的模樣,帶着他的桐木琴,進了蓬萊宮,行了禮,並未擡頭多看一眼妘莊,他只問道,“娘娘剛剛小產失子,必然傷心,不如讓下官爲娘娘奏一曲吧。”
聞言,妘莊並未作答,只是屏退了衆人,走到了劉水安的身旁,道,“劉琴師可知葉瑾秀?”
“原來娘娘是想說已故的瑾妃娘娘。”劉水安面不改色,依舊是一副淡然的表情,“奴才自然是知道瑾妃娘娘的。瑾妃娘娘入宮後便是專房之寵,奴才曾有幸在一次皇室家宴的表演上目睹過其芳容,還有她那驚世的才情。其餘的奴才也不知道了
。”
妘莊心裡着急,語氣不免狠了些,“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這個。”
“奴才實在不明白娘娘所指,也不望娘娘那個明示,奴才告退了。”說罷,劉水安便想轉身走出着蓬萊宮。
“不可!沒有本宮允許,誰讓你走出這蓬萊宮?!”妘莊着急地喊叫道,她不曾想過自己還會有如此失態的一天。
這幾日,未進食又甚少喝水,她整個人已經無比虛弱,又在這樣的痛楚中苦苦煎熬着,她從凳子上歪斜跌倒在地,扶着那精雕紅木桌的一腿,絕望道“你說!我的姐姐到底是爲什麼而死?!她的玉佩爲何會在你的手中?!”
劉水安轉身看着那已經失常的美人,面露不忍,他只道,“娘娘是傷心糊塗了,奴才就當從未聽過今日之話,還望娘娘保重身體,再爲皇上……生兒育女。”劉水安咬着嘴脣說到最後幾個字竟然感覺到從未有過的艱辛。
他背過身去,再不敢看面帶淚珠的妘莊,匆匆離開了蓬萊宮,眼前忽然出現了那個曾經爲自己解開枷鎖的清高女子,他不禁閉上眼,控制着自己的淚,不再去想這宮中的一切。
妘莊失控地癱倒在地,傷心地痛哭着,緊接着就再也無任何感覺,沉沉地睡了過去。
已經是冬日,天空開始飄起了小雪。
寧妃站在院中似乎毫無知覺,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冬景,任雪飄落在自己身上。周圍的宮女早已在她之前的吩咐下回避,不敢再去勸佇立在雪中的娘娘。
“嬪妾參見寧妃娘娘!”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了寧妃的耳中。
寧妃微微側過頭打量了一下秋瑾,只見她身着淺淡長襲紗裙,外套玫紅錦緞小襖,邊角縫製雪白色的狐狸絨毛,一條紫色段帶圍在腰間,還嵌着一枚藍田美玉,三千青絲用一支紅玉珊瑚簪子挽成了墜月簪。好不雍容華貴。
“穿成這樣不
覺得寒冷麼?”寧妃冷笑道,“這小襖是皇上賞賜的吧?依你如今的份位竟然也用了這樣好的風毛。”
“娘娘恕罪,說來嬪妾還未賀娘娘……”秋瑾半跪在地上不敢起身,身上的衣裙已經被地上的白雪浸溼了。
“你有何罪?又賀本宮什麼?葉妘莊就算失了恩寵也是淑妃了,這樣高的地位,我們又怎能輕易撼動?更何況,萬紫珍那個賤人壞了本宮的計劃,這麼早就讓葉妘莊小產。她以爲皇上不明就裡,本宮就不知道了麼?”寧妃一改往日的和善,咬牙切齒道,“如今中宮不騰出地兒,咱們再怎麼得寵,終究只是妾侍。”
“娘娘,嬪妾以爲計劃可以重新擬定,昌妃既然已經讓葉妘莊那個女人陷入低谷,那麼咱們可以想任何法子陷害她,讓她被打入冷宮,甚至賜死,至於昌妃,即便娘娘能用淑妃腹中之子陷害昌妃,也難以動搖昌妃的地位,如今萬將軍可是平定邊疆的關鍵。”秋瑾低着頭怯怯道,“咱們一早就該再用些別的法子。”
寧妃深嘆了一口氣,“過幾日便是太后的壽典,記得好好討太后皇上的歡心,太后因淑妃喪子今日也憔悴了不少。太后壽典半月後便是秀女大選了。”
秋瑾聞得選秀一次不禁道,“皇上這麼快便要選秀了……”
“你就該明白,你在這宮中還能蹦躂幾日?!”寧妃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秋瑾,“能入宮選秀的妃嬪可都是有家室的,怎麼樣也比賤婢的身份要高,若是還有些高官的女兒入宮,怕是連本宮的地位也保不住了,到時候到底誰來保全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說罷,寧妃便走入內殿,不再理會跪在院中的秋瑾。
秋瑾臉上出現了落寞之意,如今自己還能靠什麼呢?若是自己過於得寵,必定會觸怒寧妃,昌妃。若是這樣坐以待斃,待更多的秀女入宮,自己只是身在常在之位又如何自處?
(本章完)